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韻眼尖，忽然看到蕭良壓在自己劍鞘下的一封信。
眾人連忙湊過來圍觀，當看完信上的內容，每個人神色都變得無比復雜。
這封信只有寥寥幾行，開頭交代的便是自己這麼做的原因。
他已經想到了這麼做會引起眾怒，但他無比迫切的渴望能夠重新開始武道之路。
哪怕不是王境強者，只是個先天武者，也總好過現在這樣子。
第二段，則是一些想要對身邊人說的話。
他怕不寫下來，就沒機會親口說出來。
其中，寫給喬嫣然的話只有寥寥兩行，倒不是因為無話可說，而是怕自己這一走，這封信會成為喬嫣然一生的負擔。
在到了最後關頭的時候，傾訴衷腸，倒不如風輕雲淡。
至于第三段，就更簡單，乃是問仙宮的開始方式，和自己身上的全部家當。
相當于一個老人臨終前，留下了自己的銀行卡號和密碼。
“糊涂啊。”
凌風重重放下書信，轉頭納悶的看向蕭良。
“你們說，他那麼聰明一個人，怎麼就辦了這麼件糊涂事呢？”
清韻道︰“我也是第一次看見他做這種失去理智的事情。”
龍羽悠然一嘆，“能不失去理智麼？諸位設身處地的想想，連我們尚且不能接受如此沉重的打擊，他一個心高氣傲的年輕人，又怎麼受得了？”
“那現在該怎麼辦。”
清韻低聲道︰“要不要請示一下老帥？問問他該怎麼辦？”
“請示什麼？老帥除了跟我們一起上火，又能做些什麼？還是先瞞下來吧。”
龍羽說話間，盯著前面的蕭良。
“現在只能寄希望于他成功了，如果真能蘊養出氣海，那倒也是好事一件。”
“哪有那麼容易。”
凌風無奈道︰“那麼多後天武者，都被擋在先天門外，你能指望他一個普通人形成氣海成為先天武者嗎？”
龍羽小聲反駁道︰“他既然敢做，那說明還是有一定把握的。”
凌風一瞪眼楮，“你不如放個屁來的實在，要是沒一丁點把握，他還真尋死啊？問題是他的把握算不算數，難道你還不清楚嗎？”
龍羽縮了縮脖子，沒再反駁凌風。
“好了。”
歐陽仙姑輕聲道︰“二位不要吵了，眼下是我們還能做什麼，才能保住軍主這條命。”
“能做啥？”
凌風梗了梗脖子，揣著手道︰“無非也就是幫他遞遞丹藥，然後求神拜佛祈禱他能挺過這一關。”
“難啊。”
人群後方，不知是誰說了一句。
一瞬間，引起無數嘆息。
他們誰也沒想到，蕭良會走上這一步，要是早知道，就算將他綁起來也不能讓他吞下那枚回氣丹。
眾人的聲音，此刻清晰傳入蕭良腦海中。
那股真氣在他體內橫沖直撞，難以駕馭，劇烈痛楚沒有讓他昏迷，反而讓他大腦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甚至能分清楚每一聲嘆息分別來自于誰。
沒有人相信他能凝成新的氣海，這樣的例子，從古至今也未有過。
可他不想認命，如果今日放棄，就算活下來，他也不會再有機會再成為武者。
癱瘓的心魔，會伴隨他一生。
身殘了，不要緊。
可要是心也跟著殘了，那他還有什麼心氣去完成老帥交給自己的任務？
要凝聚氣海，至少需要十五枚回氣丹。
他現在已經服用了兩枚，作為氣海最初的根基。
他也總算明白，為什麼從古至今沒人跳過先天之前的步驟直接修煉氣海了。
如果沒有後天境的基礎，要凝聚氣海簡直難如登天。
這種遍布全身的疼痛，根本不是人能承受的。
不過也不是沒有好消息，至少在服用了兩枚回氣丹之後，他發現自己還可以承受，甚至可以一點點將回氣丹內的真氣凝練起來，化作自己氣海的一部分。
這足以說明，他的想法是可行的，只要能堅持到最後，他就可以破繭成蝶。
他艱難睜開眼楮，伸手去拿第三枚近在咫尺的回氣丹。
“快看……他又要吃回氣丹。”
沈紅袖忽然驚呼一聲，急的聲音都變得格外尖銳。
“幫他吧。”
龍羽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目光變得前所未有的堅定。
這麼多年，蕭良帶給他的驚喜不在少數，他忽然也對蕭良多了幾分沒來由的信心。
“唉，算了算了。”
凌風自知沒什麼好辦法，也只能擺擺手听之任之。
他們這麼多人聚在一起，總不能就這麼干看著，哪怕稍微對蕭良起到一些幫助也好。
歐陽仙姑上前，將丹藥擱在蕭良嘴邊。
蕭良費力張開嘴，緩緩將丹藥吞入腹中。
一瞬間，一團剛猛的真氣再度在他體內爆開，游走在四肢百骸。
這一小團真氣，換做從前，都不夠蕭良從指縫中溜出去的。
但此刻對他而言，卻像是一座大山。
他呼吸逐漸變得困難，心髒咚咚直跳，仿佛要從胸腔中跳出來。
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更加痛苦，似乎在極力壓制這股真氣。
看到此處，眾人的心全都揪成了一團，恨不能代替蕭良承受這份痛苦。
每個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們一面擔心蕭良撐不過去，一面祈禱奇跡發生。
漫長的半小時過去，蕭良臉上痛苦的表情逐漸有所緩和，于是沖面前的歐陽仙姑張了張嘴。
歐陽仙姑回頭看了眼眾人，所有接觸到她目光的人，無不低下腦袋。
沒人能為她做這個決定，因為這個決定，左右的是蕭良的生死。
歐陽仙姑咬咬牙，將第四枚回氣丹放在蕭良手心。
然後，便是周而復始的痛苦開始。
每吞下一枚回氣丹，蕭良的痛苦便會加劇一分。
正常一個成年人，到這個地步，也該昏過去了。
蕭良之所以還沒昏過去，全憑一股恐怖的意志力。
沒人能知道，蕭良還能憑這一股意志堅持多久，越往後，他們的心情就越復雜。
至于負責遞丹藥的歐陽仙姑，則是已經麻木了，眼眶一片通紅。
光是看著蕭良痛苦，她已經承受不住。
如果真到了蕭良堅持不住的那一刻，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崩潰。
就在這時，蕭良口中忽然發出微弱而嘶啞的聲音。
“全拿來吧，這樣痛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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