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存安木著臉將他精心烹飪的飯菜吃了個精光，臉都綠了。
顧梨落鼓了鼓掌鼓勵似的看著他，“存安哥哥，你好棒，好吃嗎？”
周存安惡聲惡氣地說，“我好心好意給你做飯你還不領情，出去和別人吃飯，顧梨落，你心里到底有沒有我？”
“我當然心里有你啦！”顧梨落指點著，“快點去洗碗吧，累了一天了，早點休息。”
顧梨落轉身笑盈盈地回到了房間。
周存安看著緊閉的房門運著氣，他總覺得顧梨落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明明上午的時候看他的眼神中還帶著愛意，現在只剩下了嘲諷。
他鐵青著臉慢吞吞起身沒管桌子上的碗碟直接走進了衛生間洗漱。
洗碗？
做夢！
等他帶著一身水汽回到房間，顧梨落已然進入了夢鄉，他坐在床邊靜靜地盯著顧梨落看了許久，琢磨了起來。
手銬腳銬上的鑰匙也不知道在哪里，他在家里翻箱倒櫃找過無數次都沒有找到。
連顧梨落的包里他都翻找過還是沒有，周存安沉著臉滿身的郁氣。
今天原本想給顧梨落一個下馬威，重新界定一下兩人的身份，事情進展得原本很順利，可沒想到顧梨落回來後卻突然變了。
他感到一陣無力，仿佛所有的計劃都落空了。
周存安視線從顧梨落的臉上落到了她平坦的小腹上，或許，該讓她盡快有個孩子。
他曾經試過逃跑，結果卻是輕而易舉地被抓到送回了礦場，那種噩夢一般的地方，他這輩子都不想要再去了。
他現在能依靠的只有顧梨落了。
周存安慢慢掀開被子鑽了進去。
顧梨落睡夢中覺得身上傳來一陣黏膩的觸感，她眉頭皺了起來睜開了眼楮才發現周存安在她身上，她有些煩躁和怒氣，抬手打開燈。
昏黃的燈光照亮了房間，周存安討好地看著她，“你醒啦！梨落。”
“今天的事情是我錯了，我不該那樣說你，只是我一個人在家久了難免會胡思亂想，”周存安坐在床尾耷拉著眉眼臉色蒼白頗有幾分可憐兮兮的味道。
“梨落，我是怕你不要我了才會說出那種渾話的。”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自嘲地笑了，“我現在眼也瞎了胳膊也壞了臉也沒有之前好看了，既不能賺錢還要養傷花錢，我和你在一起忍不住會自卑。”
顧梨落擰著眉頭靜靜地看著他演戲。
周存安說得口干舌燥說著說著差點把眼淚都要說下來了，可顧梨落還是那副漫不經心听故事的樣子。
他心里一沉咬了咬牙，張嘴道，“梨落，我們要個孩子吧！”
有了孩子她就不會輕易離開了。
顧梨落了然，搞了半天是在這里等著她，覺得她生了孩子就會被他徹底綁住，到時候他想做什麼她都會為了孩子妥協。
她搖了搖頭，“存安哥哥，我們現在這樣就挺好的。”
他們一輩子這樣糾纏到死，還是別去禍害別人了。
孩子？
還沒出生的時候就被他的親生父親當成是綁架親生母親的籌碼，為什麼還要來這個世上受折磨呢！
她望著周存安終于流露出了一絲深情抬手撫摸著周存安的臉龐，像是最親密的戀人那般，定定地望著他輕輕地開了口。
“存安哥哥，你放心，這輩子我們都不會有孩子的。”
周存安愣了。
他迷迷糊糊地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呆呆地望著顧梨落，她眼底還帶了一絲瘋狂和憐惜，“你在說什麼？”
顧梨落笑了，笑得燦爛無比，笑得周存安心驚，“就是字面意思啊，我不會生，你也不能生，自然就沒有孩子啦！”
她說得輕快周存安卻懵了，反應過來後便是滔天的憤怒和不可置信，“不可能！”
他憤怒地嘶吼著，“不可能的！”
他抬手按住顧梨落的肩膀使勁搖晃，眼球充血表情猙獰可怖，“你在撒謊對不對？對不對？”
顧梨落憐憫地看著他任由他搖晃著她的身體，樂不可支地笑了起來。
“你做了什麼？你對我做了什麼？！”
顧梨落笑著說，“飯菜好吃嗎？今晚的飯菜味道是不是格外的合你的口味？”
周存安松開了手，眼中滿是驚恐，他倉惶地下了床跑到衛生間用手用力地扣著自己的喉嚨使勁地嘔著，恨不得將胃都吐出來。
顧梨落腳步輕快地靠在門邊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悲傷。
這藥是她和蘭亭求來的，上次回京市看到田薇和顧朝之後，親眼目睹了田薇的情緒變化和顧景淮的麻木後，她就知道，自己說不定有一天也會變成和她一樣。
周存安有句話說得對，她真的和田薇很像，不愧是她親手教養長大的。
不似親母女卻勝似母女。
那時，她便暗暗下了個決定，找到蘭亭說出了自己的請求，她知道自己不該去打擾蘭亭，可那時她確實不知道該去找誰。
蘭亭讓顧景淮給她帶來了藥，一份能讓周存安昏迷，一份能讓周存安此生都不會有親生孩子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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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的藥她當場便用了，帶著周存安回到了原市，原以為另一份藥她不會有機會用，但沒想到它還是派上了用場。
她想了很多，只有這樣，他們的糾纏才能不傷害別人。
“存安哥哥，不要怕，你還有我，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周存安癱坐在地上口水淚水糊了一臉，還是使勁地摳著嗓子，身後顧梨落上前緊緊擁住他，“我們是夫妻，是最親密的夫妻，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
低低的呢喃聲伴隨著干嘔聲在衛生間里回蕩著，周存安突然跟卸了力一般停下了動作。
他趴在地上蜷縮著身子，身下是一片狼藉。
身後是顧梨落不住的呢喃安慰聲，不絕于耳，輕輕地鑽入他的耳膜直抵心間，仿佛化成了一道鎖鏈將他的心跟著鎖了起來。
他眼中滿是茫然，木然地坐在地上。
他輸了。
輸得徹徹底底。
顧梨落架起他仔仔細細地給他收拾滿身的狼藉，全程周存安像是一具行尸走肉，眼神空洞一句話也不說。
直到再次回到了房間躺在了床上，周存安才像是回過神一般翻身坐了起來一只手使勁地掐住了顧梨落的脖子。
他們一起去死吧！
一起下地獄吧！
在地獄里面糾纏吧！
顧梨落沒有掙扎始終笑盈盈地看著他，抬手反而抱住了周存安，“存安哥哥，不要怕，我們一起死。”
她手一伸從枕頭下面拿出一把剪刀戳向了周存安的脖頸，動作迅速眼神帶著曖昧的纏綿。
脖頸上傳來一陣痛意，周存安條件反射般松開了手劈手將顧梨落手里的剪刀奪了下來，看著她眼中的疑惑喃聲道，“你瘋了。”
他還是不想死。
他在礦場里面最痛苦最難熬的時候都沒有想過去死，現在離開了那里反而死去，豈不是說明他堅持到現在就是個笑話。
顧梨落點了點頭，“對，我瘋了。”
她真心實意道，“我們一起死，不好嗎？這樣就能一輩子在一起了。”
周存安將剪刀扔到地上，翻身躺到了床上睜著眼楮看著天花板，漆黑的眼珠和灰撲撲的眼珠一左一右地出現在他的臉上，一動也不動，整個人仿佛像是一具尸體，只有微弱的呼吸證明他還活著。
顧梨落轉身看著他將被子貼心地給他蓋好，“存安哥哥，沒關系，睡一覺就好了，明天又是一個美好的一天。”
“晚安。”
她撐著身子在周存安額上落下一吻。
燈關了。
房間里兩道呼吸聲交纏在一起，靜謐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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