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酒杯被狠狠摜在案上,酒液濺得滿桌都是。
劉八郎瞪著眼前縮成一團的手下,臉漲得通紅︰“你再說一遍?他不把我放在眼里?我怕甦震海?”
那手下嚇得膝蓋一軟,差點跪下去,結結巴巴道︰“小的……小的不是那個意思,就是覺得護城使手握兵權……”
“兵權?”劉八郎猛地拍案而起,腰間的玉佩撞在桌角發出脆響,“哼,有兵權又如何?先皇御賜的免死金牌就在我劉家祠堂供著,全容州誰不知道?
甦震海見了我,還不是得客客氣氣喊一聲劉員外?”
他踉蹌著往前走了兩步,酒氣燻得周圍人都皺起眉頭。
旁邊的管家連忙上前攙扶,卻被他一把推開︰“別踫我!老子沒醉!”
“主子,甦護城使畢竟掌管著州城防務,真要是鬧起來……”管家還想勸,卻被劉八郎狠狠剜了一眼。
“鬧起來又如何?”劉八郎扯著嗓子喊,“他敢動我一根手指頭?有免死金牌在,就算我把天捅個窟窿,他也不能把我怎麼樣!”
他伸手點著那說話的手下,唾沫星子橫飛︰“下次再敢說老子怕甦震海,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今天晚上,老子就去甦府,讓那姓甦的看看,誰才是容州真正的地頭蛇!”
眾人見他醉意正濃,誰也不敢再勸,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摔門而去,嘴里還罵罵咧咧地喊著要給甦震海點顏色看。
此時,甦府的晚膳剛散。
顏如玉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擺,對主位上的甦震海道︰“大人,時辰不早,我還要給大公子行針,就先告退。”
甦震海放下酒杯,點點頭︰“好,來人,送大夫!”
霍長鶴此時也起身,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不必麻煩,我與大夫一起走就好。”
甦震海詫異看了他一眼︰“您住的院子,和小大夫要去的不……”
霍長鶴目光淡淡,甦震海適時地閉上嘴。
也罷,只要這位高興,隨他去。
霍長鶴和顏如玉辭過甦震海,走出正廳。
夜色漸濃,廊下的燈籠散發著昏黃的光。
剛轉過月亮門,周圍沒了旁人,霍長鶴忽然伸手拉住了顏如玉的手腕。
顏如玉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含笑抬頭看他,卻見他眼神溫和︰“走快些,我有話跟你說。”
她任由他拉著自己往前走。
兩人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庭院里顯得格外清晰,不多時便回到了院子。
進了屋,霍長鶴關上房門,轉身對顏如玉道︰“今日我在軍營,軍糧的事辦得還算順利,甦震海心中應該有疑惑,但糧食在眼前,他也沒有過多問。”
顏如玉微笑看他︰“軍中缺糧已久,你這是救命大恩,他哪會多問。”
霍長鶴在她對面坐下,給她倒盞茶︰“那些只夠幾日,要想徹底解決,還得從把整個容州的大問題解決。”
“克扣軍糧可是殺頭的大罪,這麼大膽的人,定不是小人物,不知銀錠那邊會不會有消息。” 顏如玉抿一口茶道。
“應該快了。”霍長鶴端起茶杯,“容州城里表面上是丁亨壽和甦震海兩人治理,但顯然不是,情況不明,此人做得極為隱秘,但願銀錠能帶回有用的線索。”
顏如玉沉默片刻,道︰“劉八郎在容州勢力不小,又一向飛揚跋扈,要說搶奪民財,欺壓百姓我不奇怪,可這鋌而走險扣軍糧,他當真就不怕?”
霍長鶴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劉家有免死金牌,此人雖膽大狠毒,但也不是什麼聰明的人,若被人蠱惑,也還真沒準。
甦震海是護城使,一是顧忌免死金牌,二若是被他控制住糧食,一時也動不了他。”
“免死金牌……”顏如玉喃喃道,“難道有了這個,就真的可以為所欲為嗎?”
“至少在容州,確實沒人能壓制他。” 霍長鶴語氣凝重,“但克扣軍糧事關重大,就算他有免死金牌,真要是查出來,朝廷也絕不會輕易放過他。”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聲,夾雜著人喊馬嘶,還有東西摔碎的聲音。
顏如玉擰眉詫異︰“怎麼回事?”
霍長鶴走到窗邊,招來一名暗衛。
“出去看看,怎麼回事。”
暗衛立即領命而去。
此時,甦府大門口亂作一團,幾個家丁被推倒在地。
而甦震海正在書房,寫今日糧食的賬目。
“老爺!不好了!劉八郎帶著人堵在府門口罵街!”
甦震海難頭,臉色難捱詫異︰“劉八郎?他來鬧什麼?”
堂下的家丁跑得滿頭大汗,撩著衣襟喘氣道︰“不清楚啊!他的手下,把門上的人都打傷了!”
甦震海皺緊眉頭,將算盤推到一旁起身︰“隨我去看看。”
剛走到二門,就听見門外傳來破鑼般的叫嚷︰“甦震海你個縮頭烏龜!敢做不敢當是不是?再不開門老子砸了你這破宅子!”
跨出大門,只見劉八郎歪歪斜斜地倚在石獅子上,滿臉通紅,渾身酒氣。
“劉八郎,你發什麼瘋?”甦震海語氣平靜。
劉八郎打了個酒嗝,踉蹌著上前︰“發瘋?我問你,今天干了什麼好事?”
甦震海蹙眉︰“你到底想說什麼?”
劉八郎哼笑︰“今天你府里來了什麼人?”
甦震海心里一驚,臉色微沉︰“我府上來什麼人,與你何干?”
“怎麼不相干!”劉八郎突然伸手去揪甦震海的衣領,被家丁及時攔住,“甦震海,你……”
甦震海強忍怒意冷聲道︰“你喝醉了,趕緊回去醒醒酒。”
“回去?沒門!” 劉八郎掙開家丁的手,唾沫橫飛,“你要是不把話說清楚,老子就賴在這兒不走了!
甦震海我告訴你,別以為你有點兵就了不起,惹急了我,我一把火燒了你這甦府!”
甦震海短促笑一聲︰“劉八郎,念在你喝醉的份上,本使不與你計較,若你再胡說八道……”
“如何?你以為我怕啊!”劉八郎笑得猖狂,“你能把我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