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帝！
“哥，依我看來，這個王墨不過是先天化氣境界，雖說是奪得了魁首，怕是這屆秋試沒有什麼敵手而已！怎麼偏偏父王那麼重視，還要讓我們過來見一面。”公孫華碩不無怨氣地說道。
此時他們兄弟兩人正坐在驛站大廳之中，不過早些打斗造成的那些狼藉，已經收拾妥當。
非但如此，公孫離人還帶來了一些華貴的杯盞以及裝飾，把這官家驛站布置的富麗堂皇，好像是宮殿行宮一般，極盡奢華之事。
中間一張不大的圓桌上，已經擺上了八碟小菜，碧玉盤，暖玉碗，紫金酒壺琉璃盞，其他一些菜肴還沒有上，不過全部準備停當，只等王墨這個最為重要的客人。
听到弟弟充滿怨氣的話語，公孫離人拿手拍了拍他肩膀，規勸道“弟弟萬萬不可小視此人。你卻是不知，本屆秋試之上語大人之子語燕升才是最初奪魁的熱門，一身實力已經是先天馭氣境界，修煉炎帝傳下的焚天勁，難道此人不算勁敵？焚天勁這門功法，恐怕在昆侖道中也難有道功可以超越！”
“什麼？還有這樣的人物。他王墨以先天化氣境界，便可以敵過馭氣境界的語燕升嗎？”公孫華碩變了臉色。
“其實也不能這麼說，因為秋試並不是兩人對殺，但僅以最後的結果看，卻是王墨奪取了魁首！”公孫離人點頭道。
“可是父親不是神武王的人嗎？怎麼還要親近這王墨！”公孫華碩道。
公孫離人有些不悅，正聲道“你記住，父親不是什麼神武王的人。只是派別上稍微親近一些而已！”
看到哥哥一副嚴肅的模樣，公孫華碩吐了吐舌頭，不敢再說話。
“哎！你自小去昆侖學道，這人道糾纏之事卻是不清楚。大約二十年前，父親就隱隱覺得大勢將至，天地之間似乎有一種無法逆轉的大潮。這個時候，稍微不注意，不但是身死道消，恐怕全族也無法保全。”
“怎麼可能！父親貴為西夷候，一地之主。恐怕就是檀帝想要對付父親，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公孫離人面色唏噓地說道“二百年前，妖獸八族聯軍進犯大希，不知道多少名門望族都煙消雲散。當時的妖族九大妖帝一下子死了五個，狐族九禍天重傷幸存，天妖之主不知所蹤。大希朝始祖帝皇青帝被迫飛升，神農大帝……”
說到這里，公孫離人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天意晃晃，人道滄桑。我們公孫家又算得了什麼呢？當初父親是看太子文弱，九皇子無心社稷之位，只有神武王有九鼎之資，所以才去親近。但是現在形勢變化極快，荒神教在十多個郡州都發展起來，朝中也盛傳檀帝要于明年改革，山雨欲來風滿樓，到時候若是真如荒神教所言，神武王哪里指望的上呢！”
公孫華碩嗤笑了一笑，道“哥，你不是也會信仰什麼荒神吧。”
公孫離人卻沒有玩笑的神色，憂道“荒神並沒有什麼。問題是當年天師所言虹極即墨，怎麼去想，荒神教所言都是極為入理！按照這樣推斷，恐怕不出十年，就有大變。”
“人道大勢不穩，不正是我等建功之時嗎？”
“那是你們這等道門旁觀者才有的心態。人道興若不可建功，人道亡還能有什麼作為！父親在這大勢之中都有些拿捏不穩，搖擺不定。不瞞你說，神武王已經傳話讓父親對付王墨。但是父親顯然有自己的考慮，安排我們見見此人，也算是先接觸一下，再做打算。”
“那神武王那邊怎麼辦？”公孫華碩道。
“父親安排了另外的人通報王墨的行蹤給齊候，王墨自然由齊候去操心。”
“你們這些事情真是麻煩，幸虧父親當初安排我去學道，不用這麼算計來算計去。真累心啊！”公孫華碩感嘆道，他甩了甩手里的拂塵，一臉慶幸的模樣。
“不是累心，是煉心！修行的路上也是一樣，真元凝練不了還可以吃丹藥，身體淬煉不了也可以找高手灌頂。但是只有心的修煉躲不了，也繞不過去，早晚有一天要自己脫出內心的牢籠，誰都少不了這一步！你雖然是修道，但以後也要小心謹慎這一點。”
如果王墨現在坐在此處，一定會覺得這句話非常耳熟，因為當初王雪仙就曾經這樣告誡他。
“那王墨怎麼還不下來，難道是因為白天的事情耿耿于懷？”
“哼！如果是這樣，那這個人就不足為懼！”
公孫離人的話音剛落，就听到樓梯上傳來蹬蹬蹬一陣腳步聲，卻是先前那名女衛趕來傳話，兄弟兩人听了以後，表情各有不同。公孫華碩輕蔑地吐了口氣，似乎有些失望，他是覺得王墨不來最好。但是公孫離人卻是笑著點了點頭，捉起桌子上一個琉璃盞把玩起來。
沒一會兒，王墨就從樓上下來。他身上穿著一件普通的玄衫，完全看不出什麼華貴，加上他剛剛煉化海量先天真氣，精元損耗不少，身材看起來也變得有些孱弱。
不過公孫離人和公孫華碩看在眼里，卻是大為震驚。
因為白天的時候，兩人都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出王墨的修為，但是現在王墨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普通人。那不僅僅是外表普通，渾身上下一丁點先天真氣都感覺不到。
這完全是不可能的！
公孫離人心中大為驚訝，他自己乃是先天馭氣巔峰，距離煉氣化神只有一步之遙，竟然看不透王墨的實力！出現這種情況只有兩種可能性，一是王墨功力盡毀，真正變成了普通人。二是王墨兩個時辰就突破到煉氣化神境界，同時還練成上等的斂息訣。
但是，無論是哪一個可能性，看起來都是那麼的不可能。
兩人的驚訝落在王墨眼中，他自然知道緣由，心中笑道，別說你們看不出我的深淺，就算是煉氣化神的高手，乃至煉神返虛的高手，恐怕也難以察覺自己的虛實。他的丹田之中空空蕩蕩，根本沒有一絲先天真氣的影子，霸下真氣和冥蛇真氣都在秘脈之中，循環往復，不停運轉，每時每刻都在增加。
突破了自己的心結，王墨冥蛇真氣的修煉也恢復正常，以後可以運功煉化真氣，不需要再去尋找毒物吞噬。
“讓二位久等，王墨真是罪過。”
走下樓梯，王墨抱了抱拳，笑著請罪道。看他的神情，似乎和公孫離人兄弟兩個是多年好友一般，舉止言談也沒有那種生澀。
“哪里哪里！菜都未上，哪里來的久等。王墨賢弟請上座。”
公孫離人連忙讓了一句，在他的感覺里，似乎眼前的王墨和下午見到的那個披甲之人，不似一人。不止是功法修為，就是行為舉止都有很大差別。
三人剛剛圍著桌子坐下，公孫離人拍了三下手掌，就有十八個女婢排隊走了過來，每人端著一道菜，陸續擺到桌子上面。在一旁的角落里，三個角色女婢或撫琴，或吹簫，或吟唱，演繹著一曲清雅的古風。
王墨也算是有見識的人，怎麼著也算是侯府中長大，進過皇宮吃過御宴，面前的菜卻只是認得一小半。
鳳尾魚翅、紅梅珠香、宮保野兔、金絲酥雀、山珍刺龍……看了一遍，能夠叫出名字的，也不過七八樣。其他十來個菜式，王墨是見都沒有見過，就是想，也想不出到底是什麼東西，倒是香氣宜人，引得人口舌之欲大動。
“來來來，賢弟，為兄今天可是專挑了幾個特色菜，這幾個菜恐怕不在我西夷州，你是絕對吃不到。”公孫離人指著一道菊花模樣的菜肴道“這道富貴金菊，乃是取材熊掌與鴨舌，用秘制方法烹飪後，切絲擺形。上面的那些黃色花蕊，卻是來自齊州的藏陽花，最是補氣。”
接下來，公孫離人又是介紹了兩道菜，都是讓王墨膛目結舌。
“咱們先飲一杯，就算是我們兄弟替父親給賢弟接風！”
三人推杯換盞，邊吃邊聊。王墨心結打開以後，也不像是原來那樣，對于這種酒席間的應酬沒那麼反感，倒是表現的輕松自然。
幾個人隨意喝了幾杯，也都吃了些菜，飯間聊得也不過是一些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話題。
其實，所謂應酬，基本是全都如此。不管是多麼美味的菜肴，多麼爽烈的美酒，這種場合上面也都是外人看起來熱烈，當局人大多味同嚼蠟。不是推心置腹的兄弟，也不是無所不談的老友，當然無法真正交心。但是這種場面，對于很多事情和場面，都是無法避免，也是不能缺少。
士族之間，多見上一面，就多了一份情緣。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夠有大作用。
這一頓飯差不多吃了一個多時辰，幾人也都有了些醉意，公孫離人端起酒杯道“為兄這里預祝賢弟馬到功成，以後封侯拜將，指日可待。”
王墨有了幾分醉意，舉杯道“封侯拜將倒是其次，只願這人道長興，大希常盛。”
這一句話本來也是很普通的場面話，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從王墨嘴里說出來，公孫離人卻是感覺大不相同，有一種最為難得的真誠藏于其中。
王墨一杯飲盡，看了看公孫離人，通過這頓酒宴，他對此人有了一些認識，倒也覺得此人頗有才干，忍不住說了句“恕我直言。王墨記得去年冬天，西夷州還向朝廷要了不少錢糧，但這次看你們公孫家如此做派，恐怕禍事不遠。”
說了這麼多，也就最後兩句算是王墨肺腑之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