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尾的水面又動了一下。
銀錠小眼楮一轉,看著領頭老王,心里掠過一個念頭。
這家伙藏著掖著,還讓眾人吃藥,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周烈的安排,他必定知曉。
他是周烈的人,也就是劉九郎的人,甭管八還是九,都不是什麼好人。
銀錠心說,我干嘛來了?當然是來攪渾水來了。
他們亂,王爺王妃才有機會。
反正現在也知道糧食所在,于他而言,目的也算達到。
思及此,銀錠眼中掠 過一絲壞笑。
他裝作神經繃緊,緊緊攥住腰間的短刀,眼楮一眨不眨地盯著那里。
只見水面再次泛起一道波紋,那個黑影又出現了。
這次比剛才慢了一點,銀錠清楚地看到,那黑影的形狀確實像是一個人,正貼著船底,慢慢地朝著水寨的方向游去。
銀錠他站起身,不動聲色地朝著王頭的方向走去。王頭領正在指揮伙計卸糧,臉上已經恢復了平靜,看不出絲毫異樣。
“王頭,”銀錠走過去,低聲道,“剛才我好像看到船尾有東西。”
王頭領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隨即又恢復了常態,他笑著拍了拍銀錠的肩膀“銀兄弟,你是不是看花眼了?這沱江里魚多,說不定是條大魚呢。”
銀錠看著王頭領的眼楮,那里面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他心里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可能吧。”銀錠笑了笑,沒有再追問。
糧食卸完,已過中午,水寨依舊沒讓他們這些人進去用個飯什麼的。
王頭也沒提,甚至船上也沒備飯,他和自己人就用了點干糧。
在他們眼中,銀錠這些江湖人,都已經是注定要 死的人,既然如此,何必再浪費糧食?
暮色漸漸沉了下來,渡口的霧氣越來越濃。
銀錠也不著急,小布袋里又有肉干,又有干脆面,還有紅果子,好吃管飽。
吳良也有,兩人互相遮掩,悄摸吃了點東西,也分給韓鵬陳凌一些,二人感激不已。
其它人已經陸陸續續,開始有怨言。
昨天晚上就出發,一直到現在,誰能不餓。
王頭听見了,但沒理會。
終于,水寨里有旗子晃動,銀錠看見,也識得,在黎景堯的水寨時, 銀錠就學過旗語。
銀錠小聲提醒“站穩了,要返航了。”
韓鵬陳凌剛要松口氣,銀錠又說“回程會比來時更凶險。”
二人心頭一驚,沒問為什麼,他們從銀錠的臉色看得出,銀錠沒有撒謊。
……
“駕!”
鐵蹄在官道上踏出火星,甦震海伏在馬背上,死死攥著韁繩,耳邊除了呼嘯的風聲,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護城使!”
親兵的呼喊從前面傳來時,甦震海才猛地回過神。
鎮南王霍長鶴竟在他的軍營里。
直到現在,甦震海還以為自己看錯了——那位久居西北、手握重兵的王爺,怎麼會突然駕臨這偏遠的地方護城軍營?
甦震海借著慣性翻身落地,看到營門處那兩個身材魁梧的黑衣人——正是霍長鶴的貼身親衛。
他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但不知為何,就是覺得是。
霍長鶴的信紙上沒說,但他很清楚,此番前來,必是隱瞞了身份,否則,派人送去的就不會是信紙,而是令牌。
甦震海還未回神,親衛上前來。
“甦城使,我家主子在前廳等候,讓您回來後即刻過去。”
親衛側身做出“請”的姿勢,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甦震海喉結滾動了一下,勉強頷首“有勞。”
他抬手扯了扯有些歪斜的盔纓,又拍了拍甲冑上的塵土,動作里帶著連自己都未察覺的慌亂。
這多麼年來,他從一名普通士卒做到護城使,大小戰役經歷了上百場,刀架在脖子上都沒皺過眉,可此刻卻莫名的心慌。
霍長鶴為何而來?
莫非……他不敢細想,每一步踏在石板路上,都像踩在刀尖上。
穿過兩道門,前方終于出現了前廳的飛檐。甦震海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紛亂,加快了腳步。
剛繞過影壁,他的目光便被前廳正中的身影牢牢吸住。
那人背對著他,身著一襲玄色蟒紋常服,烏黑的長發用玉冠束起,身形挺拔如松。即便只是一個背影,也透著一股久居上位的威嚴,仿佛周遭的空氣都因他而凝滯。
甦震海的心髒猛地一縮,定定神,快步進前廳,正要單膝跪地,霍長鶴轉回身。
甦震海不敢抬頭,手臂被霍長鶴一托,無法再跪。
甦震海心頭了然——果然,是不能暴露身份的。
他深吸一口氣,讓門外的人都退下去。
片刻的沉默後,一道冰冷的聲音終于響起“甦震海,你可知罪?”
甦震海心頭一緊,不由抬頭,霍長鶴稜角分明的下頜線繃得筆直,眼神冰冷。
“王爺,末將…… 不知何處冒犯了王爺,還請王爺明示。”
甦震海的聲音有些干澀,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目光直視著霍長鶴。
霍長鶴沒有立刻說話,他比甦震海還要高出半頭,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那眼神洞穿人心。
甦震海只覺得一股無形的壓力撲面而來,讓他幾乎喘不過氣。
霍長鶴抬手,站在門口兩側的親衛立刻躬身,輕輕帶上門。
前廳里只剩下他們兩人。
甦震海的心跳更快。
霍長鶴一字一句地問道“本王問你,你軍中的軍糧,還夠支撐幾日?”
“軍糧” 兩個字像一道驚雷,在甦震海的頭頂炸響。
怎麼會?霍長鶴剛到軍營,怎麼會知道軍糧短缺的事?
難道,他早就到了,只是沒有露面?
甦震海心思百轉,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霍長鶴看著他的神色變幻“本王要听實話。”
甦震海一咬牙,雙膝跪倒,頭重重磕在地上。
“王爺,末將懇請王爺,救救容州護城軍!”
“末將無能,王爺若肯救護城軍,末將願……以死謝罪。”
他聲音從喉嚨里擠出來,幾句話完,胸口里的空氣都像被抽光,呼吸粗重急促。
這是容州護城軍的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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