美紗子露出白痴般的表情——愣愣的，呆呆的，不知所措、驚慌錯亂又猶豫不決，就好像讓她說多一句話，便會令她送命似的。
院長又問了一遍。
美紗子看看薩曼莎，又看看溫妮。
“我……我不知道……當時……當時發生得太快了……我不知道……”
仿佛她才是罪人。她畏畏縮縮、吞吞吐吐地回答。說完，她便低下頭。
“為什麼撒謊？！”薩曼莎扯著嗓門大吼，然後大踏步向前——她似乎想把藏在人群中的都子抓出來，“美紗子，給我出來！把話給我講清楚！你為什麼要撒謊？你為什麼要撒謊？”
有名護工阻住她的去路，她開始推搡那人。
“讓開！給我讓開！”她就像一頭發瘋的獅子。臉色鐵青，目眥欲裂，渾身亂顫。
“鬧夠了沒有？鬧夠了沒有？！”院長瞪眼大喝，“成什麼樣子？怎麼，你還要打人是嗎？把她松開，讓她打，讓她瘋！我倒要看看她多有能耐！”他轉向薩曼莎，“繼續，來，繼續，你不是還想打都子嗎？那你想不想打我？啊？一個女孩子，居然這麼瘋，成何體統？你是沒有家教嗎，薩曼莎？”
“你們都欺負我！”
護工真把薩曼莎松開了，但薩曼莎也不再繼續發顛，她蹲在地上捂臉大哭起來。
“你們都欺負我……”
院長長嘆一口氣，“你們還嫌咱們這兒不夠亂是吧？剛出了個殺人犯，這又開始打架，你們到底想干嘛？我是院長，不是校長，你們能不能懂點事啊？薩曼莎，你要是把溫妮給打個好歹的，是你承擔責任還是我承擔責任？到時候偵探再一來，我又該如何解釋？還有，你也不想想，薩曼莎，如果真發展成那樣，你還能繼續干護士嗎？我就是想給你遮都遮不住！我只能在你的工作評價上實話實說——不善于處理同事間的關系，脾氣暴躁，還打人，還是在工作期間。薩曼莎，你是想鬧到這步田地？”
薩曼莎抹抹眼淚，“那就報警！讓偵探查清楚到底是誰的錯！”
院長目瞪口呆地看了她一會兒，“大姐，你是沒長腦子嗎？你們剛才是互毆，互毆懂嗎？真報了警，你們都得被關進去！你以為你還佔理了是嗎？還有，你沒接觸過偵探是嗎？不知道他們都是一群吃完原告吃被告的狗東西？行，就算他們查出結果來了，也認定你是受害人了，你以為你就有好了是嗎？我告訴你，不會有好，一點都沒有，甚至你還會牽連到咱們院！這幫混蛋不可能白出來一趟吧？他們正愁沒地方罰款呢！你要是把他們招來，最倒霉的不是溫妮，也不是別人，而是我這個院長了！你倆的工作也保不住了。你覺得你給我上了這麼大的眼藥，我還能留你麼？”
薩曼莎無言以對，她別過頭，低聲抽噎。
院長嘆息一聲，繼續道，“還有一周，你們的派遣任務就結束了。平平穩穩地度過這段時間，不好嗎？也許溫妮真罵你了，也許是她先動的手，可只糾結這個，對你又有什麼好處呢？你也是成年人了，所以能不能別那麼幼稚？各退一步，海闊天空。如果你能這麼做，我便不會讓你們賠償那些藥，更不會在你們的檔案上留下什麼不好的評價——這樣，不好嗎？但如果，你非要把事情鬧大，那我只能……薩曼莎，同事一場，我也不希望咱們彼此之間太過難堪。”
薩曼莎終于老實下來，尤其在听到‘工作評價’那段話之後。但她仍舊在哭，只不過是小聲抽泣。
“行，就這樣，你們都出去吧。唉，頭疼，吵得我頭疼，我想安靜一會兒。”
眾人離開。
美紗子湊了過去，想關心下薩曼莎，但卻被薩曼莎推開了。
“溫妮，等等。你留下，有事情交代。”
……
“成田的那些藥，在你那里對吧？”在經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後，院長開口問道。
“在我抽屜里。”
院長點點頭，“抓緊時間銷毀，也別在院里銷毀，最好拿到外面去處理。”
“嗯。”
臉上的麻木感與疼痛感來襲。溫妮伸手摸了一下，那里似乎腫了。但心里更疼。因為一想到萊內森並不會真正關心自己，她就想哭。更何況他還不在。
“剛才，我之所以沒處理你倆，完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溫妮，你懂吧？一整櫃的藥，可不是什麼小數目。真要你們賠的話，你們這個月，也就白干了。”
溫妮沒听懂。我的面子？我一個派遣護士，哪里有什麼面子？
“你幫我，我就會幫你，合作共贏麼。”院長繼續說，“當然了，我也不是怕你會將那些藥的事告訴給偵探。呵呵，藥又不是我做出來的，我怕什麼？我只是懶得解釋，懶得與他們糾纏而已。溫妮，你能听懂我的意思吧？”
溫妮听不懂。
“所以呢，這件事也就兩清了。”
什麼兩清了？
“呵呵，本來我還擔心，你走之後，會不會把我給賣了呢，這下我就不用擔心了，因為呀，剛剛，我也幫了你一把呢。你說對吧，溫妮？”
他幫我什麼了？
“所以，溫妮，你要把那些藥的事，永遠藏在肚子里——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也不管是在咱們院，還是在其他地方。這就算是對我最大的幫助了。可以吧，溫妮？”
哦……他說的是成田醫生做的那些毒藥……我不是在幫你，而是在幫萊內森……畢竟，實驗室是在他的建議下成立的……如果偵探真發現了問題，他也會受到牽連的……
“我會把那些東西處理好的。院長，你放心。”萊內森，就算你騙了我，我也會幫你……就算讓我為你去死，都可以……呵呵，我真傻……人家一點都沒把我放在心上……我又是為他打架，為他付出性命的……我真傻……然後，一周後，我也要離開這里了……他的房子，我也不能再住下去了……呵呵，我真傻……等到時候，我再也見不到他了……等到時候，我的這段感情，便會無疾而終了……
心像被寒冰凍住似的，她一點都感受不到它的溫度了。
“行，那你就抓緊處理吧。我給你放半天的假。然後再去醫院看看臉。唉，這個薩曼莎，下手可真是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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