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打算從後門出府，她現在的身份是跟著姜棠梨來的女醫，按說不太會引人注意。
但她剛一出沈夫人的院子，就察覺到有幾道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沒再往前走，又折返回院子。
姜棠梨見她去而復返，意識到一定發生了什麼︰“怎麼了？”
“院外有人盯著，估計是沈文琪下令，讓人看著我們，”顏如玉看向姜棠梨，“看來，他對我們起了防備。”
楊嬤嬤緊張地雙手緊握︰“那，要不然老奴去傳消息？方才老奴去庫房，倒是沒人盯著。”
“看來只盯我們初來的人，”顏如玉目光掠過她們三人，淺笑安撫，“沒什麼大不了，安心應對，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對，三姐，別怕，”姜棠梨聲音輕快，“打起精神來，當初在流放路上，那麼多艱難險阻，姐姐都走過來了，這點事不算什麼。”
“有她幫我們，萬事擺得平。”
沈夫人穩住心神︰“讓王妃費心了，如環感激不盡。”
楊嬤嬤直接撲通一聲跪下︰“多謝王妃，老奴願余生吃素，為王妃祈福，來世也願為王妃做牛馬。”
顏如玉扶起她︰“不必如此，你一片護主忠心，我明白，也會盡力而為，好好過日子，別輕易許什麼來生。”
顏如玉說罷，走到窗邊，手上唇邊，學一聲鳥叫。
不多時，一道黑色影子掠來，落在窗台上。
八哥邁步進屋，小眼楮骨碌碌轉。
顏如玉拿出根肉干喂它︰“問問貝貝有沒有打听到什麼消息，如果有，就寫信你帶進來。”
八哥吃完肉干，拍拍翅膀︰“帶信，帶信。”
“對，帶信，去吧。”
八哥飛上枝頭︰“哦喲喲，我還會回來的！”
它飛走了，楊嬤嬤目瞪口呆。
……
蜂哨和貝貝正在拐角盯梢。
“這男的真不是東西。”
“可不是，我跟著主子這麼久，渣的見過不少，沒見過這麼渣的。”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這色兒的也是少見。”
兩人正吐槽得來勁，八哥盤旋在頭頂。
“哦喲喲，听牆根，扒門縫，學學老鼠打個地洞。”
蜂哨氣笑︰“嘿，我說，你這鳥嘴太損了。”
“快說，主子有什麼吩咐？”
八哥落在樹梢，神氣拍拍翅膀︰“告訴他們倆，有消息就寫下來。”
兩人對視一眼，不敢怠慢，這會兒人家就是大爺，誰讓人家能把信送進去呢？
倆人趕緊拿出紙筆，把剛才得到消息簡明扼要寫清楚。
院內。
顏如玉站在樹下，想起霍長鶴，也不知道他那邊的事情怎麼樣了。
正想著，八哥飛回來。
顏如玉詫異︰“這麼快？”
算算時間，感覺連十五分鐘都不到。
八哥落在她手臂上，她取下信筒，展開看完。
盡管有心理準備，但看到這字條，還是忍不住眸子一縮。
這個沈文琪，也未免欺人太甚。
她捏著信紙，有些不忍，屋里沈夫人的情緒剛穩住，現在又……
但不說是不行的。
要怎麼開口？
正在猶豫，沈夫人從屋里出來。
她也一直在等消息，看到八哥飛回來，就知道有了消息，又見顏如玉遲遲不進屋，就意識到怕是情況不太樂觀。
“王妃，我總要面對的，”沈夫人慘然一笑，“無妨。”
再差還能差到哪里去？
其實她心里也有預感，錢被掏空，又不與她行夫妻之事，多半是有了外心，養了外窒。
顏如玉把信紙遞過去，姜棠梨接過，目光迅速在上面掠過。
“這……”姜棠梨也差點氣炸，“真是無恥！”
“給我吧。”
“三姐……”
“給我。”
姜棠梨無奈，把信紙遞過去，小心翼翼觀察她的神色。
沈夫人捏著字條，上面的一行行字，她每一個都認識，但連起來，就變成一把把尖刀，刺得她體無完膚，心髒都在抽痛。
的確有了外室，就養在距離府宅不遠的地方。
不但有外室，還有了一個男孩兒，已經三歲。
三歲。
他們大婚才三年。
那孩子竟然已經三歲！
那就是說，在與她大婚之前，他就已有了別人。
那為什麼還要和她大婚？
為什麼？他明明可以拒絕啊！
從來沒有人逼他！
沈夫人不懂，也看不明白，雙手顫抖，眼楮一點點睜大，通紅的眼楮里像有火在燒，就是不肯落下一滴淚。
“三姐，你別嚇我，三姐……”
姜棠梨看著她的模樣，趕緊輕撫她後背。
沈夫人張嘴，“噗”吐出一口血來，隨後雙眼一閉，直直倒下。
“三姐！”
“小姐！”
她再次醒來時，天色已暗。
眼皮輕顫，屋內燈火幽暗，她剛要抬手，顏如玉輕按住。
“別動，在行針。”
沈夫人眼楮緩緩睜開，這才看清楚，她躺在床上，顏如玉和姜棠梨在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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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棠梨眼楮也紅紅的︰“三姐，你可醒了，嚇死我了。”
“我沒事，楊嬤嬤呢？”
“去給你熬粥了，”顏如玉說，“你一直沒怎麼吃東西，這可不行，吃點粥，也好再吃藥，藥不能空腹用。”
沈夫人是一點胃口也無，但為了撐住，也只能強迫自己。
姜棠梨咬唇，低聲咒罵︰“這個王八蛋，還沒有回來！”
沈夫人看她一眼︰“怎麼學會罵人了？”
“我罵他怎麼了，祖父是教過我們不能口出粗言，但像他這種人，只有用這種罵才痛快！要是能換回你好，我背上潑婦之名又如何？”
沈夫人露出個笑意，拉拉她的手︰“傻姑娘，為了他背負潑婦名聲，你的名聲就這麼不值錢？”
“不值得，為了這麼一個人，不值得，”沈夫人看著屋頂，“是我錯得太離譜，眼楮瞎得太久。”
“三姐，那你打算怎麼辦？”姜棠梨小聲問，“他還沒回來，但早晚都是要回來的。”
“他自然得回來，我還要與他說做生意的事，他躲不了，那些錢，他怎麼拿出去的，就怎麼給我拿回來。”
顏如玉示意姜棠梨把她扶起來坐著，遞上一杯溫熱的果水。
“我已經給刺史大人送了信，讓他幫幫忙，你且放心，你的錢只要還在，定然能拿回來。”
正說著，外面腳步聲響。
沈文琪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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