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新娘子了。”
“女兒，開心嗎？”
甦玉良穿著一身簡單的黑色外套，給女兒梳頭，一邊梳頭一邊問著。
如果不看他淚眼婆娑的話，誰也不會發現這位省委副書記，此刻已經是淚流滿面。
他提前一天就來到了開陽縣酒店，就是為了送女兒出嫁。
甦沐芸也是淚水濕透臉頰，他望著梳妝鏡里面的爸爸，早已經是雙鬢斑白，臉上的皺紋也很多。
畢竟是五十六歲的人了，加上官場上的勞累，讓她爸爸已經失去了年輕時候的帥氣。
能生出這麼漂亮的女兒，作為老子的甦玉良，又豈能會差了？
“爸，我開心。”
甦沐芸點了點頭，止住了哭腔，盡可能的露出笑意，不讓老爸擔心。
“是啊，小東這孩子很好，很優秀，也不是一個沾花惹草的男人。”
“把他交給你，我放心！”
甦玉良深呼口氣，然後滿臉慈祥的開口說道。
“爸~你說反了，不是把他交給我，是把我交給他。”
甦沐芸發現了甦玉良言語中的漏洞，有些無奈的糾正著。
“爸沒說錯話，就是把他交給你。”
“你要管著他，不要讓他太過于意氣用事。”
“他是個工作狂，跟爸年輕時候一模一樣。”
“所以…”
甦玉良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語氣，語氣也復雜了不少繼續說道︰“我跟你媽的悲劇，希望不要重復在你們身上。”
“你要時刻包容他，要理解他，支持他。”
“這就是爸爸為什麼會說，把他交給你的原因。”
甦玉良嘆了口氣，朝著甦沐芸提醒著。
“好女婿，可旺三代！”
“楊東要是有一天真的能夠突破地方限制，往上走的話，咱們甦家未來三代都不用愁了。”
“你爸到時候就是死了，也可以瞑目了。”
“呸呸呸，我大喜之日，不許提這些，什麼死不死的？爸你要長命百歲，你還要等著你外孫子，外孫女孝敬您那。”
甦沐芸立馬呸呸呸，把老爸的不吉利的話給呸掉。
但是淚珠子，也止不住的往下掉。
“女兒啊，真的是長大咯。”
“想起你小時候，就這麼大，像個小瓷娃娃一樣，我抱在懷里啊，心里別提多高興了。”
“時間過的真快啊，一晃二十七年過去了。”
甦玉良繼續給甦沐芸梳頭發，女兒要出嫁了，作為老爹給女兒梳頭，這是傳統。
其實這個活，原本是女兒的媽媽，也就是他前妻鄭虹做的。
但是鄭虹目前還沒有回國的意思？
甦沐芸對于老媽鄭虹的態度，有些委屈和難受。
女兒大婚，親媽不回來，終究是遺憾。
老媽出國這麼多年了，她就見過兩面，一次在國內京城，一次在美國扭腰。
不然的話，她童年也不至于那麼孤獨，甚至留下了童年陰影。
“爸，您什麼時候和李臣相認父子關系？”
她調整心態和狀態，換了話題。
一下子就問到了甦玉良要命的地方上。
甦玉良正在滿臉笑意的給女兒梳頭，忽听甦沐芸問出來的這句話…
他措手不及，梳子直接從手上掉了下去，順著甦沐芸的頭發掉在了地上。
啪嗒一聲。
幸好是木梳，並沒有摔斷，否則寓意不好。
一瞬間，他額頭冒汗，後背發涼。
女兒…竟然知道了？
她什麼時候知道的？
“你…”
甦玉良腦子有些發懵，完全不知道女兒是怎麼知道這個事情的。
也沒有人告訴女兒啊。
不管是關木山，還是尹鐵軍，他們都不可能把這個秘密告訴甦沐芸。
可是為什麼女兒還是知道了？
難道是楊東說的？
楊東的確知道這件事，但是應該也不會冒險告訴甦沐芸吧？
甦沐芸心里面始終有一根刺，就是老爸的長子。
當年下鄉的時候，老爸跟一個農村婦女有了孩子，這個孩子就是李臣。
可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甦沐芸不會生老爸的氣，畢竟她管不到。
問題是甦玉良結婚之後還是念念不忘那對母子倆，時不時都要問手下，想要找到那對母子倆。
自己老媽鄭虹為此沒少跟甦玉良吵架。
她年紀小，不懂事，被嚇得哇哇哭。
自此，心里有了陰影。
甚至老媽鄭虹跟老爸甦玉良離婚，也是因為這件事，兩個人心里都有疙瘩，過不下去了才離婚。
最過分的有一件事，讓她至今都沒忘記過。
在她五歲的那年，老爸跟老媽吵架，老媽吵架吵上頭了，辱罵甦玉良的第一個女兒是沒見識的農村婦女，又臭又土又抵擋的農村女人。
結果甦玉良也吵到上頭了，直接上頭給了鄭虹一個大嘴巴。
離婚，也就是在這一次。
後來她就沒有媽媽了。
鄭虹出國就再也沒有回來過，現在已經完完全全是個國外的女人，拿了國外綠卡。
每天跟著一個外國大叔生活著，沒有結婚，但已經同居幾年了。
如今自己快三十歲了，回想這一切都沒什麼意義。
她也逐漸理解了父親的不容易，以及父親為了甦家，為了甦系撐著，到底有多累有多苦。
話又說回來，甦玉良先有的第一個女人和兒子，有什麼問題嗎？
其實沒什麼問題。
準確來說，李臣可不是甦玉良的私生子，人家是第一個妻子所生的兒子。
“爸，我不反對了。”
“你以後不用默默的，偷偷的在書房里躲著看照片。”
“兒子既然已經找到了，那就盡快相認吧。”
“李臣，我也見過，而且不止一次。”
“他是楊東的好哥們，楊東說他為人品行非常好，是個值得信賴的兄弟。”
“不然楊東也不會力薦李臣擔任慶和縣的副縣長兼鄉黨委書記。”
“爸，認吧。”
“早點相認，也讓李臣認祖歸宗，早點傳續甦家的血脈。”
“我畢竟是個女兒身，我的兒子女兒也不會姓甦。”
這就是女兒跟兒子的巨大差別。
家有兒子，會為家里添丁進口。
家有女兒，只會為別人家添丁進口。
“沐芸，你…”
“哎！”
甦玉良此刻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只覺得女兒今天格外的貼心。
父女倆彼此的隔閡，唯一的隔閡，也在這一刻蕩然無存，就算是塊冰，也都消散于無形。
“只要你不生氣，爸就按照你說的做。”
甦玉良偷摸的注意著女兒的臉色表情變化，望著梳妝鏡。
甦沐芸見了不禁覺得有些好笑，一個省委副書記兼副省級省會城市的市委書記，會在乎自己這個女兒的想法。
“我不生氣。”
“一家人，早晚都是一家人。”
“你，我，楊東，李臣，我們就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