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郎桓、郎紫琳、馮遠山等人目露驚喜之色,但他們生怕驚擾石楓,一個個強忍歡喜,沒有說話。
最驚訝的就是雷翔,他實在想不明白,眼前此人被酷刑折磨得幾乎奄奄一息,但半個時辰不到,居然又生龍活虎!
坐在台下第一排正中間的雷長眉面無表情,但心中同樣極是驚駭,這個石楓心志竟如此堅毅,在經歷四方雷神法陣的酷刑後,尚能擊敗顧昊陽,如此仇敵斷不可留!
正這時,袋中信符響動,是雷家老祖傳信,“我已打听清楚了,石楓不是墨門子弟。”
“是。請問老祖,接下來如何處置?”
雷家老祖沉默了一會,發信問道,“外面有什麼風聞?”
“各種傳言都有,但大公子的死訊我已經全力封鎖了。”
“嗯!恐怕此事瞞不了很久,須有個說法....”
擂台上,烏黑的火雲正進一步侵入,八景玉輿寶蓋只剩下兩幅圖案在苦苦支撐。
眼看顧昊陽敗局已定,忽然,毫無征兆,石楓小腹一陣絞痛。
“不好!”石楓暗叫。
他的經脈被四方雷神法陣擊傷,雖然在馬車上服了丹藥,但時間太短,傷勢遠遠不曾恢復,只是靠不死天魔神功強行鎮住,此刻法力急劇消耗,舊傷立即復發。
一股剜心剔骨的酸痛迅速傳遍全身,“撲通”,石楓單膝跪倒,從懷里取出一個瓷瓶,一股腦將十幾粒丹藥傾在口里。
然而,正如不死天魔神功上所記載,“其痛突來,彷如平地霹靂,迅而彌漫,非藥石所能緩解萬一”。
很快,石楓就痛得軟倒在地,滿頭大汗,渾身抽搐。
形勢急轉而下,把所有人都看懵了。
“這是怎麼回事?怪哉!”
“難道此人惡疾發作了?”
“笑話!此人修為神通如此高超,能有什麼惡疾?”
“我知道了,肯定是顧昊陽顧道友使出了什麼神通,法力反震,姓石的家伙看似佔了上風,其實顧道友早已智珠在握,故意讓對方威風一下,最後出其不意將其擊傷。”
周圍之人“哦”“哦”兩聲,恍然大悟。
石楓趴在地上,空中的魔鴉鼎依然在不斷有火鴉飛出,只是法力斷了,火鴉飛出的越來越少。
“智珠在握”的顧昊陽亦是滿頭大汗,他看石楓如此模樣,心中驚疑不定,但明顯感覺身上壓力越來越輕。
終于,顧昊陽騰出了一只手,他再無一絲猶豫,從儲物袋取出一個碧綠色的小瓶,將里面一粒丹丸倒入口中。
石楓雖在劇痛之中,但神識強大,依然觀察著顧昊陽的一舉一動。
那枚碧綠的丹藥吞下後,顧昊陽本以衰竭的氣息立即瘋狂上漲。
三息丹!石楓心中一片冰涼。
這種神丹他並不陌生,當年奚大先生臨終時曾贈給石楓三枚,可以在三息之內恢復全部法力,因有此丹,石楓在青帝谷幾次惡斗中保住了性命。
不過,奚大先生給石楓的三息丹是築基修士所用,而顧昊陽這枚三息丹可以迅速恢復金丹修士全部法力,遠比當年奚大先生所贈珍貴。
正因為這枚三息丹乃救命之寶,顧昊陽一直不舍得動用,剛才只是吞服了另一種尋常靈丹。
眼下,終于得了機會,顧昊陽再無任何猶豫,直接將三息丹服下。
當著天下英雄,這場比試他不能輸!畢竟自晉階金丹之後,他在劍術上就沒敗給任何同階修士!
石楓看到顧昊陽眼中的殺氣,知道此人心高氣傲,絕不會手下留情。
怎麼辦?是不是拋劍認輸?
忽然,石楓想起官湖地墓的玉簡,在不死天魔神功後面,還附有《苦行禪經》。
這部經文講述的是佛祖為度眾生,歷經各種痛苦折磨。經文中的佛陀與平常寺院所見完全不同,骨瘦如柴,一臉痛苦。南宮玄奇正是將“九死神功”和“苦行禪經”相結合,創造出不死天魔神功。
《苦行禪經》中講到了人世間萬般皆苦,而苦難之緣在于執念。執念如枷鎖,束縛人心;放下如解脫,自在無礙。有即是無,無即是有。若不如是,必不須守。
石楓明白,昨夜五雷門的酷刑損傷了自己的經脈,若靜養修復,逐漸便可康復。
偏偏自己正在廝殺,法力運轉,造成經脈扯痛。若是沒有法力,那麼經脈空空如也,痛苦也會逐漸減弱。
也就是說,自己體內的法力便是“執念”,若去除了執念,枷鎖痛苦自然解脫。
顧昊陽氣息還在不斷上升,雖然不是三息那麼夸張,但估計再有十息他就可完全恢復。
拼了,反正是死路一條!剎那間,一股決絕涌上心頭。
石楓不再苦苦支撐,任由那股刺痛涌入丹田,宛如小腹被狠狠刺了一刀,石楓慘叫一聲,摔倒在石台上,渾身劇烈抽搐。
鳳舞山莊眾人全都慌了,“石大哥!”“師父,你怎麼了?”
郎桓站起,大聲道,“雷前輩,石道友撐不住了,這場比試到時為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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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長眉冷冷道,“郎莊主,擂台比試的規矩你不懂嗎?如何判定勝負,一,參賽者自己認輸;其二,一方跌出擂台,另一方還站在擂台。
若都跌了出去,那就要看誰的身子先離開擂台;其三,一方倒地不起,超過二十息...”
雷長眉這時候,居然還悠哉悠哉地念著比試規則,顯然是給顧昊陽爭取時間。
“規則我知道,我替他認輸便是...”郎桓焦急道。
“不行!”雷長眉打斷道,“要認輸只能是比試的修士開口,旁人怎麼能夠替他。
也許石道友此刻是故意偽裝,引對手上鉤呢。老夫乃是裁判,最要緊便是公正,如何能輕易判一方就輸了。”
“不行呀,石道友...”郎桓還待分說。
旁邊的馮遠山已經看出對方包藏禍心,朝衛鵬喝道,“快,去救師父!”
三名弟子奮身而起,朝擂台撲去,要將石楓搶下來。
雷長眉大喝,“大膽!什麼人竟敢擅闖擂台!”
不等他動手,旁邊的宗維翰已站了起來,袍袖一卷,“小輩滾開!”一股颶風如鞭,馮遠山、衛鵬、辛子衿三人的瞬移被擊破,穩不住身形,直接倒飛出去。
三人砸在看台上,把幾位修士撞翻了,“哎呀!”“混賬!不長眼楮呀。”頓時罵聲一片。
衛鵬脾氣火爆,“狗娘養的”,他也不管對方是元嬰老怪,抽出黃龍劍,就要再次硬闖擂台。
就在此時,台上一聲清嘯,原本四處彌漫的黑紅鴉雲仿佛被狂風卷走,現出一片清朗。
八景玉輿寶蓋已經被收起了,顧昊陽神色肅然,立于半空,他的氣息已經恢復如初。
一把四尺長的寶劍橫在面前,劍光青凜,有若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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