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行時,他拿出血月鏡護體,血光流轉化為一團光幢,數丈大小,籠罩著他,就如一輪血月在黑霧中徐徐移動,相當醒目。
如此飛行不過半個時辰,他便感知到一股氣息在不遠處出現,是在沼澤里面。很快,他又見到一根赤紅色獨角在沼澤內時隱時現。
見到那根獨角,任無惡心想︰“果然如此,原來玄鱗虯平時都生活在沼澤底下,只有發現獵物或者尋找食物時才會出來。我也真蠢,現在才想到。”
現在他以自己為餌引出了一條玄鱗虯,對方已將他鎖定,正在逐漸向他靠近,很快就會對他下手。
片刻後,玄鱗虯與任無惡相隔已不足百余里,那根獨角完全顯露在外,這家伙已蓄勢待發。
忽然,玄鱗虯動了,那根獨角陡然一亮,同時那長達二三百丈的粗壯身軀魚躍而起,撲向任無惡。
玄鱗虯的速度之快不亞于任何一個地仙初期修士,甚至猶有過之。而且,在它飛出沼澤時,已將周圍方圓百里的黑霧凝聚到一處,先將任無惡包圍壓制,想一擊即中,將獵物一口吞下。
在玄鱗虯暴發動時,任無惡並未躲閃,只是催動血月鏡,讓那血光強盛了一些。
“轟!”
玄鱗虯撲到任無惡近前時,被那燦爛血光擋住了,一頭撞在了那層光幢上。
巨響中,它身軀一晃,隨即發出一聲厲嘯,接著身軀墜落在了沼澤上。
那層光幢受到撞擊微微一暗,但瞬間後光彩又盛,並且借勢飛騰而起,上升了百余丈,看起來更像一輪血月了,光芒閃動,將萬丈方圓籠罩,也將玄鱗虯的身軀映照在內。
落入沼澤後,玄鱗虯緩了緩,甩尾而起,又向任無惡撲去。不過這次它速度沒那麼快了,而且獨角先射出一道精芒,欲將那層光幢擊穿打碎。
“砰!”
精芒擊中光幢後,精芒碎裂,光幢暗淡。
玄鱗虯已至近前,張開大嘴,咬向任無惡,那張嘴將任無惡連人帶光幢含在了嘴里。
但那血色光幢忽然暴漲,硬生生撐開了那張大嘴,讓玄鱗虯不僅沒將光幢和任無惡咬碎,還差點把牙齒震碎、嘴巴裂開,劇痛難當,隨即發出一聲厲嘯。
隨著厲嘯,玄鱗虯不得不將任無惡吐出去,但它又不願放棄到嘴的食物,尾巴一卷,便將任無惡卷住,自然還是帶著那層光幢。
卷住任無惡後,玄鱗虯就想將光幢絞碎,可那層光幢只是微微收縮了一點,並沒有碎裂的跡象,反而愈發凝實。
玄鱗虯連續發力,沒將光幢絞碎,叫了一聲後,便想帶著任無惡潛入沼澤,回到自家窩里慢慢解決這個難題。
任無惡自然不能隨它下去,輕哼一聲,血月鏡光彩又盛,同時向上飛騰百余丈。
玄鱗虯意識到了危機,反應也快,隨即松開尾巴,不願再和任無惡糾纏,又向沼澤撲去。
可血月鏡光芒暴漲,已將它完全籠罩,一轉眼,它也在那血色光幢之內,與沼澤越來越遠。
血月繼續上升,瞬間帶著任無惡和玄鱗虯到了數千丈的高空,即將沖破黑霧的籠罩。
玄鱗虯還在光幢內掙扎,可它的身軀已被血光侵蝕,力量在迅速減弱,越來越虛弱。
等到血月沖出黑霧,玄鱗虯身軀瞬間僵直,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活力生機。
見狀,任無惡微微一笑,手中血月鏡又是一亮,繼而就見玄鱗虯在血光中轟然碎裂,轉眼間被血光吞噬,最終剩下一顆黑色獸珠和一根赤色獨角。
任無惡收起獸珠和獨角,血月鏡光彩也隨之收斂到數丈大小,他仍在那光幢之內。
遠遠看去,那團血光凌駕于黑霧之上,在昏暗的天光下,就像一輪血色圓月。
在空中稍作停留後,任無惡又進入黑霧沼澤,繼續尋找獵物。
現在他已明白,玄鱗虯雖然是地仙初期妖獸,但其有個很大的弱點,便是不能長久脫離沼澤。
那深不可測的沼澤是它力量的源泉,而且只要它離開黑霧籠罩的這片空間,就會更為虛弱,屆時它就如離水之魚,任由他人擺布。
當然,要讓玄鱗虯離開黑霧沼澤談何容易,但他憑借血月鏡就能做到。這件法寶在一元訣的催動下,靈力能夠完全釋放,已然有了進階的跡象。
玄鱗虯被血月鏡光芒籠罩後,自身力量會被血月鏡快速吸收、轉化、吞噬,很快就會虛弱不堪,等離開黑霧沼澤就成了待宰羔羊,毫無反抗之力。
接下來數日里,任無惡繼續以自身為餌,引出一條條玄鱗虯,然後故技重施,獲得了一顆顆獸珠和一根根獨角。
不過,也許是他的誘惑太明顯,也許是沼澤下的玄鱗虯知道了厲害,幾日後,就再無玄鱗虯來找他了。
他也知道見好就收,清楚自己這個辦法雖然不錯,但如果一下子引來兩條以上的玄鱗虯,那就糟糕了。
好在這種情況並未出現,應該是玄鱗虯有著各自的地盤,屬于獨居妖獸,他才能如此順利屢次得手。
算一算,他已收獲了六顆獸珠和六根獨角,遠超預期。再不知足說不定真會樂極生悲。
還有,他一直沒有遇到魘影蝠,這點很奇怪,也讓他有些不安。
結果,他的不安很快得到了驗證。在他要離開黑霧沼澤時,他發現自己竟然無路可走了。
所謂無路可走,是指他的神念、視覺、听覺等感知忽然消失了。
剎那間,他好像失去了一切,僅有一絲意識留存,眼前和心中是無盡的黑暗,再無絲毫光明,他像是已被黑暗吞噬。
可他又怎會被黑暗吞噬,因為如果他願意,他本身就是無盡的黑暗。
微微一驚後,他從恍惚茫然中驚醒,腦海中金光一閃,那是靜虛訣的光芒,繼而他已完全清醒,再看周圍不覺微微動容。
他發現自己在一棵紫羅樹上,樹冠內有個巢穴,里面有一些灰白色粉塵。
這還是那棵樹,我還在那棵樹上,那之前發生的一切……
尋思著,他看看小角環,方才被他收進去的那六顆獸珠和六根獨角已然不見。但這些東西不是消失了,而是根本就沒有獲得過。
任無惡暗暗苦笑著,同時凝神查看四周,隨即見到立于樹冠之上的一個身影,人面蝠身,四翼六爪,通體暗紫,正是一只魘影蝠,而對方也正望著他,目光流轉,竟是那麼柔和清澈,毫無惡意,甚至很溫和溫馨。
與之對視,任無惡又險些恍惚失神,再度陷入幻境夢魘之中。
穩住心神,任無惡又是一陣苦笑,心道︰“沒想到我會被一只妖獸戲弄了這麼久,魘影蝠,我早該想到才對,大意了、疏忽了,慚愧慚愧。”
接著,他又發現樹干上還有一道身影,黑鱗獨角,那是一條玄鱗虯,大嘴微張,長舌吞吐,距離他不過百余丈。
現在的情況是,上有魘影蝠,下有玄鱗虯,他被兩只地仙初期妖獸上下夾擊了。
而魘影蝠又能以先天神通驅使玄鱗虯,還能讓他在不知不覺中陷入夢境,手段之高真是防不勝防。他一時大意,險些萬劫不復。
此刻,在魘影蝠的注視下,他的精神意識還是受到不小的影響。
可以說,魘影蝠就像一位通曉靈魂法則的修士,能在無形中抹殺對手的精神意識,也能將對手收為己用、煉為傀儡。
好在他長久以來修煉靜虛訣,心智意識極難被外力動搖,即便受到影響也能及時醒轉。而一元訣里也帶有靈魂法則,能助他抵御化解魘影蝠靈力的侵蝕。
見他忽然清醒,魘影蝠有些意外,隨即低鳴幾聲,目光更為柔和清澈,那眼神真有點慈母的感覺了,與那張臉很相配。
听到那哭聲似的鳴叫,任無惡輕哼一聲,繼而身形一閃離開了那棵紫羅樹。
見他不再受自己的掌控,魘影蝠目光一冷,又叫了一聲。
隨著它的叫喊,那條玄鱗虯低吼一聲,便向任無惡撲去,嘴巴大張,想將他一口吞下。
任無惡已祭出了血月鏡,血光流轉,又化為一輪血月,他還想以夢境中的方法對付玄鱗虯。
見狀,魘影蝠似乎笑了笑,像是在譏諷嘲笑任無惡的愚蠢。
可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忽然在它身後閃現,與之一起的還有一道長有百丈的血色精芒。
那道身影倏忽閃現,異常突然,讓魘影蝠猝不及防、大為意外,閃避不及,只能揮爪抵御,六爪齊動,欲將那道血色精芒抓住。
“砰!”
那六爪將那道血色精芒抓住擋住了,但那精芒極其鋒銳犀利,將那六只利爪齊齊斬碎,繼而長驅直入,斬向魘影蝠的身軀和腦袋。
魘影蝠六爪粉碎,劇痛難當,慘叫一聲,身形瞬間化為虛影,就想一閃而逝。
與此同時,玄鱗虯已將任無惡連同血月鏡的光芒咬在嘴里,但又無法咬碎,反而被忽然暴漲的血色光幢震得嘴巴碎裂,少了小半個腦袋,痛苦程度不在魘影蝠之下。
這時,一片血色光幕將玄鱗虯以及即將消失的魘影蝠籠罩,讓它們的動作驟然停頓,繼而變得凝實僵直。
任無惡以及駕馭血月劍的分身同時發力,血月鏡、血月劍光芒鋒芒暴漲。
一個將玄鱗虯一舉吞噬粉碎,一個將魘影蝠從頭至尾斬為兩爿。
那一瞬間,血色在那片空間里奔涌彌漫,遠遠望去,宛如翻涌的血海,又似一團巨大的血色火焰,仿佛要將整座黑霧沼澤點燃焚燒,其氣勢洶洶,勢不可擋。
隨著血色翻滾激蕩,黑霧有完全消散之勢,但很快血色收斂,黑霧又再度凝實。
等待血色完全收斂,任無惡身形顯露,他拿著血月鏡,那個分身則手持血月劍。
在他們頭頂上空,有一顆尺許大小的血色明珠閃動光彩,這顆珠子正是血月三寶中的血月珠。
此刻,它看起來更像一輪血色太陽,光芒普照,欲將黑霧驅散。
玄鱗虯和魘影蝠已然不見,剩下的是它們的獸珠以及一個獨角。
任無惡搖搖頭,收起獸珠和獨角,同時分身與本尊相融,接著又將血月珠收回。
血月三寶同時施展果然威力驚人,尤其是血月珠,靈力釋放還能增強血月鏡和血月劍的威力。
關鍵是,這三寶對玄鱗虯和魘影蝠都有克制壓制之力,算得上是這兩種妖獸的克星。
如此,任無惡才能一舉逆轉形勢,反殺成功,報了被魘影蝠戲弄之仇,出了那口惡氣。
真的獲得獸珠了,任無惡見好就收,隨即離開了黑霧沼澤。
出來後,他就想以破空符返回洞府,剛取出靈符,忽然見到東南方一片山域里有一道異彩激射而起,勢如長虹,接天連地。
此刻天色已暗,夜幕將至,那道異彩在暮色里甚為顯眼,自然讓任無惡看得清清楚楚。
而那異彩也是任無惡熟悉的,青灰色帶著濃濃的煞氣死氣以及戾氣,應該就是青骨峰陰懷古一脈的獨門功法——青骨陰煞劍訣。
望著那異彩,任無惡心想,看距離,那地方似乎是白草山了,那人還真是忙碌。
白草山和黑鱗山相鄰,因滿山遍野長滿一種白色野草而得名。名字雖然通俗尋常,但山里有不少妖獸,很容易遇到地仙初期妖獸。
據說,在白草山深處的一些天坑內,還有地仙中期妖獸蟄伏隱藏。
任無惡看到發出那異彩的修士應該正在與人或者與妖獸激戰。
那一道道劍氣劍芒看似凌厲強盛,卻已有了衰竭之象,那人的情況不容樂觀啊!
任無惡看了片刻,思索一陣後,便施展一元無影遁朝白草山飛去。
這段距離不算近,任無惡用了半炷香的時間才到達。
白草山果然名不虛傳,漫山遍野的白草長勢葳蕤,株株高逾丈許。它們如絨毯般密密匝匝覆蓋著連綿峰巒,舉目望去盡是浩浩蕩蕩的雪白草浪。
山風掠過之時,丈許長的草穗翻涌成粼粼銀波,從近嶺鋪陳至雲深處,茫茫然與天光融為一體,那鋪天蓋地的磅礡之勢,直叫人嘆服自然造化的雄奇壯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