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仙藤谷時,樂靈兒看起來已恢復正常,但美眸中仍隱隱透露出憂色,她一直拉著任無惡的手。
就這樣,他們牽著手來到了絳珠峰。在樂靈兒的帶領下,他們徑直前往絳珠宮。
門外值守的弟子見到樂靈兒和任無惡牽手並肩而來,都有些驚訝,但並未失態,依舊躬身行禮問好。
進入絳珠宮,大殿內只有一人,正是絳珠峰山主赤瑛。
樂靈兒先上前跪拜問安,任無惡隨後躬身行禮。
赤瑛看了他們一眼,淡淡地道︰“你們回來就好,靈兒你先退下,為師和何道友有話要說。”
樂靈兒應了一聲“遵命”,看了任無惡一眼後才轉身離去。
任無惡也朝她微微點頭,示意她無需擔心。
等樂靈兒離開後,赤瑛輕揮玉手,道︰“何道友請坐。”
任無惡連忙道︰“晚輩不敢。”
赤瑛笑道︰“你還有什麼不敢的?”說著,她緩緩落座,雙眸望著任無惡,目光流轉,隱隱有神光。
任無惡恭敬地道︰“請山主恕罪,晚輩此次隨同樂靈兒試煉,確實有很多失禮之處。”
赤瑛緩緩說道︰“說得好,好一個失禮之處。”稍作停頓後,她又說︰“你先說說在鏡湖試煉的情形,詳細些。”
任無惡應了一聲“遵命”,便將試煉的詳細情況說了一遍。至于和樂靈兒的雙修情形,自然簡單帶過。他還講述了焚霄劍訣以及獲得焚霄劍訣的過程。
這一說就是一個多時辰,期間赤瑛默默听著,不動聲色,也沒有提問。
等他講完,沉靜片刻後,赤瑛才說道︰“既然你已將焚霄劍訣給了靈兒,為何還要與她雙修?在你眼里,女子的清白就那麼不值一提、唾手可得嗎?”
任無惡忙道︰“是晚輩意亂情迷,才發生了這樣的意外,請山主降罪。”
赤瑛淡淡地道︰“意亂情迷。你既然知道有錯,那我該如何懲戒你?”
任無惡恭敬地道︰“晚輩任由山主處置,絕無怨言。”
赤瑛輕哼一聲道︰“說得好听,這麼說你連死都不怕了。”
任無惡毫不猶豫地說︰“晚輩雖然怕死,但甘願為靈兒去死。”
赤瑛道︰“難怪靈兒會被你迷得失魂落魄,你對付女人果然很有手段。”
任無惡忙道︰“晚輩對靈兒是真心的,請山主明鑒。”
赤瑛淡淡道︰“男人的心我看不透,何況你還戴著無相神面。何不樂,你知道你我首次見面時,我對你有什麼印象嗎?”
任無惡恭敬地道︰“晚輩不知。”
赤瑛緩緩道︰“高深莫測。”
任無惡忙道︰“晚輩戴面具實是迫不得已,並非有意遮掩。”
赤瑛輕哼道︰“都說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們連你的面都看不清,又怎能知曉你的心,對你放心呢?何不樂,你究竟是誰?”
任無惡躬身道︰“晚輩就是何不樂,在下界曾是青白劍宗門主。在重建本派之前,一直雲游四方,居無定所。”
赤瑛問道︰“所以說,在你重建青白劍宗之前,認識你的人不多,了解你過往的人更是寥寥無幾?”
任無惡點頭道︰“不錯,晚輩行事不喜張揚,很少與人沖突,所以知道何不樂的人很少。”
赤瑛又問道︰“你與寒月劍宗是如何扯上關系的?你應該知道寒月劍宗與狄家的恩怨。”
任無惡忙道︰“回稟山主,晚輩當年雲游時在玄霜雪原與寒月劍宗弟子相識,並在那里住了很久,交情深厚。本派重建後,寒月劍宗弟子慕名而來,兩派結盟。晚輩這麼做是想為門派找個信得過、靠得住的盟友,並無其他意圖,請山主明鑒。”
赤瑛道︰“但據我所知,寒月劍宗對你並非簡單的信賴,而是視你為宗主門主,你實際上是寒月劍宗和青白劍宗的雙料門主。”
任無惡忙道︰“晚輩只是寒月劍宗名義上的門主,實不相瞞,寒月劍宗有此決定,是因為晚輩曾將焚霄劍訣傳給他們。他們憑借焚霄劍訣彌補了冰魄寒光訣的缺陷,所以才讓晚輩成為名義上的門主。”
赤瑛淡然道︰“又是焚霄劍訣,這部大品天仙訣在你手中倒是物盡其用了。”
任無惡拿出一枚玉簡,恭敬地道︰“山主,這便是焚霄劍訣,請您過目。”說著,上前一步,雙手呈上。
只見赤瑛未作任何動作,那玉簡便到了她手中。她凝神查看後,緩緩說道︰“果然是焚霄劍訣。你既有此大品天仙訣,為何不自己修煉?這心法莫非有問題?”
任無惡忙道︰“山主明鑒,從那柄斷劍留下的信息來看,這心法雖不完整,但修煉後應能進階至天仙。晚輩未修煉,是因為修煉超海劍訣已久,無法改煉其他功法,但也曾參照焚霄劍訣獲益良多。”
赤瑛隨手把玩著玉簡,漫不經心地道︰“你身懷太微劍匣,又領悟了力量法則,自然看不上焚霄劍訣了。你對太微劍匣了解多少?”
任無惡忙道︰“晚輩只是從本派遺留的典籍中對太微劍匣略有認識,所知不多。”隨即把知道的有關太微劍匣的信息說了出來。
赤瑛听後,笑道︰“你知道的已經不少了。你能從太微劍匣上領悟力量法則,不僅是仙緣,更是天賦悟性超凡。何不樂,你真不簡單!”
任無惡恭敬地道︰“山主過獎了,晚輩只是運氣好。”
赤瑛看著他,緩緩問道︰“何不樂,你打算如何安置靈兒?”
任無惡微微一怔,道︰“如果山主應允,晚輩想迎娶靈兒為妻。”
赤瑛微微點頭道︰“你們的婚事我同意了,但我有個條件。”
任無惡忙道︰“山主請講。”
赤瑛似笑非笑地說道︰“我想讓你同時迎娶我的另外兩個弟子,你覺得如何?”
任無惡大吃一驚,失聲道︰“山主……是在說笑吧?”
赤瑛淡然道︰“婚姻大事,豈容兒戲。這是我唯一的條件,你若答應,焚霄劍訣就作為聘禮。你若不願意,我也不勉強,從今以後,你和靈兒再無瓜葛。”
任無惡苦笑道︰“山主,此事非同小可,請您三思。晚輩能娶到靈兒已是萬分幸運,至于其他兩位師姐,晚輩不敢有非分之想。”
赤瑛問道︰“你是不敢,還是嫌棄她們已非完璧之身?”
任無惡忙道︰“晚輩只是不敢,絕無其他想法。”
赤瑛笑道︰“那就好,現在你大膽一些就行,其他事不用你操心。”
任無惡很少如此不知所措,他沒想到赤瑛會把三個弟子都嫁給他,這太離譜了。她究竟有什麼目的?是在試探嗎?
“何不樂,這不是試探,你別多想,我就是想讓她們嫁給你,成為你的妻子。真兒、顯兒、靈兒,我視如己出,一視同仁。她們能一同成為你的妻子,也算是一段佳話。不過還是那句話,你若不願意,我不勉強,你也不能和靈兒在一起。你考慮一下,不著急。”
雖說不著急,但她明顯是想讓任無惡盡快做決定。
一時間,任無惡很難抉擇,他思索著赤瑛這麼做的目的,平白塞給他兩個妻子,難道只是為了讓三姐妹團圓?這個赤瑛到底想干什麼?
思忖良久,任無惡仍未做出決定。他覺得這或許是赤瑛的試探,若答應,對方可能會借機翻臉,但以她的修為實力,翻臉何須如此麻煩?
見他猶豫不決,赤瑛也不催促,翻看著手中的玉簡,美眸流轉,若有所思。
她越是這樣,任無惡越沒底,但又不能一直拖著,這次真把他難住了。
許久後,任無惡做出了決定。
赤瑛察覺到了,笑道︰“想好了,說吧。”
任無惡沉聲道︰“請恕晚輩不能答應這個條件。”
赤瑛聞言並不意外,神色平靜,淡淡地道︰“那你和靈兒不能在一起了。”
任無惡忙道︰“請山主開恩,再給晚輩一次機會,只要不是……”
赤瑛擺擺手道︰“我的條件只有一個,不會改變。你也不用考慮靈兒的感受,她不會怪你。真兒、顯兒也是一樣。這樣吧,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重新選擇,想好了再說,我可以等。”
任無惡只好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這一想又是許久,赤瑛依舊不緊不慢,繼續翻看玉簡,似乎對玉簡的興趣更濃了。
赤瑛又感覺到任無惡有了決定,便說道︰“說吧,希望這次別讓我失望。”
任無惡猶豫了一下,道︰“晚輩答應了,多謝山主成全。”說著便跪拜行禮,大禮感謝。
赤瑛含笑起身,伸手虛扶道︰“免禮起身吧,這就對了。”然後揚聲道︰“你們也出來吧,見見他。”
隨著話音落下,她面前閃現出三道倩影,三人都身著紅衣,右邊的正是樂靈兒。
見到她們,任無惡不禁一怔。赤瑛笑道︰“靈兒我就不介紹了。她是宋真兒,我的大弟子。”
說著,她指著中間的女子。對方低聲行禮道︰“宋真兒見過何道友。”
任無惡忙還禮道︰“何不樂見過大師姐。”
宋真兒身形修頎,在三人中最為高挑,容顏皎潔無瑕,眉宇間盡是溫婉靈秀之氣。那一身赤紅衣衫著于她身,非但無半分熱烈張揚之態,反而流露出親和溫潤的柔美氣質,恰似春日枝頭初綻的桃花,于明艷中透著脈脈溫情,舉手投足間皆是讓人倍感親近的嫻靜風華。
赤瑛又指著另一個女子說道︰“她是甦顯兒。”
對方行禮道︰“甦顯兒見過何道友。”
她依舊一臉清冷,語氣冷淡。
任無惡還禮︰“何不樂見過二師姐。”心中暗道,這三姐妹性格迥異,毫無相似之處,一個溫柔,一個清冷,一個火熱,自己這算是艷福不淺,還是厄運將至呢?也罷,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看看赤瑛到底想干什麼。
介紹完他們認識後,赤瑛道︰“何不樂,婚禮籌備不用你操心,你先回不樂府,我會派人去布置新房,你們三日後完婚。”
任無惡只能點頭答應。樂靈兒三人也齊聲說道︰“弟子遵命。”
然後任無惡告辭離去。赤瑛沒讓樂靈兒送他,看樣子成婚前他們無法見面了。
任無惡滿腹疑問地回到不樂府。這里陣法運轉正常,並無異常,但他能感知到劍爐的氣息,這家伙好像在煉器。
進入洞府,到丹房一看,劍爐果然忙得不可開交,光彩閃動,變化無窮,景象奇麗。
見劍爐正忙著,任無惡便沒有打擾,看了一會兒後回到靜室。
他稍稍坐了坐,拿出一枚靈符,施法催動。
那靈符化為一面一丈多寬的亮白光幕,懸浮于虛空。他凝神捏訣,很快光幕上便清晰地顯現出不樂府周圍的場景。
這靈符名為回光符,與外界陣法相通,可以回溯他離開後這段時間內的所有影像。
他催動回光符,仔細查看,發現有不少身影在不樂府周圍出現過,有人還試圖破陣進入洞府,但都沒成功。
其中有一人是熟人,正是屈焓。任無惡並不意外他會出現,此人不會輕易對五氣朝元鼎死心。
至于其他人,任無惡都不認識,但他們無一例外都是地仙初期,應該是其他山主的弟子或屬下。
他心想,沒想到小小一個不樂府竟吸引了這麼多人的關注,他們想從自己這里得到什麼呢?
正思索時,有人來了。
來人是赤瑛派來布置新房的,一共八人,清一色的女子。
這些人來了之後,很快就開始里里外外忙碌起來,張燈結彩,鋪紅毯、貼喜字,干得熱火朝天。
見狀,任無惡暗暗苦笑,心想,赤瑛如此大張旗鼓,難道還要宴請賓客?這場婚禮只怕會很盛大。
他幫不上忙,只能在一旁看著。為了不影響劍爐煉器,他在丹房外布置了一層禁制。
那些人忙了一整天,讓不樂府煥然一新,變得又紅又亮,喜氣洋洋,那團紅色隔著老遠都能看到,喜氣彌漫了方圓千里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