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瓔珞緊緊皺著眉頭,她看見伏牛痛苦的面孔在拉扯著,像一張面皮變了形,他痛苦地呼號,一會兒大量的鮮血從伏牛腳下噴涌而出,瞬間蔓延成血海將他拉扯進去,伏牛拼命掙扎,血水從他鼻口灌入,就要讓他停止呼吸。
“不!伏牛!不要!”
王瓔珞雙手緊抓著床單,雙眼猛然睜開,大口的喘著氣,剛才夢境的窒息感太過真實。
“瓔珞,瓔珞,是爸爸。”
王瓔珞偏過頭,定楮一看,果真是自己的父親王敬德,爺爺王樹德也站在一旁。
王瓔珞手後撐著坐起,這一透風才感覺到,後背已經汗濕了,腦門也全是汗。
王敬德坐在床邊,右手扶著女兒的肩膀,左手持著干毛巾給她擦額頭和臉上的汗。
“怎麼了瓔珞,做噩夢了?”
王瓔珞環顧四周一圈,天已大光,房間古色古香,床邊置物櫃上放置有幾本古黃色佛經,一方香爐。
她反握著王敬德的手,哽咽道,“爸爸,爺爺,我,我夢見伏牛快死了,他人呢?”
“呵呵,你看你,做夢也夢到他,他沒事你放心吧,不過他已經走了。”
王瓔珞眸光一閃,黯然道,“他走了?去哪兒了?”
王樹德花白胡子微顫,“哈哈,那小友自有他的去處,瓔珞,不用牽掛這些事了,把身體養好,以後你們有的是見面的機會。”
“他不是受了很重的傷嗎?”
王敬德和王樹德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顯然這個問題他們也很疑惑,“他的傷好像已經痊愈了,昨晚還多虧他救了你呢,後來有壞人打過來,他出了份大力。”
王瓔珞一听到壞人二字,緊張地雙手抓住王敬德衣袖,“爸爸,他們是誰?為什麼要抓我?為什麼要傷害伏牛?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請你一定要告訴我。”
王敬德父子二人再次看了對方一眼,俱都嘆息一聲。
王樹德徘徊踱步,最終在房間內一張太師椅上坐下,雙目微閉,長呼出一口氣,
“瓔珞,讓爺爺來告訴你這些事吧……”
嗚……
連串的汽車聲從身前呼嘯而過,城市的旭陽落下,照亮一棟棟隱藏的大廈高樓,紅綠燈下的時間一秒一秒地流逝,生命就這樣毫無意義地掐走了一段,靜靜看看,有一番別樣滋味在里面。
伏牛站在紅綠燈下,觀賞著手上巴掌大的油燈,這只油燈呈現琥珀色,油燈內外都有油垢,成人虎口大小的燈盞內有一尖峰,尖峰鏤空方便插進燈芯到燈盞內吸油。油燈沒有印生產廠家和型號,不知道是不是當代所造。
他望著油燈怔怔入神,耳邊還有在大慈寺交談的言語回蕩。
“隱門?”
“淨亭,你給伏牛說說吧,伏牛幾次幫我們的忙,是個信得過的人,告訴他無妨。”
听到南宗的指示,坐在瘋和尚下首的王淨亭神色復雜地看了坐在南宗對面的伏牛一眼,朗聲說到,“伏牛,隱門是我國國防部下屬的一個防高暴部門,它獨立于國防之外,又和國防緊密聯系。隱門的歷史淵源很深,你知道,人類社會中不乏先天誕生的,後天培育的高能量強者,這些高能量強者強大的方式不一而足,戰斗能力,心理控制能力,煽動能力,乃至詛咒能力等等異于常人的人,我們統稱為高等武力。每個朝代都有防高暴的組織架構,當代的隱門,承襲的便是康乾盛世的龍淵閣。”
“龍淵閣……”
伏牛喃喃自語,曾經自己接觸到修行法門已經覺得天地之廣闊,隱門的密辛一經道出,他瞬間感覺視野又縱深了不少。
“那他們呢?”
王淨亭一怔,沒有反應過來,南宗倒是接著回應道,“你這幾次遇到的,都是屬于一個叫正覺道的邪類組織。”
“正覺道?”
南宗背負長劍,微微頷首,“嗯,正覺道只是邪類高暴組織中的一個而已,但是卻是目前在國內最為昌盛的一個邪派,听修行時間長的老前輩說,正覺道在一百多年前就開始于世間活動,可是它背後真正的領袖如同黑淵伏龍,只聞其氣,不見其人,近年來明面上出現一個領袖,但我們都知道,以他的實力,恐怕也只是個代言人罷了。不過值得一提的是,這位領袖出來主持局面後,正覺道出現了一個綱領性理念。”
伏牛感興趣地問道,“是什麼?”
南宗正氣凜然的面目一肅,閉上了眼,仿佛在回憶著什麼,“無慈無悲,無善無惡,無正無邪,真如自性,無上正覺。”
轟!
伏牛腦海炸裂,神色大變,面目失去血色,他發出只有自己听得見的疑問,“怎,怎麼會……為什麼?”
“怎麼了,伏牛?”
王淨亭見伏牛的變化,擔憂道。
伏牛仿佛沒有听見,怔怔出神,眼楮空無一物,意識海如山崩地裂,洪水海嘯,“是究竟老人嗎?是師父嗎?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一定是巧合,肯定是巧合,說不定正是師父恩惠過的一個修者打著旗號四處作亂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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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牛,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南宗眼神何其銳利,伏牛的狀態明顯裝著心事,他微微皺眉,朗聲問道。
“沒什麼,我只是對他們組織的綱領有所感慨,所以剛才有些走神,不好意思。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一下,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伏牛手撐著桌面,手心的汗潤濕了桌板,強作鎮定道。
南宗雖然還有所懷疑,但也沒緊逼,“嗯,但說無妨。”
“既然隱門是防高暴部,怎麼不配備武器防身?”
“嗯,問得好,這個……”
“哈哈,你小子,這個問題我來回答你。”
就在南宗要回應伏牛時,瘋和尚但是找著機會發言了。
“伏牛,你要知道,高暴人員,基本上都是廣義上修行界的人,修行界,講究的是實證實修,若不是有所傳承,必然會不假外物影響修行的實在性。若一遇到世間磨難,便假以外物,那麼怎麼增長功力,增長智慧,增進見識,提高心性修為,這是無論正道邪道的共識,這是其一。”
“其二,呵呵,若不是特別強力的武器,你覺得,近距離之內,能奈何高暴武裝嗎?就算強力武器,修行界也有它們對付不了的存在。”
“所以,歷來的防高暴部,經歷實驗過後,徹底丟棄了外物,以提升自我道行為目的,以護國法脈為己任。”
“對付不了的存在?”
听完瘋和尚如數家珍的話,伏牛不禁回憶起究竟老人神乎其神地本領,當初在天籟湖,他眼睜睜看著究竟老人身化虛影,陽光都能從他身體穿透而過,那到底是什麼境界,是人能達到的嗎?
談話並沒有多久,伏牛了解了自己想知道的東西後便告辭了。
伏牛沒有讓王淨亭姐弟二人相送,就在要出大慈寺大門的時候,他心中偶來感發,轉身緩緩跪地,雙手合十,面對敦厚的大慈寺三字,行了一次跪拜禮。
“施主拜的是什麼?”
伏牛心一動,緩緩起身,看向來人,原來是大慈寺方丈岩雲大師。
“方丈,我也不知拜的什麼?”
“呵呵,世人皆知自己拜的什麼才拜,酒色財氣,高官厚祿,總有所求,才能發心發願。”
岩雲微微一笑,雙手合十淡然說到。
伏牛目光流轉,只覺心頭雜亂,苦笑一聲,“或許,只求一個心安吧。”
岩雲 從袖中掏出一盞小油燈,緩緩遞到伏牛跟前,“既求心安,老衲就贈你一放心之物吧,聊表救命護脈之大恩。”
伏牛雙手合十,垂首回禮,恭敬接過。
說來神奇,觸踫到一個實體,伏牛散亂不已的心,仿佛都有了盛放的地方,緩緩地安靜下來。
岩雲緩緩入內,大門緩緩閉合,伏牛看著岩雲大師祥和的背影,耳中傳來他的開示言語,“出門世間相,心散天地間。怎轉迷成悟?點燈以問心。”
“點燈以問心……”
崩……
寺門終究閉上,伏牛轉身看向人間,路邊一排鮮花,正怒放爭妍。
房間內的王瓔珞睜圓美目,盯著王敬德,“所以,你們就瞞了我二十年是嗎?難怪以前你總是不回家,媽媽心里擔心也不說什麼,原來這一切都是你們之間的爭斗造成的,伏牛是被我無辜牽連進來的。”
“不,瓔珞,不是我們願意爭斗,這世間,有正,就有邪,我們祖宗傳承下來的法脈需要有人去保護,那些邪祟不妄動也就罷了,若是存心牟取私利而損害千年道統,這是我們正道修行人士所不能容忍的,你明白嗎?”
王敬德深吸一口氣,“至于伏牛,確實是我們所牽連,他兩度挽救我們王家人,我們不會忘記他的恩情的,有機會,我們肯定不遺余力去報答他。”
王瓔珞閉上雙眼,細長的睫毛微顫,她雙手環抱腿部,把頭埋了進去,父親所說的東西一時間讓她難以消化,若不是這一次火燒到自己身上,恐怕自己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他們的秘密。
“那伏牛走的時候來看過我嗎?”
王瓔珞的聲音甕聲甕氣地傳出,王敬德神情一滯,苦笑一聲,“那小子,和我們說完話就走了。”
空氣突然寧靜,良久才傳來王瓔珞的回應,“哦……”
見女兒突然抑郁,王敬德知道她是心事重重,想要開導一下她,“瓔珞,你們……”
“好了,敬德,我們爺倆先出去吧,瓔珞需要休息。”
“可是爸……”
王樹德給他一個眼色,示意他出去。
王敬德看看女兒,嘆了一口氣,跟著王樹德出了房間。
“爸,你怎麼讓我出來了?”
“糊涂東西,你沒發覺瓔珞這孩子對伏牛的心意不是隨隨便便的嗎?但是伏牛若是有意,怎麼可能一個照面都不打就走人的。”
“而且,這是他們年輕人的事,給瓔珞一些時間吧,我這個孫女,呵呵,本來就是個優秀的人,能很快調整好心態的,你瞎操什麼心?”
王敬德恍然大悟,“呵呵,還是爸厲害啊,我真是關心則亂。”
“呵呵,本來就是人笨,當年要不是我執意要近鹿做兒媳婦,你還不知道被多少表里不一的女人騙了。”
王敬德撓撓頭,“哈哈哈,是啊是啊,多虧了父親大人。”
王敬德表面奉承,心里卻想,“哎,要是當年我和小紅妹私奔了,現在的日子不知道有多逍遙。”
王樹德一瞥自己的兒子,“貌合神離,心里面肯定在反駁我這個老頭子,你忘了我們修內聖之道的人最能察言觀色了嗎?”
“哈哈哈,真沒有爸……”見父親拆穿自己,王敬德更為大窘。
“好了好了,你去找王淨亭姐弟,拜托他們陪陪瓔珞吧,既然事情已經成了這樣的地步,大家也不必要掩飾什麼了。”
“好的父親,我現在就去。”
“嗯。”
待王敬德走遠,王樹德看向王瓔珞房間的大門,仿佛能听見孫女自怨自艾的嘆息聲,“哎,情字何解啊!”
他大步離去,吟唱道,“天有一只缺漏筆,未寫人間如意事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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