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寶湊到霍長鶴身邊，用極低的聲音。
“趙大善人。”
顏如玉眸子微縮。
剛才說話的，竟然是已經死了，今天出殯的趙大善人？
難怪趙大寶會嚇成這樣。
死人絕不會死而復生，除非他根本沒死。
顏如玉沉默不語，腦海中迅速把今天得到的消息，串聯成串。
劉貨郎所說的，幾天前被買走的香，青白兩種絲線，趙家人穿的喪服上繡的竹。
趙大爺夫婦哭得痛不欲生，趙大夫人過去悲痛的神情。
樹林中的藥汁以及散落的藥片，還有剛挖不久的通道。
原來如此。
此時墳中傳來鈴聲，吳大師開始作法了。
但沒晃幾下，突然鈴聲變得有些亂。
還有跌倒的聲音。
時候到了。
霍長鶴和顏如玉對視一眼，點點頭，一起走出去。
墳冢不算太大，差不多一間屋子大小，一大略一小兩口棺材，三個人。
一個道士打扮的人，手邊還有剛掉落的銅鈴，正是吳大師。
旁邊扶著那口略大的棺材，勉強撐住的，是趙家大爺。
坐在地上，渾身無力的，頭發和胡子都白了的人，是趙老太爺，趙大善人。
趙大寶也跟著出來，驚愕地看著他︰“趙老太爺，你……你沒死？”
他又愕然看著棺材︰“那這里面的人是誰？”
顏如玉問︰“在葬禮上，該出現卻沒有出現的人，是誰？”
趙大寶下意識回答︰“是趙大爺家的趙小公子。”
他說完一愣，震驚看向棺材︰“難道……”
顏如玉點頭︰“如果我沒有猜錯，應該是的。”
她走到略小的棺材邊，手輕輕一拍︰“這里面的，應該就是石夫人的尸首。”
趙大寶再次愕然睜大眼楮。
趙家大爺強撐著否認︰“不，不是！你們是誰？為何會到這里來？”
他又看趙大寶，眼楮發紅︰“大寶，我家待你不薄，你為何帶著外人進來？這是破壞我們趙家的風水！”
趙大寶回神，一時不知說什麼。
“你不必怪他，與他無關，”顏如玉冷聲說，“什麼風水，究竟是你們自欺欺人，為求心安，還是這個騙子想騙錢財？”
霍長鶴劍出鞘，一指吳大師。
“說話！”
吳大師渾身無力，又被劍指著，嚇得少了三魂六魄，但他也算是跑江湖，經驗還也算豐富，很快勉強鎮定。
“說什麼？我可告訴你們，這是我找的吉時，吉陰宅，要是埋在這里，將來一定會旺家族，旺子孫，至少能走兩百年的大運。”
“哼，現在被你們這麼一鬧，誤了吉時，以後再有什麼事，我可不負責。”
他看向趙家父子︰“許我說在前面，你們自己看著辦，趁著還有一點時間，我再作作法，沒準能扭轉局面，要再晚了，錯失最後的機會，以後發生什麼惡運，可別怪我。”
趙家大爺聞言，臉色微變，趙老太爺喘著氣︰“快，快讓他們走開，扶吳大師作法。”
趙大爺看趙大寶︰“大寶，你要是還念著情分，就帶著他們走，我們趙家的事，不用別人插手。”
“趙大爺，你听我說……”
趙大寶還想說，趙大爺打斷他︰“我不想听，按我說的做，你要不肯，就要承擔後果，等我出去之後，立即去見族長，你是出息了，但你父母還在村里。”
趙大寶一愣，完全沒想到，這話是從他嘴里說出來的。
平時和氣，善良的趙家大爺，怎麼能說出這種威脅的話？
隨即，趙大寶也嚴肅起來。
他走到棺材邊︰“這可不只是趙家的事，如果這里面確實是石夫人的尸首，那你們就涉嫌盜尸，要負責的。”
“我要開棺。”
趙老太爺喘著氣︰“不行！”
他強撐著要站起來︰“誰都不準動。”
顏如玉並不理會他，仔細一看，棺材上並沒有釘子，不像在孫家莊時被釘死。
“開棺，”顏如玉對趙大寶說，“不用怕。”
趙大寶點頭。
趙家大爺踉蹌著過來，撞開趙大寶︰“不，走開，不許踫！”
顏如玉扔給趙大寶一根繩子︰“捆起來。”
趙大寶接住繩子，遲疑一下，堅定道︰“趙大爺，得罪了。”
趙大爺怒道︰“你敢，趙大寶，你要是敢動我……”
“趙大爺，”趙大寶打斷他，“我很敬重你，敬重老太爺，我也從未想過忘恩負義，你們的情義我都記在心里，我們一家也不曾忘記。”
“如果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我一定會竭盡所能幫忙，但如果你們做違法的事，我也絕不會姑息，更不會受威脅。”
他說罷，把趙家大爺捆起來。
人被捆起來，拖到一邊。
趙大寶又和顏如玉過來一起推棺材蓋。
趙老太爺晃著身子站起來︰“吳大師，快，想想辦法……”
吳大師也緩過來一些，瞪著霍長鶴道︰“我警告你，別亂來，以為拿把劍，我就怕你了，我也有劍……”
吳大師話未說完，眼前冷光一閃。
霍長鶴一劍刺在他肩膀上。
頓時鮮血如注。
“啊，”吳大師痛叫。
霍長鶴劍拔出來，帶著血珠抵住他咽喉。
“再說。”
吳大師大氣都不敢喘，臉色慘白。
“說，你是怎麼看的風水，還是有別的企圖？”
吳大師真切挨了一劍，哪還敢狂，只能如實道︰“我……我其實就是個游歷的道士，平時就是干些驅邪什麼的法事，正好听說趙家出了事，我听說他們家是大戶，有錢，就……就想著好好的賺一筆。”
霍長鶴冷笑一聲︰“說清楚，怎麼賺，有幾分本事。”
吳大師吱唔不想說，霍長鶴劍往下一壓。
鋒利的劍刃抵住他的脖子，嚇得他立時大聲叫︰“我沒什麼本事，就是想騙些銀子花花，這個墳本來就是他們自己準備好的，我就是順著說而已。”
趙家父子聞言，怒視著他。
“別的還有沒有，你還說了什麼？”
“別的，”吳大師把眼楮一閉，一口氣說完，“我就是跟他們說，年輕人枉死，還沒有成親，有可能會成孤魂野鬼，下輩子也無法投好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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