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猜測得沒錯，魏家之所以跟古老關系這麼密切，完全是因為秦老的“撮合”。
所以，魏家跟古老的關系雖然密切，卻遠不如秦老跟古老之間的同窗友誼。那，可是從少年時期一路走過來的兄弟情呀。
只是當初秦老自覺是個罪人，並沒有敢去找當年還在位子上的古老。越是親近之人，越是怕對方因為自己而遭人詬病、染上污點。
所以，秦老沒有因為蔣震的事情去找古老，更沒有將他跟蔣震之間近似親情的關系告訴古老。
可是，當古老拿過酒來，重新倒上酒之後，念及當初秦老對蔣震的好，蔣震再也不可抑制地打開了話匣子。
尤其講到秦老快要離世期間的那段經歷，蔣震潸然淚下的同時，古老也禁不住落淚。
兩個官場上人人敬畏的“閻王爺”似的人物，此刻落淚時的柔軟，未曾見過的人，是絕然不會相信的。
“酣暢啊……”古老拭去淚水後，嘴角勾起淡淡且無奈的笑容，低聲說︰“好多年沒有落過淚了呀……借著酒，回憶往昔，這份痛涌上心頭再這麼發泄出來……真是，酣暢，淋灕啊……”
“我倒是覺得我失態了。”蔣震慚愧地低下頭，輕聲說︰“剛才講到動情處的時候，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在您面前失態了。”
“沒有沒有！很好！我這個年紀的人啦……什麼人沒見過？你就是再油滑，也騙不過我的眼楮……呵，”
古老說著，眼神之中就透出欣賞和喜歡來，毫不遮掩地夸獎說︰
“難怪老秦會這麼喜歡你呀……你真是一個讓人充滿驚喜的人。今晚你給我的驚喜，比我這一年能感受到的驚喜還要多。”
“我未來一定會給您更多的驚喜！”蔣震微笑且自信地說。
“哈哈！好！很好！”古老高興地端起酒杯說︰“別的不說，你這個酒量是真好！喝了這麼多酒還能保持清醒跟我交談，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意志了！”
“謝謝古老夸獎！我敬您一杯！”蔣震說著，當即端起酒杯。
“還叫我古老啊？”
“啊？”
“剛才听你說了你父親的年紀，我比你父親虛長兩歲，你就叫我聲伯伯吧！”古老微笑說。
“伯伯……？”蔣震畢竟也是喝了酒，听到如此親近的稱呼時，微微一怔還有些不敢想象，反應過來之後，趕忙往前猛地一個探身，敬酒說︰“古伯伯！我敬您！”
“以後，你可就是我的佷兒了……”古老很是認真地盯著蔣震說。
“古伯伯，以後不管是家里的事情、還是家外的事情，您盡管使喚我！就當您親佷子、親兒子使喚我就行！”蔣震說罷，當即干掉了杯中的酒。
“好，好……哈哈！”古老笑著，當即就要喝掉杯中的酒。
蔣震趕忙上前攔住，“您可不能喝了！”
“最後一杯！”古老攥著杯子不放。
“我現在的身份可不一樣了……您教育我也好、批評我也好、打我罵我都行！因為您是長輩、您是我大伯，可是，我作為晚輩、作為您佷兒，我得對您的身體負責！您今晚喝得太多了……這杯酒，絕對不能再喝了！”
“一口，就一口……”古老也是沾酒之後，不想放手。
“不行不行，真的是一口也不行，要不我替你喝了？”蔣震問。
“算了算了！不喝了不喝了！呵呵呵呵，走走走，咱們倆去那邊喝點茶醒醒酒！”古老指著不遠處古樸的茶桌說。
“這個行！來，我攙著您！”蔣震趕忙攙著古老起身。
古老身材瘦小且瘦弱，若不是蔣震這麼攙著，這些酒下肚走路還真有可能摔倒。
而古老那刻被蔣震強有力的臂膀攙著，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秦老。
秦老是因為孩子貪贓枉法之事被牽連，繼而被“懲罰”，那是典型的教子無方。
可是，從政的這些人為了前進，哪個不是沒日沒夜地努力，才一步步走上權力高位的？
哪兒有時間去教育自己的子女？
想到秦老的孩子，又怎能不想到自己的孩子？
之前在位的時候，每個身邊人都像是自己的孩子一般照顧我，可是，退位之後才發現他們的心思就變了許多。
那種輕微的生疏、輕微的改變，卻會在敏感的時期生出巨大的裂縫。
政治場上無親情呀……
倘若秦老在位的時候，怕是這蔣震也靠不到他的身邊。
但是，此刻他真的靠到了身邊，還充滿了親情親滋味兒……
這份感情、這份心，那是真真地熱乎得人發燙呀！
感受著蔣震的強而有力，不免又想到自己那三個不爭氣的兒子，這三個兒子何嘗不是因為疏于管教，亦或是天生缺了些聰慧，只落得個廳級閑差？未來，也不得上進，也不能上進。
進一步，那可就是風詭雲譎的政治斗爭了。
而政治，並非自己這幾個兒子能想明白的……
之前也給他們講過，可是除了心不在焉，就說是老生常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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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真正的道理，何嘗不是大道至簡？只在一個能不能悟透啊……
現在就是解釋給他們听，他們也听不懂、悟不透。
而，眼前這蔣震的悟性，卻是少見又少見……
也難怪徐老會找他當女婿呀。
“泡這個茶，這個茶解酒。”古老坐下後，指著一袋還未開封的茶葉說。
“好。”蔣震趕忙動手倒茶。
古老嘗了一口茶葉之後，手握茶杯，微微閉眼品起了茶的滋味。
香味濃郁，仿佛置身田園牧歌。
蔣震則以為古老是酒意上來困了。
“古老？”蔣震端起茶壺，試探性地問了一聲。
“呵……”古老輕輕放下茶杯，微笑說︰“怎麼？以為我醉了啊？”
“呵，我以為您困了……要不，我送您休息去吧？”蔣震說。
“這正事兒還沒跟你聊呢，哪兒能睡覺？來，倒茶……”古老放下茶杯指著說︰“倒上茶之後，給我講講你下一步的工作想法，我听一听……”
蔣震知道古老這是真心要指點自己，應了一聲“好”之後，趕忙給古老倒上茶。
而後，放下茶壺便說︰“我想——”
“——什麼你想？你想什麼？你這上來你就錯了。”古老打斷蔣震的話後，收攏笑容，雙目忽如鷹眸般盯著蔣震說︰一個“我想”，就主觀了……要從客觀出發、從客觀站位開始說，重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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