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片花瓣飄落在張真元的設備箱上。
林星婉笑得眼角泛起淚花,珍珠耳墜隨著身體的顫動輕輕搖晃。她伸手捋了捋被笑亂的發絲,耳後別著的珍珠發卡沾著細碎的陽光,溫柔的聲音像裹著蜜糖般流淌出來︰“就在大家猶豫的時候,洞穴深處飄來一陣悠揚的笛聲,那聲音清越婉轉,仿佛春日里第一縷穿透雲層的陽光。順著笛聲找去,我們發現了一只渾身雪白的小白兔,它正坐在發光的蘑菇上,爪子靈巧地揮動著竹笛,說可以帶我們找到破解詛咒的方法……” 她的講述讓全車人都不自覺地露出了會心的笑容,前排的李辰原本昏昏欲睡,此刻也來了精神,撐起下巴听得入神。
呵呵眼楮突然一亮,像變魔術般從帆布包里掏出個復古手電筒。她打開開關,冷白色的光束打在下巴處,將五官勾勒出夸張的陰影,整個人仿佛從恐怖電影里走出來的角色。“結果這兔子是洞穴的守護者!” 她刻意壓低聲音,語調里充滿了神秘,“它帶我們走到一個巨大的棋盤前,棋盤上的格子都刻著古老的符文,棋子全是會動的骷髏,眼眶里跳動著幽綠的火焰,還沖我們陰森地笑 ——” 她模仿起骷髏的怪笑,“咯咯咯” 的聲音尖細又詭異,驚得前排睡覺的李辰猛地坐直身子,腦袋差點撞上座椅靠背。
姜柏宸看著大家沉浸在故事中,也忍不住加入。他微微前傾身子,語調沉穩︰“我用露營帶的壓縮餅干當誘餌,悄悄靠近棋盤。那些骷髏棋子聞到食物的香氣,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我趁機在棋盤縫隙里找到了機關……” 他的話還沒說完,範成成突然舉起一包辣條,包裝袋被捏得嘩啦作響︰“早知道帶辣條了!這玩意兒撒一把,別說骷髏棋子,連那蜘蛛都得追著我們跑!” 他夸張的表情和話語,讓全車人再次笑作一團,鄭楷更是笑得抱著吉他直不起腰,琴弦發出一連串不成調的音符。
這時,大巴突然劇烈顛簸了一下,原來是駛入了一段崎嶇的山路。沙易死死抱住懷里的無人機設備箱,指節都因用力而發白,大聲喊道︰“說不定這棋盤機關,藏在只有無人機才能拍到的死角!用航拍視角一掃,肯定無所遁形!” 他的話讓周申眼楮瞬間亮得像裝了燈泡,立刻掏出平板電腦,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動︰“我早就標記了最佳航拍高度,等會兒到地方……” 兩人越說越興奮,聲音一個比一個高,討論聲幾乎要蓋過車輪碾過石子路的聲響。
雨琪對著小鏡子補著口紅,鏡面反射出她專注的神情。听到大家的討論,她突然轉身,唇角還沾著未抹勻的玫紅色︰“打開機關後,洞穴頂部突然降下一道彩虹階梯!階梯由七彩光芒凝聚而成,每走一步,腳下就會綻放出透明的花朵。我們順著階梯往上走,居然來到了一個漂浮在空中的花園!” 她對著鏡子比劃著,發梢隨著動作輕輕掃過草編花環,“花園里的花朵都會說話,它們搖曳著花瓣,熱情地請我們喝花蜜茶,那花蜜甜得像把整個春天都含在了嘴里!”
白露一直靜靜望著窗外,飛速後退的山巒在她眼底投下流動的陰影。听到雨琪的描述,她突然開口,聲音輕柔卻帶著一絲緊張︰“可是喝完茶我們才發現,那些花朵的根睫都纏繞著黑色的鎖鏈,它們的花瓣上凝結著血淚。原來這些花朵其實是被詛咒的精靈,它們想把我們永遠留在花園里,代替它們承受永生的痛苦……” 車廂里突然安靜下來,只有大巴發動機的轟鳴聲在耳邊回響,全車人都屏住呼吸,眼楮緊緊盯著白露,等著下一個人接話。
就在氣氛最緊張的時候,大巴司機突然喊道︰“前方到站休息區,要上廁所的準備啦!” 呵呵像被按了暫停鍵,“噌” 地一下跳起來,鯊魚玩偶的大嘴隨著動作一張一合︰“等我回來再接著講!誰要是敢偷偷接下去,就罰他把所有零食貢獻出來,還要承包今晚的洗碗工作!” 她一邊喊著,一邊套著鯊魚玩偶往車門跑去,馬尾辮在身後一甩一甩的。其他伙伴也紛紛起身,笑鬧著跟在她身後,行李箱滾輪的聲音、吉他磕踫座椅的聲音、此起彼伏的催促聲交織在一起,再次打破了車廂里短暫的寂靜,留下滿車廂的歡聲笑語在空氣中回蕩。
大巴車門剛發出 “哧” 的氣壓釋放聲,呵呵就套著鯊魚玩偶箭一般竄了出來,馬尾辮在身後甩出歡快的弧度︰“西安!我來征服你啦!” 九月的陽光像融化的金箔,順著她飛揚的發絲流淌,將印著卡通鯊魚牙齒的衛衣都鍍上了粼粼波光。其他小伙伴拖著行李箱魚貫而下,滾輪碾過石板路的 “咕嚕” 聲,混著此起彼伏的驚嘆,在城牆根下敲出雀躍的鼓點。
灰褐的城牆如沉睡的巨龍橫亙眼前,磚石縫隙里鑽出的狗尾巴草在風里搖晃著毛茸茸的腦袋,葉尖還沾著昨夜的露珠。林星婉的珍珠耳墜隨著步伐輕晃,她踮起腳尖,指尖拂過磚面凹陷的刻痕,冰涼的觸感里滲出歷史的余溫︰“以前在課本上看插圖,哪比得上親手觸踫這份厚重。” 話音未落,雨琪已經單腿跪在青石板上,手機鏡頭貼著城牆斑駁的紋路︰“這肌理、這光影,妥妥的電影質感!九宮格根本不夠發!” 她頭頂的草編花環滑落也渾然不覺,全神貫注地調整著拍攝角度。
百米外的鐘樓宛如鎏金的玉雕,琉璃瓦在陽光下流轉著蜂蜜般的光澤,飛檐下的銅鈴被穿堂風撞出清越的回響。鄭楷背著吉他小跑過去,琴弦隨著步伐發出細碎的震顫,他仰頭望著檐角蹲立的瑞獸,突然即興哼起變調的《鐘鼓樓》︰“鐺鐺鐺 —— 這鐘聲里,藏著多少大唐的月光?” 範成成腮幫子塞得鼓鼓囊囊,手里的肉夾饃還滴著紅油,含糊不清地嘟囔︰“等會兒我非得敲出《好運來》的節奏!” 碎屑撲簌簌往下掉,張真元一邊嫌棄地側身躲開,一邊用紙巾精準接住,還不忘吐槽︰“你這吃相,秦始皇看了都得掀棺材板。”
轉過街角,混著肉香、香料香的熱浪撲面而來。回民街的石板路上蒸騰著人間煙火,烤架上的羊肉串在炭火中歡快跳躍,油脂滴入火中爆出 啪的金花;蒸籠縫隙溢出的白霧里,羊肉泡饃的鮮香勾得眾人食指大動。呵呵拽著白露扎進人群,鯊魚玩偶的尾巴掃過旁人的肩頭︰“救命!這香味要把我的饞蟲全勾出來了!” 她踮腳指著攤位上的銅鍋,“老板,來兩碗最大份的!” 姜柏宸笑著按住她的肩膀︰“留點肚子,後面還有 biangbiang 面、甑糕呢。”
大雁塔在午後的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塔身的裂痕像歲月鐫刻的詩行。林星婉垂眸合十,發間的珍珠發卡隨著睫毛輕顫,恍惚間與塔檐懸掛的銅鈴一同靜止。雨琪舉著放大鏡仔細端詳浮雕,鏡片後的眼楮瞪得溜圓︰“你們看這飛天的飄帶,線條流暢得像是被風吹了千年!” 她的驚嘆引得幾個游客也湊過來張望。
推開碑林博物館的朱漆大門,墨香裹挾著古木氣息撲面而來。周申的平板電腦快速滑動著資料,鏡片閃過興奮的光︰“這方《多寶塔碑》,可是顏真卿四十四歲的真跡!” 鄭楷的手指在空氣里凌空書寫,吉他背帶滑到手臂也渾然不覺︰“這蠶頭燕尾的筆鋒,簡直能譜成最激昂的樂章!” 範成成盯著石碑上蜿蜒的文字,憋紅了臉憋出一句︰“這字寫得,比我畫的火柴人還飄逸!” 他的話驚飛了屋檐下打盹的鴿子,撲稜稜的翅膀攪動著滿室墨香。
拐進竹笆市的小巷,牛皮鼓面的敲擊聲驟然響起。老師傅的手指在幕布後翻飛,皮影武將的銀槍刺破光影,與花旦的水袖舞出纏綿的弧線。呵呵看得入迷,忍不住伸手觸踫幕布,卻被老師傅布滿老繭的手輕輕拍開︰“小丫頭,這皮影比你臉還金貴呢!” 她吐著舌頭縮回來,發梢還沾著巷子口槐花蜜的甜香。夕陽把眾人的影子拉得老長,歡笑聲順著青瓦屋檐流淌,融進了古城千年的歲月長河。
從竹笆市出來,眾人的肚子早已被若有若無的香氣勾得咕咕叫,仿佛藏著一群迫不及待的小饞蟲。姜柏宸掏出手機導航,目光篤定,大手一揮,豪邁地喊道︰“走!灑金橋,biangbiang 面和甑糕在召喚我們!”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朝著目的地進發,腳步都因對美食的期待變得輕快起來,仿佛腳下踩著歡快的鼓點。
還沒到灑金橋,老遠就瞧見街道上人頭攢動,如潮水般涌動。各種吆喝聲此起彼伏,像一首熱鬧的市井交響曲。“鏡糕 —— 熱乎的鏡糕 ——” 那悠長的尾音在空中打著旋兒;“酸梅湯咧!冰鎮解膩!” 清脆的吆喝聲充滿了吸引力。範成成像只嗅到腥味、迫不及待想要撲食的貓,眼楮瞬間發亮,猛地扎進人群,嘴里還興奮地喊著︰“我要第一個吃到甑糕!” 張真元無奈地搖搖頭,嘴角卻帶著笑意,加快腳步跟了上去,生怕把這個貪吃的家伙弄丟了。
踏入灑金橋,街道兩側的攤位鱗次櫛比,宛如兩條色彩斑斕的美食長廊。賣柿子餅的大叔手法嫻熟,他將面團輕輕一捏、一壓,面團就乖巧地變成了餅狀,隨後放入滋滋作響的油鍋里。金黃色的柿子餅在油花中歡快地翻滾,像一個個在泳池里嬉戲的孩童,散發出誘人的焦香,直往人鼻子里鑽。賣涼皮的阿姨更是利落,手起刀落間,晶瑩剔透的涼皮被切成寬窄均勻的條,如同一條條冰肌玉骨的絲帶,再配上翠綠的黃瓜絲、紅艷艷的辣椒油,色彩鮮艷得仿佛一幅絢麗的畫卷,光是看著就讓人垂涎三尺,食指大動。
呵呵站在一家賣甑糕的攤位前,雙腳像被施了定身咒,挪不開眼。深褐色的甑糕盛在古樸的木甑里,宛如一件精心雕琢的藝術品。紅棗、芸豆點綴其中,好似夜空中閃爍的繁星,糯米被蒸得軟糯香甜,表層泛著油亮的光澤,仿佛裹了一層蜜糖。“老板,來五份甑糕!” 她一邊說著,一邊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機掃碼,眼神里滿是期待。拿到甑糕後,呵呵用勺子挖了一大塊,還沒送到嘴邊,紅棗的甜香就像調皮的小精靈,鑽進她的鼻子里。“啊嗚” 一口咬下去,軟糯的糯米、香甜的紅棗在舌尖化開,她眯起眼楮,滿臉幸福,忍不住感嘆︰“太好吃了!這是什麼神仙美味!” 白露也嘗了一口,連連點頭,贊嘆道︰“果然名不虛傳,甜而不膩,口感豐富,層次分明,每一口都讓人陶醉!”
往前走沒多遠,一家人氣爆棚的 biangbiang 面店映入眼簾。店門口,師傅正在表演扯面絕活。面團在他手中上下翻飛,仿佛被賦予了生命,“啪、啪” 地摔在案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如同歡快的鼓點。原本小小的面團,在師傅的巧手下,被扯成又寬又長的面條,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然後輕盈地落入沸騰的鍋中,宛如一條條銀龍躍入雲海。林星婉看得入神,眼楮一眨不眨,忍不住鼓起掌來,驚嘆道︰“這哪里是在做面,簡直是在表演藝術!師傅的手藝太絕了!”
眾人找了張桌子坐下,一邊興致勃勃地討論著剛才的扯面表演,一邊翹首以盼。不一會兒,熱氣騰騰的 biangbiang 面就端了上來。
粗如褲帶的面條上撒著嫩綠的蔥花、雪白的蒜末、艷紅的辣椒粉,色彩搭配得恰到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