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把把小喇叭又交給曹刺史。
“那這個就送予大人，另外，我準備了二十來個，稍後發給值守的衙役，一組一個。”
曹刺史愛不釋手︰“多謝王妃。”
眾衙役一听，也很高興，沒想到這些新奇玩意兒還有自己的份兒。
干起活來更會賣力氣。
顏如玉看了一會兒他們干活，默默記下，看他們都用到什麼，再給他們一些什麼工具能更方便快捷。
看得差不多要走，轉到另一邊辦事口，見秋家大爺又在賣宅子。
這邊都是窮人，他也會買民宅來這邊居住，剛才顏如玉又說了政策，不會允許他這樣的人買鋪子。
他留著也是無用，就想干脆再賣掉，可他剛才是以雙倍價格收的，現在再賣，可沒人雙倍買。
這一買一賣，立馬就賠不少。
秋家大爺覺得，還從來沒有干過賠得這麼快的買賣。
顏如玉看到，也不制止，都隨他去。
並暗中派人盯住他，看他有沒有和其它的人，尤其是申城那邊來的人聯系。
如果秋三爺真的有問題，會不會在他被殺之後，又有人來找秋大爺？
這都不好說。
正往前走，忽然听到一陣喧嘩，隱約還有號角聲響。
這聲音可不多見。
今天街上本來就人多，現在正是人潮涌動，別說馬車，走路都難行。
大當家跟在顏如玉身側，低聲道︰“王妃，人太多了，小心些。”
顏如玉點頭，看一下兩邊︰“去那邊茶館。”
茶館二樓，正好可以看到街上。
此時茶館里人不算多，今天大家都忙著看告示，打听房子的事，沒人有閑空喝茶。
顏如玉靠窗而坐，往街上看，見有一支隊伍正往這邊來。
這些人穿著有些奇怪，不像中原人，有點像少數民族，至于是什麼族，她一時還看不出來。
前後各八人，再加上中間有六個抬轎子的，隊伍不算短，難怪能把路堵住。
最後的兩個人，手里還拿著奇怪的樂器，有點像長號，吹出聲音低沉，卻能傳得很遠，悶悶地，像叩在心上。
最吸引顏如玉的，還是中間六人抬的轎子，也不算是轎子，像一張寬大的桌子，從高處垂下白紗，四面八方的都圍住。
白紗不是特別厚，但也不薄，而且四周固定住，只能看到里面朦朧有人，可看不清是什麼人，是男是女。
顏如玉問道︰“能看出來這是什麼族的衣服嗎？”
大當家也在西北呆過幾年，看了一眼道︰“這不是什麼族，是關外來的人，像是晶朝部。”
這個部落，顏如玉還是第一次听說，之前沒听霍長鶴說過。
大當家解釋說︰“王妃有所不知，這個部落很小，而且在最東邊，號稱是距離太陽最近的部落，能听到太陽之語，但其實他們生活的地方條件不好，人很少，沒有強大的武力，經常受其它部落的欺壓，早在老王爺的時候，他們就投降我朝。”
“听說當年是酋長親自率部全部歸順，朝廷也劃分了一塊土地給他們過生活，好像是個什麼村，挺偏遠。”
“他們歸順以後挺安分，也沒再惹過什麼是非，後來我離開軍營，這方面的消息也就再沒听說了。”
顏如玉听大當家說完，簡單有個印象，如果一直挺安分，沒惹過什麼事，那她敢不想和這些人有什麼交集。
一般來說，但凡什麼部落，都有自己的行事規則和信仰，多數還有什麼圖騰，很難用常理去判斷推論。
顏如玉收回目光，一邊喝茶，一邊想著，也不知道他們忽然進城是為了什麼。
稍後得讓人打听打听。
不交集，但也要了解。
剛喝半盞茶，忽听下面一亂又一靜，一直連續響的號角聲也停了。
顏如玉眸子微眯，又往下看。
隊伍停下，白紗里伸出一只手，細長潔白，是只女人的手。
手指指向隊伍中的一個男人。
從顏如玉的角度看，這男人正好在馬路對面，完全看得清楚。
他有些憔悴，胡子拉碴，神情也有些木然，身上衣服也有點舊，皺皺巴巴，深色袍子，扎的是條白色腰帶——確切的說，是白色布條隨意一扎做成的腰帶。
顏如玉不認識此人。
大當家低聲說︰“這個男人家里有喪事。”
顏如玉微怔︰“那條白腰帶是……”
“對，是條白布，應該是已經辦完喪事，下葬了。”
顏如玉點點頭，這一幕實在有點奇怪，很多人也都不說話，目光看向那個男人。
男人不明所以，也盯著那只手。
白紗里飄出一道女聲︰“你，妻子丟了。”
男人一愣，無神的眼楮又變得通紅，幾乎落下淚來。
他旁邊的一位老者，低聲對他說了幾句什麼，應該是在安慰。
男人顫聲道︰“對，她死了。”
“丟了。”
男人不再理會，失魂落魄就要走。
“你妻子亡靈難安，你將大禍臨頭。”
男人腳步不停，似乎根本不在乎什麼禍不禍。
倒是他身邊的老者，像是管家，聞言怒道︰“你胡說什麼？我家將軍好好的，禍什麼禍？”
里面的聲音繼續道︰“三日之內，必有災禍。”
這女人的聲音直而平，沒有什麼起伏，用最平的語氣說出嚇人的話，委實讓人心里咯 一下子。
四周人驚訝，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多說什麼。
而男人壓根不理，擠入人群，慢步走了，老管家想懟幾句，見他走了，也趕緊跟上去。
顏如玉若有思︰“將軍？此人是誰？”
大當家也不認識，搖搖頭︰“我下去打听打听。”
正要去，茶館掌櫃的端著托盤里來，滿臉帶笑。
“王妃，您大駕光臨，小店真是蓬蓽生輝，”掌櫃的把東西一一擺好，“您嘗嘗，這是小店新上的茶。”
“多虧了王妃，在這邊做改造，小店也跟著沾光，我家也有兩套老宅，正好能換處新的略大點的，一家老小也不用再擠在茶樓後院了。”
“我們一家，都謝謝王妃。”
顏如玉嘗一口茶，贊道︰“好茶。掌櫃的不必客氣，誠信做生意，安穩掙錢度日，比什麼都好。”
“這是刺史大人給大家謀的幸福，本王妃只是從旁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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