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已經記不得太多了，他只記得，那一晚，自己與那虛幻的身影似乎談了許多，直至第二天時，自己腦海之中便多出了一冊名為莽牛拳的修煉之法，與此相伴的，還有一個念頭，那便是，拜仙門！
...
“爹，我走了，您一定多加保重！”
清晨，臥牛村口
背著一個布囊，一身新衣的張堅跪倒在地，朝著堅持要送他到此的父親深深的磕了三個響頭。
“堅兒，此去萬事多加小心，爹知道你年紀雖小，卻是圓滑聰明，但若在外，只是聰明恐怕依舊不夠，記住一句話，凡事多忍，如我教你的手藝一般，先觀，後做”
張父看著這從未離開過自己身旁的獨子，將其攙扶起身，摸著他的腦袋，不住叮囑道，眼中早已是有著些許晶瑩浮現。
他是半個讀書人，卻不曾行萬里路，雖有著幾分見識，卻也只是書中那寥寥文字所描述。
曾經年少時，他又何嘗不想闖出一番名堂，考功榜，煉體魄，修仙途，成為那書中之人。
然而最後與這世上大部分普通人一般，直至在經歷了許多，自身也落得個半殘之身後，這才認清了這個世界的現實。
如今看著如自己年少時模樣的張堅，他卻依舊沒有阻止，或許此路凶險萬分，縱使萬般不舍，他卻選擇了放任。
少年非無志，世事催夢殘。
“曉得了，爹”
張堅眼神堅毅語氣卻是微微顫抖的回道，看著父親那不舍的眼眸，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他明白，此時一旦有半分回頭的想法，那他便走不了了，父親身後的臥牛村，或許就是自己一輩子的牢籠。
張堅不想如此，在見識過那夢中之景後，他心中已然種下了一絲萌芽，那是對于天地的向往，對于自由的渴望。
“李家大郎，堅兒就勞煩你了”
張父見得張堅這般模樣，眼中反倒是閃過一絲欣慰，轉而將頭看向張堅身後不遠處，一個背持獵弓，腰懸長刀的壯實青年。
這是臥牛村中李獵戶家的長子，名為李虎，不僅是村中數一數二的打獵好手，更是在石陽城中快刀門的弟子，在村子里也算得上是排名前三的高手了。
最難得的是，這李家大朗有著多次護送人前往雲鶴山的經驗，比起他人更讓人放心許多。
畢竟雲鶴山此去數百里，一路之上無論是蛇蟲鼠蟻還是流散的綠林匪寇，皆不是一個孩童能夠應對的。
“張叔你放心，那條道我跑了不下十次，熟得很。”
李虎一拍胸口，當即笑著保證道。
張父是臥牛村中最好的木匠，做出來的各種東西都是上好的，便是放到石陽城中，也不缺門路。
他家中世代以獵為生，如今家中物什幾乎大半都是出于張父之手，就連身後的獵弓也是對方所做，盡管這護送之事頗為麻煩，但在張父開口時，他還是一口答應了下來。
張父點了點頭，若非如此，他也不會這般輕易答應張堅的要求，否則便只能將張堅送到石陽城中，等待雲鶴門派人前來招收弟子再說了。
“堅兒，你應當知曉，那仙門畢竟難入，你虎哥會將你送到後再在那雲鶴山下等待你三日時間，若是未能通過，便與你虎哥一同回來吧”
張父囑咐完，在為張堅整理了一番衣服後，這才退後兩步，示意他們可以上路了。
張堅在深深的看了一眼父親後，狠狠一點頭，旋即不再猶豫的轉身朝著身後的李虎走去。
此行一去，無論成與不成，他都至少數月無法見到父親了，這對于從小便幾乎沒離開過父親身邊的張堅來說，這無疑是極為陌生的。
“走吧”
輕輕拍了拍張堅，李虎朝著張父點了點頭，便率先朝著一匹頗為健壯黑色的馬匹跨了上去。
將張堅拉上馬背後，當即一一提韁繩，隨著 朝著遠方奔馳而去。
一路之上，張堅都有些沉默，李虎看出了他心情的低落，也沒有多說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隨著沿途的風景變化了幾番，張堅終于開口了。
“虎哥，你護送過很多人去那雲鶴山麼？”
隨著離家越發遠了，張堅也慢慢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既然踏上了這條路，那就沒有退縮的道理。
對于那所謂的仙家門派，張堅自然很好奇。
他去過最遠的地方，便是跟隨著張父前往石陽城。
石陽城並非是多大的城池，至少在他所在的大離王朝只是一個十萬人口的縣城，在這之上，還有三十六路州城與十二府城，更別提大離皇室所在的都城了。
在石陽城中，他所知曉的有三大武道門派，快刀門，重劍門與鐵拳門。
不過這三個門派都只是武道門派，卻是沒有任何一個仙門駐扎在城中。
甚至即便是這方圓十余座縣城之中，听說也只有著雲鶴門這一個仙門罷了，似乎那些傳聞中的仙人並不屑于居住在世俗之中。
然而即便是如此，張堅也從爹口中了解到，似乎便是整個石陽城中的武者對于那些所謂的仙人都是忌諱異常，不願輕易提起。
“不多，也就十余人吧，你知道，我臥牛村人丁稀少，這數年來，能有十余個願意拜仙門的已是不錯了，只是張娃子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了，那仙門雖然有許多人向往，但卻難以拜入，我臥牛村這些年來，未有一人拜入過其中。
甚至前往那雲鶴門參與試煉也是一件極為危險之事，不算上你的話，我一共帶過十二人去，九人歸，另外三人卻是永遠的留在了那雲鶴山上。
甚至便是歸來這九人之中，也並非是人人完好無缺的”
李虎看著張堅，眼中意味深長，竟是帶了些憐憫之色。
他是習練武道之人，對于那些所謂的仙家既抱有警惕之心，也有著一種畏懼。
大離王朝以武治國，然而誰都知道，真正的掌控者，卻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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