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報講述了賦稅的用處,也闡述了工商業發展,惠及的是所有百姓,而非單一群體。
更是通過這些內容,給百姓塑造了一個‘集體’的共識。
每多一種選擇,每多一條路,都是所有人享受利好,這條路即便你不走,也會隨著別人去走,讓你走的這條路不再擁擠,變得寬闊……
沒有華麗的文字,沒有官僚的做派,沒有上位者的傲慢……
只是以一個客觀的視角,溫和的態度,讓人明白這個道理。
同時也向百姓告知了南直隸的稅權,可卻沒講述南直隸的開支,給人營造一種所有的財政開支都取自朝廷的錯覺……
其實,直至現在,許多人都還不知道大明的賦稅制度。
百姓要交稅,藩王也要交稅,只是藩王交完稅,還能得到朝廷真金白銀的俸祿發放。
此外,地方賦稅也不是一股腦全部都交給朝廷,不說南直隸,就連一縣之地,也不是收取的賦稅足額上交,不然,地方上就沒有官辦糧倉了,也沒有看管糧倉的官吏了。
田稅如此,商稅更是如此。
都是朝廷拿大頭,地方則是根據級別高低,不同程度的拿小頭。
大力發展工商業之後,為了地方經濟的活躍,營造利好工商業的生態,朝廷給予了地方上一定的財權用以發展地方……
事實上,這也取得了相當不錯的成果。
這其中,南直隸的財權是最大的一個,畢竟,它的級別僅次于京師。
不過,朝廷一直都保留了隨時抽調取用的權力,對賦稅收入,也有著清晰認知。
只是之前國帑盈余,朝廷為了長遠發展,也不想做涸澤而漁之事,可時至今日不同了,朝廷是真沒錢了。
此外,隨著工商業的持續興旺,資本的日益壯大,錢的權重越來越大,人心也越來越浮雜,貪腐不可避免的越來越嚴重……
尤其是南直隸,朝廷越來越窮,這邊卻是越來越富,抽調取用的阻力越來越大不說,權重也日益增長,且時至如今,工商業的發展進程,也越來越緩慢了,沒必要再給慣著……
當然,這是站在朝廷的立場。
站在南直隸的立場,並不是如此。
首先,南直隸也是京都,還是太祖龍興之地,大明立國之基礎,擁有僅次于京師的財權合情合理;
其次,這個僅次于京師,是斷崖式的僅次于京師,差距已經足夠大了;
最後,今江南如此,都是南直隸的功勞,北直隸吃大頭也就算了,怎能湯都不讓喝一口?
而且,南直隸已經挨了一刀,隨著江南省的分割,南直隸已經沒那麼滋潤了。
都這樣了,朝廷還是不滿意,那南直隸豈不成了繡花枕頭?
都是正統的科甲出身,都是品級一樣的官員,都是京官……你們憑什麼這麼欺負人?
諸多大員的憤怒是有理由的,至少站在他們的立場是這樣。
李青完全能想象的到,一群人咬牙切齒,吹胡子瞪眼的景象……
“起這麼早……”李雪兒走出門來,好笑道,“還在看月報啊?都看了多少遍了。”
李青放下報紙瞧了她一眼——嗯,小老太太今日尤為精致。
“大明的第一版報紙,且還有著深遠影響,自要多看幾遍。”李青伸了個懶腰,心情不錯的說。
李雪兒也看過月報,問道“這月報……是不是藏得有點深了啊?”
“本來就沒有寄期望于百姓發現問題,第一目標群體,是之前的江南省各地各部衙門官員。”李青笑著說,“趙貞吉和徐渭這一手極為漂亮,瞧著吧,紛爭馬上就要上演。”
李雪兒沉吟了下,道“這樣的內容在無形中增加了朝廷的解釋成本,剛開始就如此,往後怕是要越來越妥協退讓了,朝廷不會有異議嗎?”
“這點早在開辦之前,朝廷就有了認知,皇帝亦如此。”李青輕笑道,“當然了,第一次姿態就放這麼低,內心肯定會不喜,可為了限制南直隸,收取稅權,也不好在這個節骨眼說什麼。”
李雪兒輕輕點頭,好奇問“你打算怎麼處理?”
“一會兒就知道了。”
“一會兒?”
李雪兒愕然,隨即恍然,奇道“你是說,今日小寶大婚,他們會鬧事?”
“這是個不錯的機會,都是人精,定然不會錯過。”
李雪兒皺眉道“這也太不講究了,哪有在人大喜的日子,上門鬧事?”
“呵呵……都是體面人,鬧事也不是你想的那樣鬧事。”李青哈哈一笑,“誰讓李家處在問題核心點呢?”
李雪兒稍稍松了口氣,道“我還以為你會大怒呢。”
頓了頓,李雪兒不放心的說“今日到底是小寶大婚,還是心平氣和一些為好。”
李青含笑頷首。
“那我們走吧?”
“會不會早了點兒?”李青抬眼瞧了瞧初升的太陽,“這個點兒保不齊還有女眷……”
“肯定沒有!”李雪兒道,“即便沒有提前知會,女眷也不會輕易去前院,放心好了,這會兒肯定都在後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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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確定?”
“當然!”李雪兒語氣篤定,“別說前院有女眷了,女眷都不會從前門進入,你太久沒有做家主,都忘了這許多規矩……走了走了,早點去,多會兒熱鬧。”
李青仔細回想了一下,好像是這樣。
“成,走著。”
……
永青侯府。
時間還早,客人還未登門,管家忙著指揮下人張燈結彩,擺放桌椅,都沒注意到二人進來。
倒是那一對活寶一眼瞧見了李青,頓時頭皮發麻,想跑不敢,又不好裝沒看見,只好硬著頭皮上前打招呼。
“祖爺爺,太姑奶奶。”
李雪兒想呵斥二人,不要在這麼多人面前道出李青身份,只是瞧李青並不在意,也不想因此影響了李青心情。
李雪兒淡淡道“你們怎麼來這麼早?”
“我們……”小八支支吾吾,不敢正眼瞧人。
小六忙接言道“雖然不是一母同胞,可我們到底是小寶的兄長,今日寶弟大喜,自然要早些來幫幫忙,盡一下兄長的責任。”
李青打量了二人一眼,道“剛從青樓出來?”
小八立時與六哥統一口供“沒有,我們是為了幫忙才這麼早來。”
不料,六哥卻當場翻供,干巴巴道“是,祖爺爺慧眼如炬。”
小八☉☉?
卻見老六一臉諂媚,跟個孫子似的,恭維道“天祖您真是神了,這都能看出來?”
李青呵呵道“都虛成這樣了,我又不瞎。”
“啊?”
兄弟一凜,繼而惶恐。
小八結結巴巴的說“天祖,我們真的很虛嗎?”
李青沒再理會,徑直去了擺放好桌椅的區域,隨便拉了張椅子坐了,饒有興趣的瞧著下人們忙活……
上次在永青侯府瞧這一幅熱鬧景象,李青都記不得是什麼時候了。
至于周邊下人的異樣神色,李青全然無視了。
李雪兒狠狠訓斥了兩個放蕩重孫子……
好一會兒,才領著兩只蔫兒不拉幾的小垃圾,與李青同桌就坐,只為讓李青邊上多兩人,少些孤獨感……
起初,六哥八弟都不敢有動作,隨著時間推移,漸漸發現今日的天祖與那日分家產時迥然不同,面色恬靜、祥和,宛若一個慈祥的老人,再不見一絲威嚴,兄弟倆逐漸放開了許多。
八弟沒有六哥那麼多心眼兒,性子比較耿直,見天祖心情不錯,鼓起勇氣問道
“天祖,您非凡人,當無所不能對吧?”
李青目光移向他,“怎麼?”
“我……”小八強忍著羞恥感,悻悻道,“就是那個……腎虛能治好嗎?”
“……”李雪兒想打人。
小六坐姿端正,一言不發,耳朵卻是豎了起來。
李青掏了掏耳朵“你剛說什麼?”
小六一板一眼,一本正經的說道“回祖爺爺話,八弟說他腎虛。”
“你個狗日……”小八張嘴就罵,既是氣到破防,也是習慣使然。
只是話沒說完,就意識到了失言,嘴巴跟被燙了似的,一陣抽搐之後硬生生給憋回去了。
李青沒跟小八計較,抬手就是一巴掌,拍的小六一個趔趄。
天祖英明啊……小八念頭通達,感動的稀里嘩啦。
小六委屈巴巴地拍拍身上的土,吭都不敢吭,也不敢坐了。
李青看向小八,“腎虛是吧?能治!”
小六立時就不委屈了,喜出望外地看向天祖。
卻見天祖對小八說“回頭我給你個方子,你照著吃段時間就好了。”
小八大喜過望,回頭得意瞥了六哥一眼——你個老六,你自己虛去吧。
“天祖,我……我也腎虛。”
“噢。”李青收回目光,繼續瞧自己的熱鬧。
“?”
李雪兒屬實被這倆完蛋玩意兒氣到了,叱道“去門外站著去。”
“是。”
小八開心的去了,小六悲涼的去了。
沒一會兒,兄弟二人去而復返,隔著一段距離就開始表現——“天祖,張大人、趙大人,徐……徐客人到了。”
三人都有些錯愕,心道——“這李家兩兄弟怎地如此肆無忌憚,當這麼多這下人的面喊天祖?”
三人快步上前,拱手一揖,只道了句“李先生。”
李青頷首“都坐吧。”
“是。”三人謝坐。
張居正瞧了門口一眼,輕聲道“侯爺,今日這喜宴怕是要生些事端了。”
李青淡然一笑“大喜的日子,熱鬧點豈不更好?”
聞言,三人緊繃的神經頓時一松,這下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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