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在洛可可叫出【父親】二字之後，黃色塑料袋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但他的呼吸，卻不自覺地加重了幾分。
見此，洛可可有些猶豫，但想了想，還是試探性地開口，再一次喊道...
“爸爸？”
這一下，黃色塑料袋...或者說“夜”是真頂不住了。
閨女連續喊了兩聲，沒有任何一個爸爸能頂得住啊...
他輕咳了幾下，盡量維持著冷靜的語氣，但聲音之中，卻還是夾雜著一絲難以壓抑的愧疚。
“對不起，莎莎...或者說可可。”
“很抱歉要在這種地方見面，但父親也沒有辦法...”
“如果可以，我現在就想回到現實世界，去看看我的小丫頭，去祭奠我的妻子。”
“但我沒有辦法做到...因為在我踏入現實世界的那一刻，世界就會因我而毀滅。”
“我不是想要你理解我和原諒我，只是想和我的孩子說一下我們無法相見的原因。”
說來很奇怪。
明明【夜】的實力強到了極點，可以和洛可可的【母親】對標，但不知為何，他的語氣一直很低落，甚至有種卑微的感覺。
【夜】是在贖罪嗎？還是在為過去的事情而抱歉呢？
洛可可不知道，也沒心思去想。
她只覺得，自己現在的心情有些復雜。
于是，在沉默了好一會之後，她才緩緩抬頭，開口問道︰“爸爸...”
“您現在...還好嗎？”
事實上，洛可可的心里，的確藏了很多問題。
但在見到親生父親的第一眼，她想到的，卻不是那些她一直都在追求的東西，而是父親的狀況和健康。
或許，這才是一個孩子在見到許久未見的父親時，最正常也是最普遍的反應。
“我...”
【夜】有些猶豫。
他下意識地想要回答“還好”。
畢竟作為父親，不想讓女兒知道自己的窘境是很正常的。
但回過神來之後，他也意識到，洛可可恐怕早就知道他過去的遭遇了。
在這種情況下，隱瞞，沒有任何意義。
“一般吧...就...很正常，和之前一樣。”
糾結許久過後，【夜】總算憋出了一個不那麼極端的詞匯。
“你知道的，托你媽媽的福，我的肉身還活著，靈魂呢，也能在意識空間保持冷靜。”
“總得來說...還算不錯吧，至少還能站在這里和我的可可說話。”
“我不會奢求太多，能再次見到可可，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听到這話，洛可可無奈的嘆了口氣。
和之前一樣，那不就意味著，曾經身為世界“帝尊”的父親，即便到了今天，也依舊沒有半點自由活動的可能麼？
一想到這個沉重的事實，女孩就有些難過。
但就算再怎麼難過，她也得接受事實。
“所以，爸爸為什麼不用真面目見我呢？”
洛可可輕輕地扯了扯【夜】身上的塑料袋，小聲問道︰“難道是不願意嘛？”
“不...不是！”
見自己有被女兒嫌棄的可能，【夜】當場就慌了！連忙擺了擺塑料袋，解釋道︰“遮住臉只是因為，我現在的模樣，實在是有點糟糕...”
“我不喜歡可可看到我的這副模樣...一副狼狽、丟人、毫無尊嚴...甚至有些惡心的模樣。”
“不要在這上面糾結，可可，算爸爸拜托你了...”
這種話都說了出來，洛可可確實不好再問。
雖然她也想知道原因，但小丫頭更願意尊重自己的父親。
“我明白，丫頭你一定有很多事情想問。”
“父親能見到你的機會其實並不多，如今難得一見，敘舊並不能幫到你什麼，所以，還是由可可來問吧。”
“想知道些什麼，可以隨便問，爸爸盡量回答你的問題。”
見此，洛可可微微一愣，下意識地問道︰“時間不多？那我還有再見到您的機會嘛？”
“會有的。”
【夜】輕輕地點了點頭，強行擠出了一個微笑。
“待到下一次機緣巧合的時候，你會再一次念出我的名字，這樣，我們就能再次相見了。”
听到這話，洛可可也算是放心了不少。
她點了點頭，稍加思索過後，便問出了她的第一個問題。
“爸爸。”
女孩看著【夜】的眼楮，或者說可能是眼楮的位置，輕聲道︰“通過一些記憶碎片，我看到了您和媽媽的故事，知道媽媽並不責怪您，您也是有苦衷的。”
“所以我也不怪您...”
“我只是想知道，那個影響了您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是什麼讓強大的您，都受到了它的蠱惑，完全成了它毀滅世界的傀儡，甚至連一絲一毫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我覺得這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因為我清楚地明白您和母親到底有多強大。”
“一個能夠撼動世界的存在，為何會被區區一件物體所影響呢？”
剛一上來，洛可可就直奔主題，問出了事情的關鍵。
就像女孩所說的那樣，她一直很疑惑，為什麼一件物體，能夠讓世上最強大的男人，讓宇宙都為之震顫的“帝尊”，變成沒有理智的怪物？
這完全不合理，更不合洛可可心里的邏輯。
所以她開門見山的問了。
出乎意料的是，這一次，【夜】並未猶豫，直接開口說出了他的回答。
但同樣的，他並沒有給出有用的答案。
“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什麼。”
夜平靜地回答道︰“或者準確來講，一個理智的，未被影響的人或靈魂意識，是不可能了解它的。”
“所有知道它本質的存在，都成為了它的奴僕，就像曾經的我一樣。”
“你知道我的意識是怎麼恢復的麼？”
他頓了頓，緊接著便嘆了口氣，道︰“是你母親拼死破壞了我的靈魂，將那一部分關于‘它’的記憶強行抹去，這才讓我能夠在意識世界中保持清醒，勉強苟活下去。”
“但我的身體，卻還是因為肌肉記憶，將它印在身上，導致肉身不斷崩毀，必須徹底凍結，才能限制它的變化。”
“世上唯一一個能夠不受它影響的，就是你的母親。”
“當然，作為她和我的子嗣，伊甸人類和你也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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