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檀的目光從那面擁擠的牆上移開。
“走吧，看看去。”
張秀麗的兒子住的竟然是主臥，此時的主臥里拉了半扇窗簾，正好擋住床頭的位置。
一個十三四歲的男生靠在床頭，拿著手機在打游戲。
甦檀進門他連看都沒看一眼。
張秀麗輕輕拍了兒子一下，呵斥道“別玩了，快給大師看看你身上的傷。”
劉成不耐煩的吼道“什麼大師，別又找一些騙子來，看看看的，都耽誤我玩游戲了。”
“听話，你看你臉上這麼長一條口子，萬一留疤了怎麼辦！”
甦檀眯眼去看，那麼長的口子……
就她小拇指甲那麼大吧，確實該快點看，再不看就愈合了。
這時，次臥里走出一個中年男人，正是張秀麗的丈夫劉永峰。
他對著劉成就是一巴掌。
“玩，一天天就他媽知道玩，讓你看你就看，省的一到晚上就他媽的嚎個沒完。”
張秀麗一看兒子挨打趕忙撲上去攔，哭天抹淚的揉搓著劉成被打的臉。
劉成推開礙事的張秀麗，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你懂個屁，我那是見鬼了。”
“見鬼？鬼在哪呢？我看你就是不想上學。”
劉永峰呵道“我告訴你，咱們家就為了你那點破事搬到這里來，我和你媽連工作都辭了，你不好好學習你對得起我們嗎？”
“你們沒工作跟我有什麼關系，又不是我讓你們搬家的，我在那好著呢，他們能把我怎麼樣！”
劉成歪倒在床上奮力揮舞著四肢，“再說了，根本不是我不想學習，我都說了有鬼，我能感覺到他就在這，他來找我報仇了。”
“閉嘴！”
劉永峰怒喝，張秀麗也急忙去捂兒子的嘴。
“說什麼胡話呢。”
兩個人連哄帶嚇，總算讓滿床打滾的劉成消停下來，又抱著手機玩起了游戲。
張秀麗疲憊的將甦檀請到客廳，“大師，你也看到了，我兒子是真的撞鬼了，你救救他吧，他還那麼小，他還是個孩子啊。”
“嗯，我一向對孩子都是很好的”，甦檀笑道。
“所以您這是願意幫忙了？”
“願意啊。”
“謝謝您，真是太感謝您了”，張秀麗握著甦檀的手喜極而泣，連連道謝。
甦檀用力將自己的手抽回，輕聲道“不用謝，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張秀麗見她這麼好說話，忙道“那價錢……”
“不收錢，這次免費。”
“真的？太感謝您了，您就是活菩薩。”
張秀麗對著甦檀口若懸河，言語間極盡贊美，就差把甦檀供起來了。
但甦檀的目光卻並沒有落在她的身上，而是看向客廳一角，將手腕上的佛珠收了起來。
“小孩，過來，姐姐幫忙不收錢的。”
直播鏡頭隨著甦檀的話轉向客廳角落的陰影中。
只一瞬間彈幕就發了大瘋，滿屏都是啊啊啊。
【啊啊啊，這什麼啊，人嗎？】
【什麼人啊，這是鬼！】
【我的天，昨晚看九川還沒感覺，今天這個也太刺激了。】
【臉是特效妝嗎？怎麼這樣啊。】
【剛進來，這是鬼屋直播嗎？哪個鬼屋，好真實。】
【髒兮兮的是土嗎？臉上的肉都翻起來了，這是什麼傷？】
【我是醫學生，我來看……抱歉，土和血混在一起太髒了，看不出來。】
【這個是小孩子吧，未成年啊，看著跟我弟弟差不多大，十二三歲的樣子。】
【你們剛才沒听到那個熊孩子說了什麼嗎？他來找我報仇了，細思極恐的感覺。】
【我靠！我靠靠靠！我知道了，你們去看江海市的新聞。】
直播間的網友都跑去看新聞的時候，甦檀正在逗小孩。
而一旁的張秀麗已經傻了，喃喃道“你在和誰說話？”
甦檀回頭看向她，好脾氣的解釋道“和孩子呀，我不是說了我最喜歡小孩了嗎，所以願意免費幫忙。”
“你幫的不是我兒子嗎？”
“你有兒子嗎？”
甦檀疑惑，“臥室里那個不是小畜生嗎？”
“你說什麼！你憑什麼罵我兒子”，張秀麗暴起，跳過來就要推搡甦檀。
“滾出去，離開我家，我們不用你幫忙了，快滾！”
“我不是來幫你的”，甦檀側身躲開她的手，順便在她背後貼了張黃符，指著客廳一角道“是來幫他的。”
“啊————”
女人瘋狂大叫，叫聲將臥室里其他兩人都吵了出來。
“媽你干什麼，能不能別打擾我玩游戲。”
劉成罵了一句，轉身就想往回走，卻被甦檀一把拽住，給他也貼上了符紙。
劉永峰自然也沒放過，這一家三口整整齊齊放聲大喊，嗓音震天。
小狐狸早就在房間里施了個隔音術法，甦檀贊賞的給了它一個飛吻。
做的不錯。
“小丁啊，去撕幾條床單把他們都捆起來，到處亂跑咬到人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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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俊生听話的走進臥室，沒過多久就拿著好幾條破布走了出來。
他的武力值也在此刻展現的淋灕盡致，一抓一個準，手腳麻利的捆上把人往地上一扔，完美。
一家三口在地上排成一排，甦檀坐在他們正對面，低頭擺弄著手機。
“蕭逸，查到了沒？”
“查到了，現在就發給你”，蕭逸強忍著怒氣，聲音都有些顫抖。
“大佬，你會讓他們付出代價吧？”
“當然。”
甦檀掛斷電話，打開蕭逸發給她的新聞看了起來。
“江海市一初中生遭四名同學殺害埋尸，行為極其惡劣，心理素質極強。”
讀到這里甦檀忽然頓了頓，“確實挺強的，還打游戲呢。”
“經調查受害人長期遭受霸凌，只因是留守兒童，死亡前一天還在幫爺爺擺攤賣菜。”
甦檀看向張秀麗，不由感嘆道: “你還真是沒有一句實話，你兒子每天給他帶的東西就是一頓打嗎？經常被人欺負因此轉了好幾次學？我看是經常欺負人所以被退了好幾次學吧。”
看著新聞里那個埋尸的深坑，周圍跪地痛哭的親人，再看看被綁在地上依舊不服，惡狠狠瞪著甦檀的一家三口，甦檀繼續讀了下去。
“主犯在證據確鑿的情況下仍矢口否認，並稱自己是未成年，無需承擔法律責任。”
“其父母一致認為孩子還小，應該有改過自新的機會，聯手阻礙警方調查，並拒絕記者采訪，火速搬家，目前已有三家人去樓空。”
“如此周密的犯罪計劃，殘忍的行凶手段，只因是未成年就可以逃脫法律的制裁嗎？”
“唔……”，甦檀扭頭看向角落陰影中那個單薄瘦弱的孩子，問道“這個說法你同意嗎？”
男孩張開嘴，口中的沙土簌簌掉落，被鐵鍬鏟到爆裂的眼眶流出血淚。
他沙啞著嗓音緩緩吐出幾個字。
“我不同意。”
他們有錯，可以改過自新，從頭再來。
我沒有錯，為何長眠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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