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對于許多難民來說，都是難捱的一夜。
等待，是最漫長的旅程。
在一夜的等待中，陸陸續續有不少難民因為饑餓、受傷等各種原因死去。
蕭良有心救治，可難民實在是太多了，哪怕他全力救治，也根本不可能救活每一個人。
四周的情況，異常的慘烈。
哪怕征戰沙場多年，見慣了生死的蕭良，在看著一條條生命從他身旁流逝的時候，內心也產生了一股深深的無力感。
有些人，他明明能救，可救了這個，就要放棄另一個。
這種殘忍的抉擇，蕭良不知做了多少次。
直到天明時分，那些被刀疤王選出來的老弱婦孺，也少了幾十人。
他們會將死去難民的遺體堆積在不遠處的山坳中，那不起眼的小山坳，也成了生和死的分界線。
活著的在這邊，死了的在那邊。
一邊越來越少，一邊越來越多。
蕭良凝望著遠處，感嘆道︰“本來是為了去雲上天打探消息而來，想不到在進雲上天之前，還有這樣一道磨難。”
秦素錦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旁，輕聲道︰“本來我們也可以不管這些難民，可若是真的不管，又狠不下心來，說到底，他們和咱們人間過去的難民沒什麼兩樣，都是被世道迫害至此。”
蕭良深吸一口氣，輕輕點頭道“要不了多久，就會好起來的，現在就等那些兵丁回來了。”
“他們會帶糧食來嗎？”
“會！”
蕭良斬釘截鐵道︰“只要他們不是傻子，就一定會帶足夠的糧食前來。”
“足夠是多少？”
“比我要的更多。”
蕭良輕笑道“人性都是貪婪的，他們一定會傾家蕩產購買糧食，拿到這里來換酒。
而且我斷言，以後的的糧食會越來越多。”
“那這些糧食，你都打算釀成酒賣給他們？”
“當然不是。”
蕭良輕輕搖頭，“適當的時候，我會想辦法親自進入雲霓城中。”
秦素錦輕輕點頭，師徒二人相處了這麼久，她對蕭良也算是有八分了解。
每當蕭良露出這樣的神色時，就意味著已經成竹在胸。
又過了大約一個時辰，下一輪換值的時間就要到了。
蕭良命人將這里所有的鍋全部聚集起來收入問仙宮中，又命那五千人從四周的樹林中拾來柴火，隨後也帶著柴火進入問仙宮內。
如今問仙宮的一塊地方，已經和仙墟融合在了一起。
換句話說，昔日的仙墟飛升台，就是問仙宮空間的一部分。
這些大鍋和平民，都被安置在仙墟之中。
他要釀造的，是那種最簡單的米酒，不需要太長時間，制作過程也不算太復雜。
只要稍加培訓，普通人也能很快學會。
釀出的酒，也不需要太好的質量，就足以吊打上界目前的所有果酒。
這一點，從南宮昊當日的反應就可見一斑。
這兒的人，是真沒喝過什麼好東西。
現在萬事俱備，只等著糧食到位。
等到上值的時辰一到，蕭良便走出問仙宮，搓著手，站在昨日和那幾位士兵交談的地方朝上值的士兵們張望。
這一看，昨天那幾個士兵比他還要著急，步履匆匆朝他大步走來。
蕭良將眼底的寒霜盡數掩藏，轉而堆上一臉笑容迎了上去。
“幾位大哥！昨天的事……”
不等蕭良把話說完，幾個士兵便同時拿出自己的儲物空間。
那年紀稍大的士兵一臉客氣道︰“小兄弟，我們已經把家中的余糧全帶來了，你看看這些夠不夠？”
蕭良挨個儲物空間看了一眼，隨後欣喜若狂的點了點頭。
“夠了夠了，完全夠了。”
“既然夠了，那這糧食可就交給你了，按照之前說好的，一半歸你，一半所釀的酒歸我們。”
“那是自然。”
蕭良拍著胸脯保證道︰“幾位哥哥放心，明日這時候，你們便可以將酒取走了，到時候回了雲霓城，可別忘了替弟弟宣傳宣傳……”
“好說好說。”
幾個士兵心滿意足的離去。
當然，他們也並沒有走遠，依舊站在最前排盯著蕭良。
顯然，他們也害怕蕭良會騙他們，卷著糧食跑路。
雖說在上界，糧食並不那麼值錢，可這些糧食里，還包含著他們大半的積蓄，不可不慎重。
蕭良打開儲物手鐲一看，頓時吃了一驚。
哪怕他知道這幾個士兵會帶來許多糧食，可也沒想到會多到這個地步。
他本以為，幾個大頭兵加在一起，最多也就湊出幾千斤糧食。
可如今，儲物袋中的糧食加起來，至少得有五萬斤起步……
“這些家伙，比我想象中要貪心的多啊。”
蕭良摸著下巴，喃喃道︰“他們也想盡快把我踢了，那就怪不得我了。”
這五萬斤糧食，其中四萬斤拿來釀酒，剩下一萬斤用于給釀酒的人吃，足夠吃三日以上。
他要是沒記錯的話，一斤糧食最後大致可以產出五兩酒，四萬斤糧食可以釀出兩萬斤酒。
糧食到手，自然要先給這幾千老弱婦孺吃上一頓飽飯。
飽餐過後，這些人恢復了些精神，蕭良開始當面傳授他們釀酒之法。
他對這些人的要求很簡單，半天之內必須學會，學會的可以繼續留下來吃糧食，學不會的，就只能被淘汰出去，由外面的人補上。
在這種簡單粗暴的制度下，這近五千人學習進步神速，幾乎全部學會了自己所負責的程序。
對于這個結果，蕭良十分滿意，將所有人留了下來。
尋常的米酒，大概需要七天左右時間釀制，仙墟之中，是可以控制時間流速的。
如果將時間放慢到極致的話，里面的七天，就相當于外面大半天，一天生產一次，時間上完全足夠。
在這些平民開始熱火朝天的釀酒時，蕭良已經若無其事的走了出來。
秦素錦和沈紅袖恰好就在不遠處等候著，在簡單詢問完了蕭良產量後，沈紅袖壓低聲音，用只有三人能听到的聲音詢問。
“師弟，你給他們分的，是兩萬斤酒的一半，還是五萬斤糧食的一半？你貪污下來給那些難民的糧食算在里面嗎？”
“這個……我倒是還沒想過。”
蕭良摸著下巴，隨後緩緩陷入了沉思。
“要不……就給個五百斤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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