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桌菜里其實有蕭辰宴的功勞,比如清洗個菜葉,切個蒜末姜絲,還有添水看火候,被簡潼支配的每個瞬間都樂在其中。
“好了,蕭先生,感謝你送我的禮物,我暫時不知道怎麼回報,就給你們公司寄了1000條絲綢領帶和手帕,你拿來送人或者當做小獎勵給員工都可以。”吃飯前,簡潼端起了酒杯。
“好啊,我很喜歡絲綢的東西,就不客氣了。”蕭辰宴也舉杯,跟簡潼輕輕踫了一下。
“不過這些東西比起你送的來說微不足道,如果蕭先生有想到的東西,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我想回饋給你。”簡潼放下酒杯,看樣子是不想欠他的。
“那你給我做一個月飯吧,我很喜歡你的廚藝。”蕭辰宴夾了一筷子紅燒魚,這味道真合他的胃口。
簡潼卻停下筷子愣在那里,神色復雜又悲傷。
“呃,我是不是太貪心了?抱歉,我只是覺得你做的飯很好吃,很合我的胃口。”蕭辰宴看到愣住的簡潼趕緊道歉,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
“沒,沒事。”簡潼身上的油煙味還沒散盡 ,在晚霞里的恍惚間,仿佛鏡頭一轉,坐在對面的人是李成瀚。曾經他也是這樣,哄著自己收下他買的衣服鞋子化妝品,叫她給他做飯吃。
“如果你方便的話,我是說我不是在要求你什麼,就是在你閑暇之余,我能不能來蹭飯?”蕭辰宴小心措辭道。
“可以,不過你明天就要回上海了吧?”
“是,我雖然明天就回去,但是我們很快就在上海見面了,如果到時候你有時間,可以在莊園里多住兩天,我太爺爺很想見你。”
“見我?”
“是的,他很想當面感謝你,那幅畫和你手抄的心經,這些是用錢無法衡量的東西,所以你也不用覺得虧欠我什麼,我希望我們就像朋友那樣相處,自在隨意一些。”蕭辰宴這話說得很誠懇,簡潼的思緒也慢慢拉了回來。
“好的,如果有時間,我會在莊園住兩天。”剛好後面是五一大假,律所是不用去的。
“那好,我回去告訴我太爺爺,他一定會開心得多吃兩碗飯。”
餐桌上的歡聲笑語被不少佣人看在眼里,周叔笑容欣慰,他覺得這可能是個好的開始。
晚餐後,送走了蕭辰宴,簡潼回房間洗了澡換了衣服睡下,心里是滿滿的酸澀。她很想很想念李成瀚,她也很久沒有夢到他了,似乎只有在她極度脆弱和崩潰的時候,李成瀚才會來她的夢里。可這段時間她沒有生病,也就沒有夢到他。
可是每當面對蕭辰宴,簡潼總是不經意間想到他。兩人有著相似的氣質和年紀,有著相似的品位和愛好,時不時就讓她產生錯覺。是的,錯覺,仿佛李成瀚重生在蕭辰宴的身上那種錯覺。但是只有非常短暫的一瞬,這種感覺稍縱即逝後,簡潼的心里又很難過。
現在的日子是多好的日子啊?!歲月靜好,豐衣足食,不用為生計和醫藥費奔波,不用為明天和意外發愁。要是他們還在身邊,自己過著普通上班族的生活,有家人,有至親,該多好啊?可是為什麼,為什麼都要撇下她一個人呢?難道自己命犯天煞孤星,把親近的人都克死了?
簡潼的胡思亂想在朝著一個詭異的方向行進,她睡不著,只好坐起來抽煙。
傅元祁下午回來,听說正廳有客,就在自己房里吃的晚餐。他不再酗酒,不再通宵打游戲,這段時間里作息也規律了許多。
“哥,簡總過兩天就去上海了,你不去跟她說說話?”阿東看著傅元祁的樣子也是著急。雖住在一個屋檐下,但他們很少能見到簡潼。
“不了,我不想去打擾她。”傅元祁也點了根煙。
“听說簡總最近跟奧斯汀集團那位主君走得很近,你就不擔心……”
“蕭辰宴?”
“是啊,這次的官司他們都是受害者,還一起出庭呢。”
“獅城奧斯汀家族,簡潼配他是綽綽有余了。”
“什麼?哥,你這麼大方?”
“這跟大方有關系嗎?我從來不在她的選擇名單里,從前沒有,現在沒有,以後更不會有!”說到這里,傅元祁莫名地煩躁,他真的要恨死傅啟華這個混蛋了。作為父親他不僅不稱職,反而處處在給他使絆子!
“哥,你別生氣,我看簡總一個人也挺可憐的,走南闖北都是她自己。上次的事要不是那位蕭主君插手,估計她現在已經面目全非了。”阿東不知道簡潼母親的事,他單純地以為簡潼不喜歡傅元祁這個類型。
“別胡說!她有福報,有大福報,神明會保佑她,她一定會逢凶化吉。”
“對,對,哥你說得對。”
夜微涼,二人再無話。
簡潼懷著對李成瀚的無限思念入睡,又是一地煙頭。
她曾經幻想過,如果當初沒有進【理衡】,而是去了一家小律所,然後認識一個條件差不多的男孩子,兩人相知相愛,攜手進入婚姻,再一點點改善生活環境,按揭買個小房子,有個可愛的寶寶,不去查找過往的真相,那姐姐是不是依然會在某個午後醒過來,然後一家人和和美美過日子?
也許那樣的生活里一地雞毛,為了仨瓜倆棗斤斤計較;或者為了家庭放棄事業,安心在家相夫教子過著手心朝上的日子;等孩子長大,要為他操心生計和事業,操心他的婚事和妻小,直到自己生命結束的那一天,才算功德圓滿壽終正寢。
這些胡思亂想變成夢境,將簡潼困在里面難以自拔。她又看到一張陌生的臉,為了300塊的奶粉錢跟她大吵大鬧。
鏡頭一明一暗,眼前的一切消失,空蕩蕩的小房子里只剩她一個人……
是啊,人生這個難題就是怎麼選都會有遺憾,而這些遺憾拼湊起來變成回憶,在制造回憶的過程里難以避免。
清晨六點,簡潼被亂糟糟的夢境趕出來,就再也睡不著了。她又去了陶瓷工坊,勢必要燒出一套完美的青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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