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門三通

第97章 夢斷塵劫——魂歸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東川浪子 本章︰第97章 夢斷塵劫——魂歸

    華山乃天下險絕之境,奇偉瑰麗的風景吸引了無數樂游山玩水的人士前來一探究竟。

    這天,天氣明媚,風光無限,陸曼青身著輕松得體的運動裝,推著輕便的腳踏車上到華山之巔,她此刻在京都大學臨近畢業,沒有課上的她規劃著完成自己的騎行計劃,這已經是她沿華夏東西線騎行的第三十三日了。

    上到華山之巔,遙遙看見頂峰處的百丈亭,她欣喜地朝著亭子走去,向店家要了一壺茶水,待店家端來茶水後,她趕忙用茶杯倒出茶水,咕咚咕咚幾大口下肚後,口干舌燥感頓時消解。

    她伸展了一下身體,青春年少的曲線盡露無疑,抬腳走出百丈亭,她來到亭外欄桿處,看著滿目高遠廣遼的虛空,她心中頓生萬丈豪情,禁不住向遠方發出清越的吼聲。

    “啊……”

    女生嘹亮的聲音越傳越遠,在無盡的溝壑中回蕩,她憑欄遠眺,心中暗下決心,“我此生,定要以我的方式到達想要的高峰,不受任何人的羈絆。”

    想畢,她便回到亭中,叫來店家準備付賬,她一邊付賬一邊問眼前的這位中年婦女,“大姐,那條路過去能到哪兒?”

    中年婦女操著一口鄉音道,“那兒啊,那後山是可以到一片茶園兒,不過很少有人去,那邊沒有修石板路,只有一條小路,沒啥看頭的。”

    “喔,謝謝大姐啊。”

    付過賬後,陸曼青本欲推車下山而去,但那條偏僻的小路,卻始終縈繞在她心頭,上了這華山之巔,怎麼能不一探究竟呢?

    禁受不住心里的抓撓,她毅然推車朝著那條被低矮灌木環繞的小路走去。

    這條路是緩和的下坡路,斜度不大,曲曲折折的,路面雖然狹窄,但是有人經常走的痕跡。

    約摸二十來分鐘後,穿過灌木叢,眼前的景色陡然一變,只見華山像伸出一只腳一般向遠處伸出一截,而那腳背上一座黑黝的木屋佇立著,遠遠看去,如同處在虛空,遺世獨立。

    “哇哦,沒想到這里還有別樣的景致。”

    她歡喜地推著車輛向木屋前去,一路上都是草地,草地上有一條被人踩出來的小路,她沿著小路來到木屋跟前,只見木屋前種植著三顆松樹,松樹迎風不動,傲然獨立,而臨近木屋前七八米遠處,一塊木板矗立著,上書三字:江湖邊。

    迎著虛空越過木牌,她感覺自己好似遠離了一切喧囂,與世隔絕。江湖邊的木門是敞開的,門口一條白色狗兒見到她也不吠叫,僅僅是抬眼看了她一眼便不再動作,陸曼青觀其樣貌,應是條老狗無疑。

    “咦?”

    她四處查看,突然發現門口三顆松樹上各自掛著一盞紅燈籠,她湊近一看,只見最左邊的紅燈籠裱糊的紙張上寫著‘嬌嬌’二字,而中間的亦寫著’曹椽’二字,最右邊的寫著‘古月’兩字。

    “嬌嬌……曹椽……古月,怎麼看都像是人名,怎麼把人名寫在燈籠上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對這間屋子的主人升起一股強烈的好奇心,她將車輛停放好,便在屋子周圍轉悠,走到屋子側對虛空的那一面,只見下方是一處懸崖,不過懸崖坡度稍緩,斜坡是一行行沿著山勢種植的茶樹,她定楮一看,只見一名老農在其中修剪枝葉。

    “嘿!老爹,老伯伯!”

    陸曼青手作喇叭狀,朝著懸崖下大喊道。

    懸崖下的老者听到了她的大喊聲,抬眼向高處看來。

    陸曼青一喜,“老爹,借口水吃!”

    她清越的聲音傳遞下去,那老者听到後便從茶園走出,沿著山路向江湖邊走上來。

    約摸過了十分鐘,那老者佝僂著身軀回到江湖邊,而那條白毛老狗亦起身朝著他走去,年老的狗,它也懂得不再討好地搖尾巴了。

    陸曼青只見眼前的老伯身著一件白色棉麻衣,露出老皺的雙臂,腳下蹬著一雙破草鞋,黑青的腳趾從中露出來,頭戴一頂草帽,他摘下草帽後露出一頭花白短發,一雙眼楮竟不似身軀的蒼老,而是依舊明亮清晰,一股滄桑充斥其間。

    “額……喔噢嗚……”

    老者口中吐出奇怪的音符,向陸曼青指了指屋內,陸曼青頓時一愣,那老者便指了指自己的喉嚨,然後搖搖頭擺擺手,她這才明白,這老者竟然是啞巴。

    “您是讓我進去坐坐是吧?”

    “啊喔喔。”

    那老者泛起一抹笑意,點點頭後當先進了堂屋,陸曼青緊隨其後。

    老者進屋後便給她抽了一根木凳,她接過凳子坐下,那老者便去了隔壁屋子打水去了。

    趁著這空檔,她環視了一下這間堂屋,屋子內鋪著粗糙的石板,屋子正壁上裝訂著一副神龕,上供奉著一尊觀音菩薩像,一盞油燈在上面燃燒著,香爐內插著三只香,正緩緩飄著青煙。

    不一會兒,老者便手持一南瓜瓢打的清水過來,雖然剛才喝了茶水,但陸曼青想借著這個機會了解一下這個屋子主人,她便順勢接過南瓜瓢喝下幾大口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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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抹清潤的嘴唇,她笑著將南瓜瓢遞還給他,“謝謝您啊老爹,您平時一個人住在這里嗎?”

    老者接過水瓢後,听得她發問,也咧開嘴點了點頭。

    “哎老爹,我看您院里那三顆松樹上的紅燈籠,寫著幾個名字,那是您的親人嗎?”

    听到陸曼青聞到這個問題,老者愉悅的眼神突然暗淡了一下,隨即勉強勾起一抹笑容,點了點頭。

    “不知道他們是您什麼人?”

    那老者卻用手指作出止語狀,含笑看著她搖了搖頭,隨後帶上一條汗巾準備再度出門去。

    陸曼青見自己好像問得過多,心下一陣慚愧,便跟隨著他出了門準備離去,可沒曾想腳下一個不注意,踩空了屋檐下的階梯,她啊地一聲重重跌倒在地,抱著腿痛呼。

    老者見她跌倒,趕緊從屋檐下給她抽來一張竹椅,並將她扶了起來。

    “謝謝你啊老爹,哎呀,我腳踝韌帶好像拉傷了,這可怎麼辦呀。”

    陸曼青皺著眉頭,腳踝受傷就騎不了車了。那老者似乎明白她心中所想,便一邊喔喔叫喚,一邊打著手語。

    看著老者伸出三根手指,然後指了指屋子,她明白過來,“老爹,您是說我這傷三天就能好,讓我在這兒住下是嗎?”

    那老者點點頭,很欣慰她能懂自己的意思。

    “那就太叨擾了吧。”

    夜間,山風呼嘯,陸曼青躺在床上,這張床很是老舊,但老爹用新的棉絮床單給自己鋪了新床,她心里很是過意不去,想著之後工作了一定回來報答老爹。

    夜深人靜時,她突然听到從老爹屋子里傳來一陣敲木魚的聲音。

       ……

    她好奇地起身,一瘸一拐地打開房門,堂屋里的油燈發出的昏暗光亮讓她能夠看清屋子。只見老爹的屋子門縫有黃光透出來,她走到門縫向里面看去,只見老爹正虔誠地坐在板凳上,一邊捏著佛珠,一邊敲著木魚,嘴中還呢喃著,只不過他是個啞巴,不能知道他念的什麼經。

    “民間佛教徒?”

    陸曼青收回眼楮,心里想到,在這個老者身上她感受到一股歷經世事的平和,和她此刻朝氣蓬勃積極進取的心境迥然不同。

    她不經意間看向神龕,只見神龕上油燈旁有一塊朽木一般的東西,她好奇地上前捏了捏那物什,觸手是一片灰塵,但灰塵下的質感竟然是紙張。

    她將那東西拿下來原來是一本沾滿灰塵的書籍,她搓開書本上的灰塵,只見這本朽黃的書籍封面上,手寫幾個字:我的歲月。

    “老爹的自述?”

    她回頭看了看,猜這本書老爹應該許久未用了,自己看看應該沒什麼問題,于是帶回自己的臥室,坐在床上依靠著牆壁,借著手機的電筒光翻閱起來。

    “我曾經做了一個夢,夢里我有個法號,叫做覺慧,究竟老人傳了我法門,我擁有超人般的本領,靈劍重影是我的武器,我憑著它斬妖除魔。後來,夢醒了,我還是一個普通人,呵呵。”

    ……

    “三十歲,我成了心地花開的七賢首之一,陳老師對于有知遇之恩,我亦願一生效力,鞍前馬後,成就一世功業。”

    ……

    “今天是我最開心的一天,嬌嬌終于嫁給我了,我夢中的女神,如今實實在在地屬于我,人生得一紅顏,兩位知己,夫復何求?”

    ……

    “三十八歲,我的世界隨著嬌嬌的走而崩塌了,她走後,我常常感覺,她還在我身邊,就在廚房忙碌著,就在臥室給我鋪床,就在衣櫃前給我挑出差的衣服,我很少時間覺得她已經離我而去,可是她回來的次數越來越少,我才知道,她就是離開我了,我再也看不到她在我面前顯擺買回來的衣服,再也觸摸不到她的臉,再也听不見她的呼吸,她死了,我這樣無數遍的總結著,按照邏輯,按照慣性思維,可每當去她喜歡的咖啡屋,去她喜歡的甜品店,去她種下的水仙花旁,去她到過的世界各個角落,我依舊心如刀絞,孤寂像無數的針刺向我,疼痛久久不能停歇………”

    ……

    “我四十八歲那一年,趙老退休了,我成了七賢首的首座,諷刺的是,家中祖母查出尿毒癥,祖父也患了胃癌,他們相繼離世,這對上世紀的苦命鴛鴦,終于得到了解脫,我在他們的墳前,種滿了蝴蝶花,夏天的時候,花開了,蝴蝶飛滿墳墓,我坐在墳頭看著天空考量著,功名利祿如天上的浮雲,對我有何意義?能讓我的親人回來麼?”

    ……

    “五十六歲,我老了,王燕突然來跟我說,老曹被人槍殺了,那一刻,我吐出一口熱騰騰的血,昏死過去。我早料道,老曹不可避免的有這一天,只不過當這一天來臨時,我竟這般難以接受。回顧他的一生,四十歲時,他終于做到縣委書記的位置,面對所有的行賄和威脅,他凜然大義,絲毫不為所動,堅決打擊那些在國計民生中撈取錢財,打壓良善的貪婪惡毒之人。為任期間,達城潭水縣的毒瘤黑水幫被拔除,牽扯出的一系列巨商高官,他以雷霆之勢和中央紀委合作將其完全根除,還潭水縣一片朗朗乾坤。可,魔高一丈啊,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在上任的第一天,便給自己預備好一口棺材,沒想到真的派上用場了。今天我站在曹先生墳前,不想多說什麼,華夏的良心,華夏的脊梁,我伏雲隱能做你的朋友,一生不悔,與有榮焉,您,一路走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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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對了,忘了提我另一名摯友古月,呵,若不是在路上看見一名很像他的少年,我真的快把他忘了,只因他是我們三兄弟最早走的那一個。當年,我們在華山一聚,在江湖邊定下下一個五年之約,可老天爺就是不想人間好事如願,那王彩霞後來拋棄他跟著一名富家公子走了,這能怨誰呢?怨不了誰,哪個女孩能等一個人等到三十多歲,古月那傻家伙,居然把別人生生拖到三十歲,公司做不起來,還有近在咫尺的愛情可以收獲啊,倔犢子死性不改,非要等著功成名就,一直不肯向別人開口,彩霞也經常找我開解他,哎,一個人執迷不悟,誰也幫不了啊。果然解鈴還須系鈴人,彩霞一走,他便突然醒悟了,原來擁有彩霞才是他這輩子最應該做的事。那一晚,他眼睜睜看著彩霞選擇了別人的車,含淚離去,心碎一地的他找了一個酒館酩酊大醉,我非常後悔的是,當時我正在和陳老師商談一個重要決策,沒有接他的電話,結果第二天便傳來他失足溺水而亡的噩耗。那一件事,是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一件事,錢沒了可以再掙,公司沒了這宗項目可以有下一宗,可人沒了,那是真的沒了。”

    ……

    “我在花甲之年時,陳老走了,他也活夠了,整整活了九十八歲,這輩子足夠精彩了,可他在醫院的病床前,只想見我一個人。他說,錢這個東西,真能迷惑本性,他有幾輩子花不完的錢,可是兒子女兒只貪圖他的錢,一個個移居海外,臨死了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聯系他的私人律師,問財產是怎麼分配的。呵呵,我永遠記得他拉著我的手,在斷氣前說的最後一句話:雲隱,死後名將焉附?不如生前一杯薄酒,下輩子,我們不要再有利益關系,純粹地做個忘年之交吧!我流著淚說,好,陳大哥。陳老听後,笑著溘然長逝了。”

    ……

    “心地花開是我一生耕耘的田地,離開它後,我不知何去何從,我茫然地走在人海,被摩肩接踵的人群撞來撞去,人群中沒有了嬌羞的傅雪嬌,沒有了大氣的曹椽,沒有了細膩的古月,沒有了祥和的陳老,那麼,我又是誰?我從哪兒來,又要到哪兒去?”

    ……

    “六十二歲,我終于重回華山,見到江湖邊那蒼莽白雲,我決定在這里住下來,于是,我將這片茶園盤了下來,每日吃齋念佛,打理茶園,有點事做,總歸有個歸屬。抽了個時間在山腰挖來三棵松樹苗,我生命中的那些人,希望我們都可以成為一棵松樹吧,長青永存。”

    ……

    咕咕咕!

    華山懸崖下的民居傳來一聲公雞打鳴聲,不知不覺,陸曼青看書已經看到凌晨時分,她一口氣將自述本看完,眼眶紅紅的,把書本合上後,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沒想到老爹竟然是新式語文教育龍頭企業心地花開的前任首席智囊,誰能想到,他如今在這個偏僻的角落,成了一名普普通通的茶農,真是命運莫測啊。”

    陸曼青本身畢業于京都大學影視動漫設計專業,伏雲隱的自述讓她迸發出強烈的創作欲望,她希望將他的故事寫成動畫劇本,來完成未盡的畢業設計。

    三天後,陸曼青離去了,她轉頭遠遠看見伏雲隱從江湖邊下了懸崖,進了綠油油的茶園,那條老狗跟在他身後,兩抹白影在茶園中穿行,如同天上的白雲飄了下來,她轉過頭,緩緩地推著車朝著山下走去。

    江湖邊天光雲影共徘徊,山風吹動松樹,松枝緩緩搖動著,又不知過了多少歲月,三株松樹已經成了十來米高的老松。

    伏雲隱坐在老屋側面,他從凌晨就坐在這里,躺在竹椅里,眼前懸崖中蓄滿了一晚上產生的雲霧,那條老狗亦躺在他身邊,它身上的毛大部分都老掉了,露出蒼老的皮膚。

    呼……

    山間吹來一股柔風,吹到他滿是皺皮的臉上,可他眼楮眨也不眨,看著東方那一抹漸漸浮現的紅光,那道紅光開天闢地般將陰陽切分,黑夜因此破開了一道口子,無奈地接受著上升的陽氣。

    嘩啦啦……

    雲霧開始滾滾翻騰,雖然沒有聲音,但在伏雲隱耳中仿佛水流聲一般。

    天際氤氳,紅色的朝霞,藍色的天空,灰蒙的黑夜,綠色的山林,白色的雲霧,七彩的虹霓……所有的一切雜糅在一起,居然絲毫沒有違和感。

    伏雲隱一動不動著,看著這樣的變化,心地好似有什麼東西破土而出,他耳邊陡然傳來一聲輕響。

    “啵……”

    這一聲響動後,他突然感覺自己一輕,身體好似消失了,再也感受不到肉體軀殼,仿佛自己變成了山間中的一滴水,一樹葉,一彩霞。

    “唔……”

    他心有所感,輕哼一聲,抬起右手將胸膛中的掛墜掏了出來,原來是那個紅色福袋,他將福袋打開,露出那一張疊好的白紙,他伸出雙手將疊好的白紙一道一道地打開,只見里面有著內容。

    沒有內容……

    一切皆空……

    伏雲隱眼楮微睜,眼楮陡然放出一絲光亮,他咧開沒有牙齒的嘴,皺巴巴的嘴唇浮現一抹笑容,天地間突然出現他的意識呼喚:

    “哈,哈哈哈,他,他騙我……”

    伏雲隱將雙手放下,再次看著翻涌的雲海,不知何時,那張白紙脫離他的手,被山風吹走,飛往萬丈懸崖,他,閉上了眼楮,渾身沒了力氣,腦袋垂下,身體和竹椅緊緊貼在了一起。

    老狗仿佛感應到了什麼,它抬頭朝著伏雲隱看去,嗚哦嗚哦地叫喚了兩聲,見伏雲隱沒了反應,它呆滯地看著他,隨後重新趴下頭顱,閉上了眼楮,狗眼中有些濕潤,不知道是霧氣沾濕了眼,還是里面有離別之淚。

    呼呼呼……

    山風陡然大作,吹走了太陽,吹滅了雲海,湮滅了華山,江湖邊,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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