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夢江湖行

第6章紫萱玉

類別︰武俠修真 作者︰南宮雲海 本章︰第6章紫萱玉

    第6章紫萱玉

    且不提朱文瑯便如此日日胡鬧地在皇宮之中廝混,反正年紀還不到十歲,雖不是正經皇親,住在皇宮之中卻也無須忌諱太多,更何況他這跳脫的性子,和太監侍衛們混得爛熟,御用監御膳房之類的地方也是常來常往,有馬皇後這麼包容著,實在是一片自由自在的天

    只是雖說生活無憂無慮,但朱文瑯的身體卻是一般,也許是因為幼小遭難之時,在那深秋深井之中凍餓了數天,雖有母親鄭秋憐盡心抱著護暖,畢竟在襁褓中受了陰寒,體中便有了些陰虛之

    陳守自己也只覺總是體寒,腿腳時時感覺麻木,此前在吳家老宅中與朱文瑯相依為命之時,也顧不得這些,如今入了宮,反倒覺得日見嚴重,每日早晨起來都覺得兩條腿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沒有知覺,絲毫動彈不只能自己搓揉半天才能慢慢緩解,下得床

    好在入了宮之後條件好了,陳守老夫子請太監陳漢仁仁公公幫忙,找了太醫院的御醫,討要了一個草藥沐浴的方子,又托著仁公公和一些侍衛買了藥,時不時地熬了藥水替朱文瑯洗澡,同時也用滾滾的藥水泡腳,以圖慢慢消彌兩人體內的虛

    這日,陳守又在茗香院的屋中擺弄草藥,準備給朱文瑯泡煮沐浴用的藥汁,仁公公從院外進來︰“夫子,夫子,這草藥可還有缺?若是不夠,咱家再著人去太醫院討要……”

    “夠了夠了,不缺什麼,多謝仁公公照應”陳守連忙轉身拱手,清瘦的臉上胡子一動一

    “瞧您說的,咱家干的不就是伺候主子的活計這瑯哥兒可是皇上的佷兒,說到天那也是咱們這些宮里人的半個主子,這不都是該當的”陳漢仁習慣性的諂媚笑容滿面,一轉眼,卻見桌上隨意地擺著塊土黃色的玉

    “喲,夫子,這玉可是易碎之物,趕緊收好別給摔碎了,可憐見兒”陳漢仁拿起玉略看了看,扯著公鴨嗓子對陳守

    “唉,看老朽糊涂的,拿出來忘了收著了,多謝仁公”陳守連忙接過玉

    “夫子,我看這梅花鹿玉倒是個稀罕物,特別是這上邊有些紫色,正好雕成梅花鹿身上的斑點,十分精巧,這是家傳的寶物吧?”陳漢仁似乎非常隨意地問

    “這個啊,是文瑯他娘留給他的,他還小,我替他收著,等他長大了再給”陳守一邊用布包著玉一邊

    “瑯哥兒的娘?瑯哥兒原來姓吳,他娘姓?”關于朱文瑯原來是朱元璋恩人吳家的遺孤,自朱文瑯剛剛入宮便負責照料的陳漢仁自然知道他們的來

    “哦,他娘姓鄭,唉,也是個苦命人啊,兵災死了,死的時候,文瑯還吃奶”陳守一邊說一邊搖頭,似乎又回憶起了不堪的往

    “那夫子您忙,要不,我著人去叫瑯哥兒趕緊回來沐浴?”

    “那多謝公公了,這小子野得厲害,不玩累了不肯回”陳守拱拱手,繼續擺弄地上的草

    “您忙著,忙”陳漢仁的公鴨嗓子說了一句,快步走出茗香院,眼楮朝某個方向一掃,低垂的左手暗中微微做了個手勢,自己則轉身朝僻靜處走

    轉到一個假山後邊的無人角落,稍等片刻,一位年輕的侍衛也靜悄悄地走了過來︰“大長”

    “你即刻想法給二長老傳個話,讓他即刻想辦法聯系到定邊將軍,讓將軍無論如何暗中來應天府一趟,我要見”陳漢仁的語低沉中有些急

    “是,大長”年輕侍衛一拱

    “去吧,此事務必速速辦”陳漢仁揮揮手,轉身走開,神情肅穆,眼中一抹復雜之

    ++++++++

    “定邊將軍,多年不見,這些年可好?”應天府城內一個偏僻的破舊小院內,陳漢仁剛進院,便見院中石桌旁坐著一位身著尋常百姓破衫的大漢,身材魁梧,但卻精神頹弱,眼神不

    那大漢張定邊聞言站起身來,似乎早已知曉這次來見的人是誰,恭敬一拱手︰“見過軍師!”

    “往事不堪,為免不小心惹禍,現在大伙都叫我大長老,軍師二字將軍不用再提”陳漢仁嘆了口氣,走到石桌邊坐下,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一杯

    “將軍這些年可好?”

    “唉,不用提了,自從理公子投降了朱元璋,被封歸德侯,咱們大漢朝也就氣數盡了,咱們這些舊人,還能如何?”張定邊嘆

    “歸德侯,嘿嘿,歸德”陳漢仁喃喃一聲,拿起杯喝了一口︰“將軍不是和理公子一起歸降的嗎?至少也能當個一軍之帥啊,怎麼如今散居鄉里?”關于張定邊的情況,二長老自然是和陳漢仁匯報過,因此知道大概情[史實,見章後注釋]

    “我不願替朱元璋帶兵打仗,朱元璋又擔心我在理公子身邊不妥,他接了理公子到應天府,我自然便須得自己住在鄉下,也免得朱元璋顧忌,連累公如今我住在鄉下,那地方官都有監視我之責,哪里都不能去,連這次來應天,都是偷偷過來的,不然便被官府發覺了,會連累公子”

    “那以後呢?將軍有什麼打算嗎?”

    “還能有什麼打算?朱元璋已成大氣,大明朝都建朝四五年了,早站穩了,大漢朝氣數盡了,還能有什麼指望的?”

    “將軍就不打算再出來了?”

    “不想動了,而且一身的傷病,也打不動”張定邊嘆了口氣,又倒了一杯茶

    “也好,既是如此,也就不勉強將軍了,只望將軍保重身體,咱們幾十年的故人本就不多,能多留一陣便多留一”陳漢仁點點

    “多謝軍師……不,多謝大長老體”張定邊抱拳拱

    “慢來,這次我找將軍,乃是另有一事想請教將”陳漢仁淡淡道,似乎仍是當年幾十萬大軍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籌謀全局指揮若定的“鎮軍之心

    “大長老請”張定邊望著陳漢仁

    “我記得鄱陽湖一戰,主公罹難後,我安排將軍帶著理公子和主公的鄭妃回武昌,後來一直沒有听到過鄭妃的消息,她如今如何了?”

    “”陳漢仁的問話一下子勾起了張定邊當年苦難的回憶︰“當年有朱老賊的兵馬追趕,我只顧著護著理公子,結果慌亂中半路上鄭妃跌下馬車,不及救援……”

    “你可知當時鄭妃腹中已有了主公的遺腹子!”陳漢仁咬著牙森然道,語氣冰

    “我知道,我知”張定邊喃喃地點點頭︰“但實在是顧不及了,當時情況太過緊急,護著理公子平安返回武昌才是第一要那鄭妃,唉,兵荒馬亂的,一個弱女子,還懷了幾個月的孩子,只怕是早已罹難了……”

    “唉……”陳漢仁知道張定邊說的是實情,也只能慨然而

    “是我對不住主公,沒有保住主公的遺腹”張定邊默然,一仰頭將手中的茶一口喝干,重重放在石桌

    “鄭妃腹中的小公子,可能還活”沉默半晌,陳漢仁突然低聲

    “什麼?!”張定邊聞言突地站起身

    “將軍,坐下,你先坐”陳漢仁抬手虛張定邊怔怔地看著陳漢仁,慢慢坐

    “此事我還在進一步確認,因太過敏感,無法直接打听,只能慢慢旁敲側擊,方才能最終確但至少,那孩子身上有紫萱玉!”

    “主公給鄭妃的紫萱玉?”張定邊驚

    “是,那玉乃是土黃中帶有若干紫色斑點,雕成梅花鹿形狀,天底下不可能再有第二塊一模一樣的玉”陳漢仁點點

    “那鄭妃……鄭妃如今怎樣?”張定邊定定神問

    “鄭妃幾年前就死了,將玉留給了小公如果那孩子真便是主公的小公子,那他如今也算是父母雙亡”陳漢仁嘆道,不過轉念一想,無論朱文瑯是不是陳友諒之子,也都是父母雙亡了,因為吳太爺家也滅門

    “那現在?”

    “此事我還須得仔細驗證確不過如果真的確認是主公的遺腹子,張將軍,我想麻煩將軍一件事,也算是求將軍為主公最後再盡一回”

    “軍……大長老請吩”張定邊定定神,恭敬拱

    “若真是小公子,我想請將軍暗中留在應天,將你那身劍法教予小公”陳漢仁目光炯炯地盯著張定

    “此事不用多說,若真是小公子,那是因為我當年未能完成軍師所令之事,讓小公子遭此大難,無論有何差遣,定邊皆無不從”

    “好,那將軍暫且回去,等我消息,一旦消息確實,便煩請將軍費心”陳漢仁揮揮

    “定不辱命!”張定邊堅決應聲

    “好吧,我現今藏身朱元璋的皇宮之內,出來一趟十分不便,便不虛留將軍若有消息,我會著人通知將軍”陳漢仁站起身

    “是,軍師!”張定邊如同多年前般拱手彎腰行禮,似乎在向這位一直還在堅持要為陳友諒報仇,為大漢朝效命的軍師致

    ++++++++

    “皇上駕到——”茗香院外,突然傳來隨侍大太監高誦的吆喝

    茗香院中的陳守、朱文瑯,還有陳漢仁等幾個正在這邊忙乎著的大小太監,聞聲頓時呼啦啦地一片跪倒一片,而朱文瑯還是被陳守一把硬拉著跪下來

    “既然張恭清手不干淨,他也就沒資格當這重慶知府,朕眼里容不得沙子,誰要給朕亂伸手,朕就砍誰的腦袋,惟庸,即刻下旨,著即革職拿問,命朱守仁就地正法行刑,也給重慶的百姓出口惡”朱元璋的聲音傳過來,顯然是一邊說一邊朝這邊

    “丞遵皇上體恤百姓,明見萬里,實是重慶百姓的洪只是張恭清一殺,重慶知府便空了下來,卻不知令何人接任?還請皇上示”這是胡惟庸的聲

    “嗯,你上次不是提到過重慶縣的知縣有個叫秦昌德的官聲還不錯嗎?”

    “是,皇上,那秦昌德乃是洪武元年的進士,補缺後在重慶任上已做了三年了,官聲尚佳,听說還有百姓送過萬民”胡惟庸回

    “那就是他了,一並下”一邊說一邊邁進大門,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小猴兒,又在調皮什麼了?……夫子快請小猴子,你也起來”

    正是大明朝開國天子,洪武皇帝朱元璋,身後還緊跟著三人,一個是貼身大太監高誦,另兩個卻是魏國公徐達和中書省參知政事胡惟再往後一點,便是一大隊跟著伺候的太監宮女,其間還有一位花白長髯卻是面色紅潤滿頭烏發的武夫,腰懸長劍,朱文瑯認得那是宮中侍衛統領上官

    朱文瑯一直便是調皮猴性子,便是見了皇上也是嘻皮笑臉,朱元璋話音未落,他便已起身,听皇上問話,便道︰“皇上老叔,老夫子教我念書呢,我可沒”

    得,這回是真真實實將“皇上老叔”四字叫出來

    “瑯兒無禮!”陳守剛站起來,又大驚跪倒,嗑頭道︰“請聖上恕朱文瑯大不敬之”

    “夫子快起來,恕什麼罪啊,不過就是小孩子的胡鬧嘛?皇後都是他嬸子,朕可不就是他老叔嗎?小猴子沒叫錯,夫子你起來吧起來”朱元璋心情甚好,哈哈大

    “小猴兒,你說你學書,朕考考你,你要答得好,朕有賞!”朱元璋轉頭對朱文瑯笑

    “請皇上老叔出”朱文瑯小大人般一抱

    “哈哈,瞧這小”朱元璋指著朱文瑯轉頭對徐達大笑,又回頭道︰“行,那你將李青蓮的《將進酒》背來听听!”

    “背完有賞賜嗎?”朱文瑯問

    “你先背,背完了再說!”朱元璋一板

    “背就背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朱文瑯吐了吐舌頭,只好背將下

    其實他也不是背不來,李白這詩味道挺合著朱文瑯的性子,第一次讀了就很喜歡,朱文瑯看兩遍便已熟記了,此時只是天性使然,故意搗蛋而

    “……與爾同銷萬古愁!”

    “好,不錯,我家允恭比小猴兒還大一歲,現在還背不全”旁邊的徐達拍手湊

    “還是陳夫子教得好,皇上聖明,文瑯小小年紀確實聰明伶”胡惟庸不動聲色地拍馬屁,他並不清楚實情,只道朱文瑯真是朱元璋的遠房佷

    胡惟庸最大的本事便是無論踫上什麼事,到他嘴里都能說得十分入耳動听,不是聖上英明就是天降祥瑞,總能令這位洪武皇帝龍心大

    不過不知為何,朱文瑯總覺得這胡惟庸的笑容有些假,看起來不自在,不太喜歡他,也許只是因為朱文瑯喜歡頑皮胡鬧,對胡惟庸這種酸溜溜的文人並不感興趣,才會有這種感覺而

    “好!背得好!有賞!”朱元璋也是心情大暢︰“小猴兒你說,想要什麼賞?”

    “瑯兒慎言!”旁邊的陳守生怕朱文瑯童言無忌,又說出什麼大不敬的話來,低聲警

    “我……皇上老叔,皇宮里就這麼大,听說宮外頭特別熱鬧,沒事的時候我能不能出去玩玩?”朱文瑯稍一遲疑,舔著臉透著巴結的

    陳守在旁無可奈何地搖

    “哈哈哈,這皇宮是個大籠子,把你這小猴兒老關著也確實悶壞了……朕準了!宮禁之前,你可以隨意進出,那個你們……”朱元璋大笑著招招

    旁邊的陳漢仁忙過來應聲︰“奴才”

    “陛下,這是御用監的管事陳漢仁,茗香院這邊便是歸他管”旁邊的高誦連忙告訴朱元

    “你們……你們著人跟著文瑯,別讓人給欺負了”朱元璋一指朱文

    “恐怕只有他欺負別人的”旁邊的徐達補刀,他可知道這朱文瑯的猴性

    徐達乃大明軍神,性子直爽,動不動就開懷大

    徐達雖自洪武六年開始便長期留守北平,但也是經常要回京述職的,作為朱元璋最為倚重的左膀右臂,登基之後唯一還稱之為“兄”的親信臣子,回京之時便經常陪著朱元璋在宮內聊天走動,自然是早就知道朱文瑯的來歷,很喜歡這小猴兒

    朱文瑯也很喜歡徐達那種爽朗的性格,見了幾次便熟悉了,纏著他講軍中故事,還喜歡揪徐達那下巴的大胡子,有時便直接叫他外號“徐大胡子”,這外號乃是朱文瑯專門給徐達取的,這天底下恐怕也只有朱文瑯一個人這麼叫他

    “哈,這倒也是,你們可得看住了他,別讓這小猴兒隨便惹禍,真要犯了律條,那也是要打板子的,朕也保不住哈哈,走,今兒個這麼走走,倒是暢”朱元璋大笑起身,轉頭往院外

    “恭送陛”陳守等人又連忙跪倒,朱文瑯又被陳守拉著跪

    高誦等三人及一大隊的服侍太監連忙跟 <.bisa.,數據和書簽與電腦站同步,無廣告清新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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