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影俠蹤

十、來是空言去絕蹤

類別︰武俠修真 作者︰羽 本章︰十、來是空言去絕蹤

    眼見劉 卿與簑笠翁又過了兩招,忽听得一聲脆響,卻是劉 卿入水長篙斷做兩節,簑笠翁掌風做劍,已然欺身到了跟前。劉 卿此時避無可避,拼著與簑笠翁硬對一掌,身形飄灑向後疾撤,眼見要落入水中,忽地腳下沾水又躍了一步,那半截斷篙剛好落在腳下。簑笠翁哈哈一笑,道了聲“好”,復又攻來。

    這幾下兔起鶻落,不過喘息之功,劉 卿足下未穩,簑笠翁雙掌已到,這次來得迅猛,縱然劉 卿有“水月步”護身,但四面皆被簑笠翁氣勁封死,如論如何也逃不出去,只得運起全力,硬接了一掌。

    但見四周水面寒水乍起,這一掌雙方皆出全力,劉 卿只覺胸口一悶,氣血翻涌,簑笠翁見劉 卿硬接一掌,第二掌緊接著又至,劉 卿又接一掌,氣息漸亂,簑笠翁連拍三掌,劉 卿強行承受,眼見著對方還有一招,知道成敗在此一舉,全力迎上。

    簑笠翁未料他已成強弩之末,還敢強迎鋒銳,心中不免暗贊。不忍傷他性命,那一掌收兩層力道。眼見著這一掌下去,高下立判。未料雙掌相對瞬間,劉 卿水月步踏左為虛,踏右為實,復而踏西南為實,踏東南為虛。正好應了佛家因我相、人相、眾生相的道理。把簑笠翁兩掌拋在身後,掌風輕點,一掌掃在簑笠翁背後。

    霎時間,簑笠翁身後簑衣聞風而落。簑笠翁收了招式,愣在當場。劉 卿輕咳兩聲,抱拳道︰“閣下,承讓了。”

    簑笠翁神色若有所思,俄而哈哈大笑起來,拍了拍身上水珠,感慨道︰“常聞佛家南宗有‘鏡花水月’絕技,今日得見鏡花掌、水月步,果然名不虛傳。”

    劉 卿慚愧道︰“在下學藝不精,讓先生見笑了。”簑笠翁道︰“武功修為,在于日積月累,假以時日,我必不是敵手。”他看了看遠處小舟,負手道︰“也罷,今日在下略輸一招,你們可以走了。”

    劉 卿知道自己適才以身作餌,引得簑笠翁全力壓制自己,最後大意之下,被自己取巧偷了一招,若真單打獨斗正面交鋒,只怕三個劉 卿綁起來也打不贏他一個。但如今形勢所迫,也顧不得那麼多,飛身上了小舟,抱拳道︰”多謝先生。“

    簑笠翁立于舟頭,道︰“小兄弟武學深厚,必得名師傳授,不知是晦空、渡如、衍行、不明僧中的哪一位?”

    他口中的四位,皆是佛家南宗的四位大宗師,佛法武學德高望重之人。劉 卿道︰”家師正是晦空禪師。“

    簑笠翁恍然點點頭,道︰“大宗師弟子,難怪如此。”忽又道︰“這位姑娘陸府一行反響甚大,陸家公子不肯善罷甘休,已然在前方水路設了攔截,二位最好另謀他法得好。”看了二人一眼,又道︰“我如今人在陸家,本不該向你二人說及此事,我今日雖放你們一馬,但下次再遇到,在下依舊會全力拿你,二位好自為之。”

    他說罷,人在江水中幾個起落,身形已然到了岸邊。劉 卿見他臨別忠告,心中感激,道︰“敢問閣下姓名。“

    簑笠翁仰天佇步,道︰”落魄江湖,昔日賤名不提也罷!”劉 卿高聲道︰“洞玄道人真名士,多謝嚴先生。”那人聞言哈哈大笑,道︰“俗名賤號,不足再提。”抖袖振衣去了。

    晝瀾見劉 卿得勝歸來,恨不得喜極而涕。只見劉 卿坐進船艙,狂咳數聲,吐出一團淤血來。晝瀾心中大駭,扶住劉 卿,急道︰“你,你怎樣了?”

    劉 卿面如金紙,又吐出兩口淤血,吞吞吐吐道︰“胸悶氣短,只怕是......”話音未落,全身咳得顫抖起來。

    晝瀾頓時慌了神,一把將劉 卿摟在懷中,淒然道︰“你不會有事的,卿郎,你不會有事的。”

    這聲“卿郎”,本是她這幾日所思所想,內心深處也不知悄悄喊了多少次,此時急中失神,忍不住脫口而出。劉 卿微微一愣,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歡喜,佯裝人事不知。晝瀾見他躺在自己懷中,全身軟綿無力,神色一呆,突然間如失了魂魄,悄無聲息。劉 卿悄然瞧見,知道自己裝得過了,忙掙扎坐起,咳嗽道︰“無妨無妨,雖是受了內傷,想來不算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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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晝瀾神色呆滯,看這劉 卿,只是這轉瞬之間,心中情緒變換數次,忽而長吐一口氣,喘息漸急,兩行清淚潸然而落。

    劉 卿見她記得落淚,知道她適才擔心自己,只怕內心千般煎熬,暗罵自己糊涂,伸手替她拭淚,柔聲道︰“沒事沒事,嚴半師名滿江湖,他的洞玄劍訣放眼江湖也是首屈一指,方才對戰他雖是手下留情,但功力何其霸道,難免波及內傷。”又嘆道︰“嚴半師這等江湖絕頂高手,不知為何會委身陸家,卻是怪事。早知是他,打死我也不敢出手與他對抗。”

    舟瀾嘟嘟嘴,將劉 卿翻來覆去看了一遍,確認沒有其他傷勢,方才作罷,將手猛地一甩,背過身去不看劉 卿。

    劉 卿知道自己惹事,忙連粘帶哄。晝瀾心中有氣,越是不理他。劉 卿哄了半晌,干脆裝作內傷疼痛,晝瀾冷眼瞥見,終歸忍不下心,替他捶背順氣。劉 卿嘿嘿一笑道︰“這般,我便沒事了。”

    晝瀾氣得粉拳捏緊,賭氣坐下,哼聲道︰“該讓那簑笠翁把你打死,把我抓去陸府罷了。”

    劉 卿道︰“那可不成,嚴半師雖厲害,若真打死了我,老和尚還不得找他拼命?再說,人家陸思弦詭計多端,道貌岸然,你真敢讓他抓住你?”

    晝瀾瞥過臉去,唾道︰“抓住又如何,大不了半路自盡,也免得受辱。”

    劉 卿見她真生氣了,心中早已軟去,拉著她的手道︰“若真那樣,我雖是佛門弟子,也不得不提了屠刀,直入地獄了。”

    晝瀾抽了幾下,也沒將手抽出,轉過身來,輕咬朱唇道︰“你都被那個嚴什麼打死了,如何提屠刀入地獄?”

    劉 卿道︰“那邊化作厲鬼,挨個索命。”

    晝瀾被他這般一說,氣消了大半,歪頭問道︰“你說的那個嚴半師,是何人?”

    劉 卿收了嬉笑,沉吟道︰“你非江湖中人,不知江湖中事。江湖武林中高手如雲,十八般兵器,拳掌指腿皆有高手宗師,單說這用劍的高手,便有數百位之多。洪熙元年,江湖名門鎖清秋閣為江湖各大高手排名,畫了一幅‘三十六劍俠圖’,囊括江湖最厲害的三十六名用劍高手,這位嚴半師名列第三,他今日一沒用劍,二沒盡出全力,我才有機會偷得一招,若是正面應敵,只怕我便不是咳些淤血這般簡單了。”

    晝瀾听輕描淡寫,回想方才驚心動魄,心中猶自戚戚,神色凝重道︰“陸思弦詭計多端,如今又有嚴半師這等高手坐鎮,只怕對付起來更不容易了。”劉 卿笑道︰“若說武功,我記得仲府可有位武學大宗師,怎不叫她出馬?若是她老人家出馬,只怕和嚴半師正是對手。”

    晝瀾道︰“你說的是典姥姥吧!”劉 卿笑道︰“墨羽飛虹影,傘仙碧游蹤,典老前輩四十年前便名滿江湖了,若論武功,連老和尚都要贊嘆兩句。”

    晝瀾無奈嘆道︰“典姥姥如今輕易不出手,何況要求典姥姥出手,得需仲家老太君同意,四小姐便是因為不想求老太君,方才讓我來盜取《繡玉卷》的。”

    劉 卿見她神色悵然,知道提及她心中傷心事。忙岔開話題道︰“你說,嚴半師方才提醒,究竟是真是假?”晝瀾道︰“管他真假,都需得看上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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