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孩子來的很突然,我知道你沒有心理準備,其實我也沒有,很多個不眠之夜,我不單單是在想過去,還在想將來。我希望他們平安、健康,更希望一家人永遠和和美美地在一起。至于我欠的東西,我自己會慢慢還的。
從前的很長一段時間里,我都在想一個問題,上天給我這麼多奇怪的磨難,顛沛流離了那麼多年,究竟是有怎樣的終點在等我呢?這個問題我得到過兩次答案,一次我沒有把握住已經失去了,可這一次我有好好珍惜,可是我能為你做的好像也不多了,希望你不要難過也不要傷心,我會帶著屬于我的圓滿結局去見媽媽和姐姐,所以對我來說,這也是個好結局,不是嗎?
蕭先生,我不想有下輩子了,午夜夢回,也希望你不要夢到我。去迎接你的新生活吧,帶著我的囑托和美好祈願,你記得,要幸福,要快樂!”
這封信的後面還有一份文件,是一份遺囑。是的,輪到簡潼的遺囑了,蕭辰宴早已哭得昏天暗地,他顫巍巍地打開遺囑,發現上面所有的個人資產全部留給了孩子們,至于上海律所的股權,則全數轉贈給了李成瀚,還有康明老宅。而集團的那些股份,她全部還了回去,蕭家的東西,她也明確寫好了明細與存放位置,包括蕭老太爺給她的一切。
他想起簡潼剛被送到醫院里時候,無規律的宮縮疼了好幾個日夜,可身體的某項指標遲遲無法達到手術的水平。于是她一手扣住病床的護欄一手揪住自己的衣領,一次又一次地掙扎在痛苦的邊緣里。那時候她還是那麼堅強,再疼也不喊出來,盡管滿頭大汗,盡管撕心裂肺。蕭辰宴也因為自己幫不上忙而干著急,可是陣痛與宮縮,是醫療再怎麼弄發達也無法避免的生產前奏,尤其是簡潼這個特殊情況,除了等待別無他法。
“蕭總,東西送到,我先走了,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您隨時聯系我。”王秘書抹著淚轉身,一次又一次地對簡潼的遭遇唏噓不已。從簡潼進律所的第一天起,她就是看著她怎樣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可是這樣的結果未免太過殘忍,連她這個局外人都想不明白,命運到底還要做到哪一步才肯放開扼住咽喉的手呢?
蕭辰宴握著那封信,想起了第一次在拍賣會上的擦肩而過,到後來的阿勒泰機場,再到西安的酒店,夜晚甦州城清冷的細雨和茶山上的寥寥篝火……在走向她的每一步,都成了美好回憶的倒計時。眼淚像不听話的孩子總是跑出眼眶,此時此刻,心疼與難過,對未來的不確定與忐忑融合在一起,加上眼前簡潼這樣的情況,讓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無助與害怕。
眼淚很快打濕了腳下的地毯,整個白天的光景就這樣過去,一直到了晚上。
晚間的走廊空蕩蕩的,清冷的夜色擋不住兩個同樣落寞的背影。蕭辰宴雙手無力地垂在身側,慢慢走出了這一層。等他走後,李成瀚穿好無菌服走進病房,手里還握著什麼東西。
親友們從7天前陸續離開,李建就干脆在醫院附近租了間酒店公寓打算長住。至于上海那邊,老爺子謊稱自己要閉關,【錦園】的大門被重重關上,謝絕了一切來訪與探視。
“簡潼,我給你在五台山求了平安符,一直沒有機會拿給你,你看,熟悉嗎?”總算見到簡潼的李成瀚伸手,一枚黃色的平安符就放在手心里。他拉起簡潼的手輕輕放了上去,僵直的手指卻沒有一絲反應。
“你曾給我求的平安符,我一直貼身戴在身上的,你看。”錢包里早已磨損不堪的平安符被塑封了起來,自從那次海難之後,李成瀚就很少拿出來看了,他害怕會被損壞,害怕關于簡潼最後的念想都沒有了。
“我無數次在病床上向天祈禱,請讓我平安回到你身邊,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只是我沒想到,這個代價是失去你。可是簡潼,我寧願你以後跟我再也沒有任何交集,我也不希望你有一丁點閃失,這輩子你已經經歷了太多太多,以後應該要平順幸福的,所以,你快點醒來好不好?”拉著簡潼的手放在自己臉頰,李成瀚的淚就這樣順著眼眶往外溢。
窗外的光線明了又暗暗了又明,整整49日,老爺子都在這里不曾出去過,佣人們每天把齋飯送進來,到點再把碗筷收走。管家連連嘆氣,卻沒有一個人勸得住。蕭家能做主的都在外面,還有一個在醫院……
6月底,老爺子也熬壞了身體進了醫院,卻把消息死死封鎖在了上海。與此同時,從icu里平安出來的簡潼,在某個夏日的清晨睜開了眼楮。孩子們也從保溫箱里移到了普通病房,和母親待在一起,醫生說對母體甦醒也是有利的。
“什麼?”清晨的鳥叫聲很悅耳,蕭辰宴手里握著一束鮮花,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蕭先生,您太太在凌晨醒了,您到之前已經從icu里轉移了出來。”醫生再次重復道。
“真的?你是說真的?”不爭氣得又紅了眼眶,蕭辰宴有點痛恨自己的脆弱。
“是的,蕭先生您快去看看吧,在1511病房。”醫生笑著拍拍他的肩膀。
“好,好,謝謝醫生!”轉身而去時候似乎帶著輕快的風,蕭辰宴覺得自己活過來了,在經歷了一個多月後才覺得自己的血液在流動,心髒也在重新跳躍,就連呼吸也有了溫度。
普通病房里,簡潼的身上還有一部分儀器,她的臉色白得像一張紙,守夜的徐姐正在給她喂水喝。
蕭辰宴推門,徐姐抹著淚站起身來“主君,太太她,太太她醒了。”
“老婆……你,”話沒說完,蕭辰宴快步走到病床邊,俯下身去輕輕抱住了簡潼。
“我,好像睡了好久。”長時間不說話的嗓子沙啞著,仿佛疼痛的生產就在昨天。一雙枯瘦的手就這樣抬了起來,盡管再想用力也沒能將蕭辰宴抱住。
“你嚇死我了,老婆,你怎麼才醒啊?”蕭辰宴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哭了出來,多日壓抑的情緒突然爆發,一發不可收拾地十分夸張。
“哭什麼?你這樣子好嚇人啊。”簡潼也紅了眼楮,一邊安慰一邊側頭去看他。
“老婆,你不知道,這段時間我是怎麼過來的。”蕭辰宴松了松手,低頭仔細觀察著簡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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