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其他人在“來時之路”經歷的主題是“遺憾”或“弱點”,那麼,虛淵之主夏天經歷的,便是一場名為“尋找”的主題。
為何要叫尋找呢?這還得說回夏天本人。
夏天...或者說莽天•驍帝羅腦海之中的記憶,其實是殘缺的。
或許是因為登神之後失去了一部分人性,如今的夏天忘記了很多事情。
其實忘得最多的,便是自己身為莽天的過去。
...
此刻,夏天周圍的世界,已然變化成了遠古時代他的家園。
石頭和青銅建築,取代了一望無際的虛空,而夏天的相貌和衣裝,也回到了那個時代。
他的頭發逐漸變長,同時染上了一抹紅色,身材愈加壯碩、五官也變得俊俏。
此刻的他,重新成為了莽天•驍帝羅,除了懷中依然抱著夏芒之外,身上已經見不到半點屬于夏天的氣息。
至于面前的青石板台階...則變作一條通向遠方的路,依舊是看不到盡頭。
夏天微微有些發愣,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之後,自己依舊能再見到故鄉,以及...
故鄉中的那些人。
他的父母,他的兄弟,他的追隨者,他的情人,以及...他的妹妹。
這些人,本是他最為在乎的存在,可最後,卻都一一被他親手葬送。
可夏天不後悔,或者說虛淵之主從來不會因為這些“小事”而後悔。
不過只是死了幾個至親而已,比起“成神”這一目標,又算得了什麼?
想到這,夏天重重地搖了搖頭,只當眼前的一切,不過只是“來時之路”耍的小把戲,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他伸出手,想要將這些“幻覺”盡數驅散。
可就在這時,夏天卻微微一愣,突然發現自己身體里的力量已然消失不見了。
無論是虛淵之主的序列權能,還是莽天•驍帝羅的童話人類之力,都無法運用。
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個剛剛決定成為軍人的新兵蛋子一樣,除了有一點點蠻力之外,什麼都不具備。
夏天愣住了。
之前他可沒听任何人說過這來時之路會剝奪人的力量啊!
難道說...這條路其實根本就不是考驗,而是冥府官方設下的局,為的就是擒獲他這個還未完全恢復的“序列神”?
夏天胡思亂想著。
“哥哥...哥哥!”
但就在這時,少女的聲音,卻傳入夏天耳中,將他從恐慌中驚醒。
他下意識地回頭,卻見到自己的妹妹——塞蕾娜正捧著果籃,像迎接大英雄一樣,在家門口沖他招手。
“我就說嘛...”
塞蕾娜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夏天,最終在夏天胸口處停了下來,咧嘴一笑。
“那些考驗對于哥哥來說都只是小菜一碟啦!根本不存在通不過的情況。”
听到這話,夏天再一次陷入呆滯,下意識地低頭,卻在自己的胸口上,看見了一枚金燦燦的勛章,依稀可見上面雕刻著一位少女的圖案。
瞬間,一段早已被他埋沒掉的記憶,自腦海深處浮現。
他想起來了。
這枚勛章,乃是童話一族在遠古時期的“士兵銘牌”,其上不僅銘刻了他的姓名、生卒年月,以及入伍時間,同時還刻畫了【母神】的畫像。
遠古童話一族,雖然身為地球之霸主,但受到神戰的影響,文明邊陲戰火不斷。
無數被邪神創造出來的種族環繞在文明四周,時不時便會發動一場聲勢浩大的侵略,燃燒文明的國土,殺害無辜生靈。
因此,遠古童話種族其實是非常尚武的,每個在文明中誕生出來的孩子,都以成為士兵和保家衛國為榮。
不過嘛...童話一族對于士兵的選拔還是相當嚴格的,只有體質和心性遠超同齡人的佼佼者,方可得到士兵的稱號和銘牌,而這種選拔概率,往往是千里挑一。
莽天一家所在的小鎮,已有數十年沒有誕生過一名士兵了,有時候一家人出去趕集,都會被其他鎮子嘲笑。
在這種情況下,驍帝羅這位被十里八鄉稱為“天才”的少年,便成了鎮子唯一的希望。
人們都期待他能夠成為士兵,從而給整個鎮子爭光。
而他也確實沒給鎮子丟人,十四歲便通過了所有的考核,成為了一名光榮的戰士。
今天,正是他榮歸故里的日子,所以塞蕾娜和他的母親早早便準備好了一頓豐盛的美餐,恭候英雄回家。
這本該是一個值得高興的時刻。
但不知為何,夏天感覺...自己並不開心,就像是...就像是這件事情並不知道他高興一樣。
他覺得自己應該是忘記了什麼事情,這才導致他產生了如此怪異的情緒。
但具體是什麼事,他又記不太清楚了。
他輕輕地敲打著自己的腦袋,努力回憶著,可卻始終都找不到答案。
想要“尋找”的念頭,折磨得他越來越難受。
那就像是口渴到極限卻又得不到一口水喝,像是登山者已經快要接近峰頂,但卻怎麼也找不到上去的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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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望而不可及。
“該死...”
夏天咬了咬牙,干脆不理會自己的妹妹塞蕾娜,繼續向前走去。
但就在他邁出腳步的那一瞬間...
周圍的世界,突然發生變化。
明媚的陽光消失不見了,藍天之下的小屋也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一眼望不到頭的黑夜和破舊到漏風的小屋。
夜色下,小屋中隱約能听見一些哭喊和叫罵聲。
“求求你...求求你別賭了!這是小妹治病的錢...是她大哥攢了好久的...”
“滾開!婆娘家的懂什麼?只有你男人開心了,這家才過得下去,明白麼?”
“治病?有什麼好治的,本來就是不治之癥,不如早點找個老漢嫁了,還能給老子換點錢耍耍。”
話音落下,便又是一陣棍棒抽打聲,和女人的慘叫。
或許是因為用力過猛吧,屋內人一腳踹空,踏在了牆上,竟當場把土胚牆給踩倒了。
屋子里的一切,就這樣暴露在夏天眼前。
正在叫罵的,是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身高至少兩米,壯的像灰熊,只不過因為多年的酗酒,導致整個人顯得極為頹廢。
而另外兩個蜷縮在角落里的,則是一大一小兩個女性。
大的一頭紅發,面容姣好,但此刻卻一臉驚恐。
而小的則只有六七歲出頭,緊緊縮在紅發女人懷中,止不住地顫抖。
夏天瞳孔一縮,腦中記憶再次如潮水般浮現。
他認出來了這幾人。
紅發女人,是他的母親,小一點的女孩,是他的妹妹。
而那個酗酒男人...
則是他的養父,亦是他曾經最為憎恨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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