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會為了計劃的成功與否而緊張，為了使得整體計劃的成功率在提高一個百分點，而忙前忙後。”
“這都很正常，畢竟，完成這項計劃，已經成為了我們的夙願，甚至是我們存在的意義。”
“但其實吧...”
說著說著，愛麗絲突然話鋒一轉，微笑道︰“我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夜神’大人說過的話了。”
凱爾貝洛斯神色一滯。
她當然記得，她的記憶力一向很強，絕不會忘記自己在意的東西。
“夜神大人也失敗過，而且，比我們失敗的次數要多太多了。”
愛麗絲輕嘆一聲，悠悠道︰“甚至， 在我們面前，都遭受過失敗。”
“但 一直保持著一個信念，那就是——”
“自古風雲多變幻，不以成敗論英雄。”
“其實，在我們的生命里，失敗這兩個字，總是貫穿始終。”
“人生不是游戲，不能說我想贏就一定能贏，哪怕是生活再順利的人，也難逃失敗的打擊和挫折。”
“但...難道失敗，就真的沒有一丁點意義麼？難道只要輸了，人生的一切就都得被否定，被冠上一個毫無價值的名分麼？”
愛麗絲重重地搖頭。
“當然不是。”
“其實有時候，我們太過在意一件事情的‘結局’，而忽略了它的過程。”
“就拿我來說吧。”
愛麗絲指了指自己，微笑著訴說道︰“剛從孵化艙里走出來的時候，我比誰都要更憎恨虛淵之主，也討厭現在這個文明，畢竟是他毀了我的種族，也是他的後裔...也就是你們童話一族，成為了世界的霸主。”
“我帶著幾十個無限族後裔逃到了冥府，背後插滿流言蜚語構成的箭矢，那些族人們沒說話，但我知道，他們是覺得我這個末代王女無能，沒辦法帶著他們復國。”
“我恨吶...”
“後來，一些歷史學家說我大智若愚，在漫長的領袖生涯中放棄了復仇，選擇成為一名合格的領袖。”
“但其實哪有什麼玄機...只是我看到了‘過程’的價值而已。”
“成為領袖的頭十年，我扮小販，親眼見過災民把觀音土捏成饅頭的形狀去啃；後十年我又在夜神的指引下混進黑幫，听那群糙漢子用對生活的希望吼成戰歌。”
“後來有一日，冥河泛濫的河水沖垮河堤，我抄起靈力鐵鍬跳進泥漿里，身後卻突然跟來烏泱泱的一片人，有米鋪掌櫃帶著伙計，有歌姬抱著琴當簸箕，連上了年紀的老丈都拎著夜壺來舀水。”
“在那一刻，我身後跟著的雖然不是復仇的金戈鐵馬，但幾千顆心髒在暴雨中同時悶響的聲音，卻讓我懷念至今。”
“從那一刻起，我明白了。”
愛麗絲看著手背上一枚奇異的花朵圖騰，那是無限族的標志。
“其實，所謂輸贏，不過是一陣看不見摸不著的風，人們的笑臉才是真的。"
“我的復仇當然失敗了，只是我又沒失敗，因為我找到了我這麼多年來擔任領袖的意義。”
說著，愛麗絲輕輕拍了拍凱爾貝洛斯的肩膀。
“我說這些，其實就是想要告訴貝貝你一件事。”
“雖說這幾百萬年以來，我們的主要目標是為了計劃，但...事實上，我們也成功讓冥府得到了和平和發展，讓這片廣袤土地上的每一個人都能吃飽飯，穿暖衣裳，人口突破了200億。”
“所以，就算最後我們不得不面對失敗，這200億人和繁榮的世界，也將記錄我們的功績，那些百姓吃飽穿暖的笑臉，也會成為我們努力過的證明。”
听著愛麗絲的話，凱爾貝洛斯原本有些浮躁的心情，的確是慢慢靜了下來。
“的確如此。”
她輕輕地點了點頭，苦笑道︰“是我之前太著急了，以至于忽略掉了那兩位‘大人’的教誨。”
“不以成敗論英雄，不以成敗...論英雄。”
“是啊，對于那兩位大人，或是未來的我們而言，一時之間的成敗，確實不能夠決定一切呢。”
“這就對了嘛...”
愛麗絲笑了，一對小酒窩壓了出來，顯得格外可愛。
“既然我們從一開始就相信，【冥河夜神】與【冥獄之子】大人的衣缽能夠傳承下去，凡人也能得到那份力量，那麼，我們要做的，就是干好自己應該干的事情，並心懷希望。”
“心懷希望...”
凱爾貝洛斯默念著這句話，最終，輕輕地點了點頭。
而不知是不是因為被這番話刺激到，二人一直在守護的青銅大門，竟突然震動了起來。
“轟隆隆...！”
這一震，便震得整個天穹隨之顫抖。
混沌之海波濤翻涌，周圍的空間也如玻璃般碎裂，露出了一條條紫色細縫，狂暴的虛空能量也從中傾瀉。
“ ！”
愛麗絲微微挑眉，下意識地看向凱爾貝洛斯，道︰“看來，莽天那家伙還是不老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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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個人的性格就這樣。”
凱爾貝洛斯搖了搖頭，平靜地說道︰“她永遠也不可能接受‘老實’這種詞。”
“在殺完所有阻止她得到‘安寧’的人之前，她不會滿足。”
似是听到了凱爾貝洛斯的話，那青銅大門又一次震動了起來，而且震的幅度比方才更加劇烈，像是在發泄怒吼。
與此同時，一道只有凱爾貝洛斯能夠听到的模糊聲音，也在門縫中出現。<ia...！”
“我的...妹妹...你...為何...不肯...”
沒有半點猶豫，凱爾貝洛斯猛地揮出一掌，重重拍在青銅大門之上，將門縫又一次堵了起來，堵了個嚴嚴實實，不留半點縫隙。<ia已經不存在了，你親手抹除了她的一切，這是你的選擇。”
“這世上已經沒有可以被你稱為‘妹妹’的人了，而我的職責，是將永遠封印。”
“伊什塔梅爾，這就是你應得的報應。”
說著，凱爾貝洛斯深吸一口氣。
盡管事情早已過去了無數歲月，但就像之前听到洛可可叫自己“洛拉米婭”一樣，在听到門後之人用古老的童話語言道出了自己的名字之後，她還是壓不下心中的那種悸動。
“眾叛親離，才是你應該得到的結局。”
凱爾貝洛斯一字一頓的說道...
“你就在留在那里慢慢地腐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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