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青城山的銅鐘不撞自鳴,鐘聲傳遍山野,遣散了無數人的愁緒,玄機子停下揮舞拂塵的手,所有的道士明白,這場及時七日之久的消災祈福法會,告一段落了,那潛在的危機已經解除,天下重歸福安。
待所有的道士回歸到本職工作去後,玄機子,北劍,還有玉賢次第出了三清大殿,遙望亙古不變的青城,斜陽西墜,金霞光燦,霧靄沉沉,森林迷幻間,仿若預示著那不可捉摸的人生和時光。
“他一定度過此劫數了。”
“此子修行路之坎坷,在當今之世,實所罕見,恐怕上溯兩百年,下追兩百年,也不可能再有了。”
“劫難如火,稍有不慎,便是有命無回啊,不知道,他能不能見到最後的東西。”
北劍和玄機子對視一眼,雙雙從對方眼楮中看到了光芒,“有希望。”
听到二位師尊的言語,玉賢雙手扣在丹田處,滿心虔誠道,“福生無量天尊,三清大帝保佑,一定要助伏牛哥哥永遠逢凶化吉,邁過所有的修行坎坷,成就無上正果。”
……
在一處滿是黑暗的地方,一團微弱的光芒在這里極其扎眼,若將視線拉近,只見一個熟悉的人靜靜地躺在此處,她不知道在這里沉睡了多久了,好像永遠也不會醒來。
黑暗中的上空突然播撒下微弱的金光,一人腳踏金蓮緩緩踱進這個空間,向著沉睡之人而去。
他身披一件各色補丁的百衲衣,氣息平穩地走到了這個被黑暗包圍的女子身邊。
看著眼前緊閉雙眼的女子,他輕輕呼喚道,“瓔珞……”
“醒醒……”
瓔珞……
醒醒……
聲音回蕩著,不強不弱,正好能傳遞進入她的耳朵。
王瓔珞好像沉睡得太久了,伏雲隱的呼喊並沒有讓她醒來。
不過他並沒有灰心,“瓔珞,醒醒,感謝你傳遞來的光明,沒有你的心念,我一定逃不出那大勢至的封鎖,如今我得以解脫,一切都應該恢復了,醒來吧,重新你的生命……”
“唔……”
或許是听到了伏雲隱的呼喚,王瓔珞輕哼一聲,雙眼翕動,卻始終都睜不開。
不過伏雲隱見此,卻轉憂為安,他流露出微笑,輕聲道,“瓔珞,保重,這算是我對你的答謝吧。”
話畢他將手一拂,整個世界開始變幻,黑 的地面慢慢地浮現出點點滴滴綠意,不久便形成了一片綠草如茵的草地,周圍的空間開始亮麗起來,樹木叢生,蝴蝶紛飛,溪水淙淙,小鹿展蹄,一只渾身雪白的高大白鹿趴伏在地,背上馱著熟睡的王瓔珞,無邊無際的大湖在森林邊延展開來。
“嗯……”
王瓔珞眼楮慢慢地撐開了一條縫隙,能夠模糊地看到面前有一道人影。
“你……”
伏雲隱見此身子飄飛起來,他雙手合十,腳下升起蓮座,面目含笑地向後飛去,直至消失在漫無邊際的江湖。
王瓔珞手感受到一股柔順的觸感,身子下輕微的起伏和溫度讓她微微有些詫異,她努力將眼楮睜開,終于重見了天日。
入眼便是飄動的樹蔭,陽光從其中投射下來,打在她美麗的俏臉上,她雙手將身體撐起,驚訝地發現自己躺在一頭白鹿背上,那白鹿見她醒來,回頭沖她和諧一笑。
“這是哪里?”
兩只靈動的蝴蝶飛來,她從白鹿身上滑下去,忍不住伸出青蔥玉指,那通靈的蝴蝶停留在她手指上,微微開合著翅膀,欣賞片刻她便將手指向頭發捋去,那蝴蝶順勢趴在她的頭上。
環顧四周,林深見鹿,飛鳥相與,草木清香四溢,這是她久久不曾享受的森林奇幻之旅。
她滿心歡喜地走在秘境中,幾只水豚編織了一個花環,蹦蹦跳跳地跑到白鹿背上,居高為她戴上,數頭白斑小鹿撲稜著耳朵走到她的身邊,任由她撫摸,水中的魚兒為她吐出無數的彩色氣泡,飛蕩在森林中。
“這真是太美妙了!”
她禁不住翩翩起舞,修長柔軟的身姿在這一方無人之境綻放,空谷幽蘭不為名,雪中寒梅悄然開,沒有任何世俗的眼光,沒有絲毫追逐的躁動,完全放開身心的她,終于成就了自己想要表達的舞蹈。
一曲終了,白鹿馱著小水豚,跟隨在王瓔珞的身邊,她漫步在森林邊緣,湖水靜謐,有淡淡的藍色煙霧凌于其上。
她倚靠著柔順的白鹿,蝴蝶靜靜地躺在她頭上的花環中,這位向往自然的精靈,心中已經了然了一切,畢竟,兩人早已在花海中心意相通。
一念之間,湖面上一張虛幻的面容浮現,那正是伏雲隱的模樣,他閉著眼,微微低頭,眉目寬容,嘴唇含笑,仿若敦煌壁畫。
見到這個自己似真似假的影子,王瓔珞沒有任何的悲傷,可是眼中卻流出晶瑩的淚。
她招招手道,“伏牛,謝謝,你保重,我會好好的,我們都要好呀!”
她的灑脫,讓伏雲隱的笑更加明顯了,那光影漸漸淡去,直至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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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世界逐漸朗耀,白鹿和水豚開始變成彩色光點向上飄去,王瓔珞面帶微笑,平和地閉上了眼,不知不覺間,所有的一切空去,消失不見。
“hurry up and r the faily that the patient is aake!”
“ok!that is unbelievable!”
王瓔珞悠悠醒來,入眼見清新淡雅的天花板,隨後便感受到自己面目上佩戴著醫療面罩。
她微微轉頭,看著床邊坐著一位金發男子,他身著白衣,約摸五十歲的年紀,此刻正帶著欣喜的笑容看著她。
“嘿,你居然能這麼快醒來,簡直顛覆了我的認知,你想喝水嗎?”
那醫生抬起水杯,操著一口流利的華語向她問到。
“呼……”
“醫生,請給我……紙和筆。”
她虛弱地說到,只不過有面罩,她的聲音甕聲甕氣的。
“噢,不行,你現在太虛弱了。”
“請給我……拜托!”
她忍不住就要起身,見她這般動作,那醫生無可奈何之下便將自己的工作本和筆遞給了她。
“你要寫什麼,我幫你舉著。”
“謝……謝謝……”
王瓔珞抬起手執筆在空中的本子上揮灑,她仿佛害怕自己忘了,拼盡全身的氣力,在上面劃著,寫滿一頁後,那醫生便迅速地為她翻到下一頁,他此刻不禁為這個國際巨星的創作意志所打動。
呲啦……
最後一筆一氣呵成,她重重地將筆劃下,手落到病床上。
“ryan,i" rry,i" te! 噢!老天,瓔珞你果然沒辜負老娘的期望!”
門口進來一位豐腴的干練女子,她風姿綽約,面容秀麗,正是王瓔珞身邊的經紀人。
“楚女士,這是王女士剛才所作。”
那楚女士將本子接過,只見上面記錄著作者倉促之間寫下的五線譜,只是第一行的音符,便讓她的音樂空間活躍起來。
待看完整首曲子,那注定經典的旋律在她腦海中久久回蕩,她揩拭了眼角的淚水,坐到王瓔珞的床邊,溫柔地牽起她的手。
“瓔珞,姐真是對不起你,讓你受苦了。”
王瓔珞感受到她的關懷,笑了笑,眼中閃爍著鑽石般的光芒,“姐,這首歌怎麼樣?”
楚女士笑罵一聲,“真是不懂珍惜自己,姐姐已經能預料到這首曲子,一定會成為音樂史中最經典的歌曲之一。它有名字了嗎?”
王瓔珞得到滿意的答案,綻放出明媚的笑容,“有了,它的名字是……”
“人生無常。”
……
皖境桐城,這座文脈悠長的古城,今天迎來了五名衣著各異的人。為首之人正是身著百衲衣的伏雲隱,兩側一身黃衫的古月和身穿黑色紗衣的唐卯侍立左右,鮮紅亮麗的田海螺蹦跳著游走在熱鬧的街道中,藍褂披身的曹椽走在後面。
一路上不時有人盯著他們,沒有辦法,這群人雖然衣著樸素,可是卻都如同古人一般,只有唐卯和田海螺稍微像正常的都市人。
“大師兄,我怎麼老感覺這些人盯著我們瞅個不停呢?”
古月笑道,“阿曹,你在夔門待久了,自然不熟悉這世道,沒事,讓他們瞧去吧,又不會少一塊肉。”
“師父,前面有一家民宿,看起來挺順眼的,我們就到那里去住宿吧。”
田海螺帶回幾根油炸果子串,給他們一人分了一根,她是隊伍的排頭兵一路上的住宿歇息都是他和曹椽負責打探。
“嗯,走吧。”
唐卯抬腳湊到田海螺身旁,一邊走著一邊調侃道,“嗯,好臭啊。”
他故作夸張態,捂著鼻子說到。
“你要死啊!”
田海螺踢他一腳,卻被他躲開,她氣急敗壞地追去,一定要踢他幾腳扎實的,誰讓他調侃自己很久沒洗澡了?
伏雲隱見此笑了笑,他自然明白徒弟們的處境,沒有辦法,出門游歷的修行者,不像在家居士,日日有極好的護理,徒步遠行,旅途中的風風雨雨和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情況,屢見不鮮,不能洗澡這種事,太正常不過了,這就苦了海螺這女孩子,也難為她肯舍身加入日照。
“雲游難,雲游難,萬里水煙四海寬,說著這般滋味苦,教人怎不鼻頭酸。阿曹,你說這修行苦後的目的是什麼呢?”
伏雲隱笑了笑,向曹椽問到。
曹椽一陣頭大,他沒有苦痛的概念,于是茫然一笑,“啊,師父,我不知道啊,爹只告訴我,跟著你就能得道,哈哈哈。”
古月禁不住朗聲笑到,“哈哈哈,師父,這呆子是福貴命,除了愁沒酒喝,沒肉吃,其它還真不知愁滋味。”
“呵呵,天生呆福,也好,那古月你來解一解吧。”
三人緩步走在古城中,古月看著前方追逐打鬧的兩人,款款道來,“我就依師父剛才所吟白玉蟾高道的雲游歌來解吧。茫然到此赤條條,思欲歸鄉歸未得。爭奈旬餘守肚饑,埋名隱姓有誰知。”
“人,本是天成,無有所缺,這是靜態,一旦有動,欲念便來,若想成一事,過程中便能明白自己所缺少的東西,控制不住欲念的人,變會躡等而行,最終落得失去本心的下場,而能止觀自己的人,變會進入修行的狀態,去補益自己所缺,最終又達到渾然天成的狀態,重歸于靜,也就是赤條條來,埋隱修行,最終成就最初之態,果位就是初位。”
“哈哈哈哈,甚妙,甚妙!”
幾人大踏步而行,有說有笑地暢游在這古城中,前方的田海螺二人早已停下等候他們,待到跟前,只見這寬敞門面後,是一處宋時美學的民宿。
“澹靜心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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