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戰後的疲憊尚未完全散去,但空氣中已彌漫起更加沉重緊迫的氣息。
周淵將恢復了些許元氣、但依舊需要靜養的暴鯉龍收回高級球,與希羅娜對視一眼,無需多言,兩人便默契地離開了祝慶對戰館,轉而到了神奧聯盟位于祝慶市內的一間安靜的戰術分析室。
厚重的隔音門在身後閉合,將外界的喧囂徹底隔絕。房間內只有巨大的全息投影桌閃爍著微光,映照著兩人凝重的面龐。空氣中彌漫著設備運行時細微的嗡鳴,以及一種山雨欲來的沉寂。
“周淵先生,”希羅娜率先開口,聲音清冷而嚴肅,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歷史的重量。
她指尖在光潔的桌面輕點,調出大量加密的古老文獻和數據報告,復雜的符文和曲線圖在空中交織。
“情況比我們之前討論的還要嚴峻。根據神奧聯盟傳承下來的最古老記載,以及近期全球範圍內時空異常現象的指數級增長,所有證據都指向了那位至高的存在——創造之神,阿爾宙斯。”
周淵抱臂靠在冰冷的金屬牆邊,點了點頭。牆壁傳來的涼意雖讓他因戰斗而有些沸騰的血液稍稍冷卻,但其心中的緊迫感卻絲毫未減。
“嗯,能讓時空雙龍打成一鍋粥,甚至波及反轉世界,除了這位創世神大哥睡醒翻個身,我也想不出別的解釋了。”
他語氣帶著慣有的、用以緩解壓力的調侃,但眼神卻無比認真,緊緊盯著全息投影上那些令人不安的數據流。
希羅娜無視掉從他口中偶爾冒出的奇怪稱呼,繼續道︰
“古老的傳說記載,在遙遠的過去,阿爾宙斯曾將蘊含生命力量的‘生命寶玉’暫借給當時米季納地區的首領‘達摩斯’,用以治愈那片因天災而荒蕪的土地。”
全息投影上浮現出模糊的、充滿古代風格的壁畫影像,描繪著光輝璀璨的身影將一件散發柔和而強大光芒的器物交給一個渺小的人類,以及隨之展現的大地回春、萬物復甦的景象。那光芒似乎能穿透時間的隔閡,讓人感受到其中磅礡的生機。
“然而,”
希羅娜話鋒一轉,語氣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般沉了下去。
“在約定歸還之日,人類……或者說,達摩斯身邊出現了叛徒,他們試圖用偽造的生命寶玉欺騙阿爾宙斯,企圖永久佔有那件創世神器。真正的生命寶玉在混亂中被擊碎……當然,傳說有很多種版本,但在結合其它傳說與歷史相印證之後,目前聯盟的主流觀點確實是達摩斯身邊出現了叛徒。”
影像隨之變化,呈現出欺騙、爭奪、寶玉破碎時迸發出的令人心悸的能量亂流,以及阿爾宙斯在雷霆震怒中離去,留下一片重歸死寂大地的畫面。那憤怒的情緒幾乎通過影像傳遞出來,讓室內的空氣都凝滯了幾分。
“阿爾宙斯視此為最嚴重的背叛與褻瀆。”
希羅娜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嘆息,那既是對千年往事的無奈,也是對可能到來的未來的憂慮。
“它收回了賦予米季納的生命力量,並帶著巨大的憤怒陷入了長眠。傳說預言,當它自長眠中甦醒之時,若怒火未平,將會對這個世界進行審判……甚至重塑。”
她放大了一張最新的、由聯盟最高精度儀器繪制的能量監測圖。整個神奧地區乃至周邊區域的時空波動曲線都呈現出極不穩定的、近乎垂直上升的恐怖趨勢,像是一頭失控的巨獸正掙脫束縛。
“這就是滅世級的災難前兆。”
希羅娜看向周淵,金色的眼眸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凝重,這目光沉重得幾乎快實體化。
“帝牙盧卡與帕路奇 的爭斗,僅僅是因為阿爾宙斯甦醒前逸散的微弱氣息擾動了時空平衡,引發的‘前奏曲’而已,真正的風暴,尚未到來。”
周淵沉默地听著。他雖然通過之前的世界線知道有這麼回事,也比較清楚整件事情的內部,但如此詳細地、系統地了解這段跨越千年的恩怨,尤其是感受到希羅娜話語中那份沉甸甸的歷史責任感和對災難的預警,這與單純的道听途說完全不同。
這種龐大的、源自創世神只本身的壓迫感,無形無質,卻遠比面對時空雙龍那實體化的威壓時要更加令人窒息。
他揉了揉眉心,嘆了口氣。
“所以,咱們這是要去給神奧地區千百年前的祖宗擦屁股?還得想辦法讓一位被坑慘了的創世神消氣?恕我直言,對比起安撫雷吉奇卡斯、挽救反轉世界、制止時空雙神來說,這任務難度高得簡直離譜。”
“可以這麼理解。”
希羅娜點點頭,無視掉周淵的後半句話。
“但我們並非沒有希望。傳說中也提及,需要‘理解’與‘誠意’。而你所具備的,周淵先生,正是目前最關鍵的東西——與傳說精靈溝通的‘緣分’和特殊能力。你在白楊鎮的表現已經證明了這一點。我們需要前往一切事件的源頭——米季納遺跡,在那里,或許能找到更多的線索,甚至……與過去產生聯系的方法,從而找到平息神明怒火的途徑。”
她向前一步,聲音放緩了些,但依舊清晰︰“這並非強制命令,周淵先生。此行危險程度未知,甚至可能直面阿爾宙斯的怒火。那絕非尋常的訓練家對戰,而是涉及世界存亡、遠超我們以往認知的挑戰。你有權拒絕。”
周淵看著全息投影上那不斷跳動、如同垂死病人心電圖般的能量曲線,又想起不久前暴鯉龍、謎擬q它們為了應對時空雙神的余波而拼盡全力的樣子,它們信任著他,追隨他踏入一個個險境。最後,他的目光落在希羅娜那雙寫滿了冠軍的責任與擔當、卻也將最終選擇權毫無保留交給自己的清澈眼眸上。
他嘖了一聲,站直身體,所有的猶疑和調侃都被收斂起來︰
“行了,別用這種眼神看我。來都來了,事情也撞上了,現在甩手跑路,豈不是顯得我很沒品?況且……”
他嘴角扯出一個略顯無奈的弧度,“我不是早就答應你了嗎?言而無信可不是我會做出來的事。走吧,希羅娜小姐,帶路前往米季納,畢竟總得有人去會會那位創世神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