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薄月色下，黃河故道中。
隨著聯隊長松山茂源以及其他殘余的鬼子士兵被陸續擊斃，之前激烈密集的槍聲終于慢慢平息了下來。
寬闊的黃河故道里，再次恢復了之前的寂寥與寧靜。
掩體中的戰士們端著槍凝神望去，卻只見之前瘋狂突擊的鬼子們如今已經全部變成了遍地尸骸。
整個河道之中，已然看不到還能站立著的鬼子，只能隱隱約約听到鬼子傷兵和騾馬的垂死呻吟，偶爾能看到躺在地上的鬼子抽搐和掙扎。
偌大的河道之中，遍布著鬼子和騾馬的尸骸，散布著鬼子們攜帶的武器彈藥。
此外，在距離陣地掩體較遠的地方，還有百余匹之前被槍炮聲驚動的鬼子輜重馬匹，在槍炮停息後也停止了竄動，如今茫然四顧，哀鳴不已。
“鬼子死光了？！”
“應該是死光了吧！”
河堤上，戰士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振奮神色。
作為平原八路軍民兵部隊，他們之前經常跟著主力部隊打鬼子，但之前主力部隊面對鬼子的掃蕩也得四處躲避周旋，民兵部隊自然也只能跟著游擊作戰。
因此，如今天這般暢快淋灕的與鬼子交戰尚屬首次，更不用說輕松愜意的擊斃了這麼多鬼子。
這讓民兵戰士們竟然有了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當然，相比戰士們的輕松興奮，幾個縣大隊長卻並未放松警惕。
這些縣大隊的隊長們都是主力部隊出身，早就見慣了鬼子傷兵偽裝尸體伺機偷襲的做法。
別看如今戰場平靜，稍有大意說不定就會增添無謂的傷亡。
幾個縣大隊的隊長們低聲商議了幾句後，也終于定下了決策。隨後數百名民兵在數位中隊長的帶領下，小心翼翼的進入了河道，一邊清理殘敵，一邊開始清理著狼藉的戰場。
在零星的槍聲中，戰士們開始收集著散落的槍支、彈藥、騾馬、馬肉……
滿滿當當的收獲，讓這些民兵戰士們滿臉笑意。
………………
這邊戰士們面對勝利和收獲歡欣鼓舞，
那邊濟南城里，鬼子們則繼續愁雲慘淡。
第70搜索聯隊的整建制覆滅，並沒有瞞過濟南城內的鬼子。
畢竟之前獨立支隊炮群突然轟鳴，無數彈痕劃過天空，故道河堤周邊爆炸不斷、火光沖天。
顯然，之前出城夜襲的第70搜索聯隊已然遭遇了獨立支隊有預謀的炮火伏擊以及頑強阻擊。
戰況之激烈，讓濟南城內的鬼子們都紛紛側目。
可惜，河道附近的槍炮聲在激烈了一段時間後，又慢慢陷入了沉寂。
考慮到聯隊如今已完全失去了聯系，其覆滅結局已經十分清晰。
地下城防指揮室不遠處的一處院子里，已經被麾下部隊挖開門口積土救出來的第12軍司令土橋一次凝視著西側已經安靜下來的天空，深深的嘆了口氣，臉色中露出了落寂。
旁邊參謀長寺垣忠雄同樣臉色沉重，沙啞道︰“土橋君，第701聯隊在之前攻勢中損失大半，如今只能勉力襲擾南側陣地，難以取得什麼進展；而第70搜索聯隊如今聯絡中斷，很可能已經遭遇了不幸。如今我們已經失去了所有反敗為勝的可能。”
土橋一次默默點了點頭，繼續凝視著南側的山地。
701聯隊不過是掩護濟南城內調動的障眼法，攻擊不順本就在他預料之內。但戰力精銳，機動迅速的第70搜索聯隊，卻是土橋一次試圖截斷獨立支隊後勤道路，重新取得戰略主動的一記重手。
未想到，這記重手還沒渡過黃河故道，就已經全軍覆沒在濟南西側。
從這里就可以推斷出，八路軍已經在濟南城外聚集了大量兵力……
正在思索間，參謀長寺垣忠雄輕聲提醒道︰“土橋君，如今我們在濟南城內的兵力已經不足2萬人，且彈藥裝備損毀嚴重，城防建築大片變成了廢墟，是否向華北軍司令部請求援助。
無需太多兵力，只要陸航部隊可以奪回制空權，我們就可以……”
還未說完，就已經被土橋一次抬手打斷。
“寺垣君，如果華北軍陸航可以奪回制空權，那早就可以做到了。”老鬼子聲音雖然微弱，卻異常的清晰，“現實情況是，除非大本營增援，否則我們只能在己方完全掌握大片區域的關鍵地區才能掌握制空權。
濟南、德州，甚至徐州等地，如今已經被八路軍包夾，我們只能固守鐵路周邊及重要城市。
如果為了奪回制空權而強行開展空戰，只怕我們陸航部隊會再次陷入敵人的空中消耗戰中！”
寺垣忠雄默然。
雖然如今他們仍然堅持上空的那些戰機是毛熊國和漂亮國的空軍部隊，但卻也在連續的空戰損失中看清楚了敵方空軍的基本方略依托地面有效控制，降低飛行員傷亡率，然後與蝗軍陸航部隊比拼消耗。
這是赤裸裸的陽謀，比拼的就是雙方飛行員和飛機的補充速度。
而顯然，在經過多輪的消耗戰後，蝗軍陸航部隊精銳飛行員和精銳戰機損失慘重，已經難以為繼。
“哎……”
寺垣忠雄有些艱難的嘆息，隨即艱澀道︰“那我們難道就這麼任由獨立支隊就這麼炮擊濟南城，將我們12軍駐地化為一片焦土麼……”
土橋一次緩緩搖了搖頭。
“濟南城面積廣大，南北相距十多公里，東西更是狹長，獨立支隊雖然據守南側山區，但山路崎嶇，重炮難以上山，只有九四式山炮和重型迫擊炮可以依托佛慧山等地開展炮擊，進攻範圍有限，並不能有效摧毀我們城北的軍營和建築。
況且，如今我們依托民居，以山炮和步兵炮反擊，必然會讓獨立支隊炮兵難以發揮。只要僵持幾天，敵人自會就會退去。”
寺垣忠雄聞言，頓時臉色有些喜色。
不過，土橋一次臉上卻仍然冷峻。
就算此次獨立支隊退去，但此次濟南城的遭遇，也足夠成為同僚們對12軍的笑柄。
更糟糕的是，濟南城的特殊地形，以及獨立支隊明顯的東出跡象，使得類似此次情況必然還會發生。
是時候搬遷駐地了，不然，12軍永無寧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