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友，我的劍法，你現在練得怎麼樣了？”
黑霧之中。
沈良喝了一口酒，向著並肩而行的徐年隨口問道。
剛剛他已經宰了一個被輕易試出破綻的徐年了，這第二個徐年當時從另一邊黑霧里跑出來，還想幫他一起解決掉第一個徐年，不過他的劍足夠快，第二個徐年還沒來得及出手，第一個徐年就已經化作黑影潰散。
“沈前輩這是懷疑我也是天魔假扮？也是，沈前輩有此懷疑也不奇怪，在這詭異的黑霧里面是該做最壞的打算，我也有必要證明自己，讓沈前輩放下戒心……”
徐年平心靜氣地說著。
不過話到這里。
他突然頓了一下，就像是原本順暢筆直的河道，突然拐了一個彎，奔涌而來的水流在這里頓了一下，改變了流向才能繼續向前。
“我是道修，沈前輩是武夫，雖然我也有用劍，但道修的劍和武夫的劍不完全是一個路數，我學不來沈前輩的劍法，沈前輩也未曾教過我劍法，談何練得怎麼樣了？”
“呵呵，看來是我多心了，真的是徐小友啊。”
沈良略帶歉意地笑了笑，自罰一杯喝了一大口酒。
徐年也跟著笑了笑，說這懷疑是人之常情，不需要沈前輩的道歉。
然後。
酒入喉，劍出鞘。
徐年頭身分離，一顆腦袋掉在了地上。
沒有血流出。
只是那張臉上原本風輕雲淡的神色頓時變了。
好似一場暴雨欲來。
徐年瞪大了的眼楮里，滿是不可思議，然後便是濃濃的疑惑。
“為什麼……我這又是哪里錯了呢？”
“徐小友用沈前輩教會他如何握劍來詐，我順著往下說，被識破了，被殺了，所以正確答案是否。”
“沈前輩沒教過徐小友用劍，所以沈前輩問徐小友劍法練得怎麼樣了，我就得改，得逆著說了，但怎麼還是被識破了，被殺了呢？”
“為什麼同樣的問題，正確答案又變成了是！”
掉在地上的腦袋喃喃自語。
影笑魔陷入了有些煩躁的困惑之中。
沈良倒是听懂了，大概是這頭魔物騙他的時候也在騙徐小友，把剛從徐小友那兒得到的答案用在他的身上。
剛才忽然頓的這一下。
大概就是徐小友那邊已經識破了真假？
這頭魔物也就獲悉了關于他和徐年之間的一段往事，少掉了一個破綻。
只是。
這“往事”顯然只是一隅，如同整幅畫卷里的一角而已，遠遠見不到全貌。
既然知道了這魔物都騙人的本事，沈良當然沒什麼自己揭底的興趣，畢竟這樣的舉動無疑是在親手給被困在黑霧里的他們三人挖坑，若這坑足夠大了，是真有可能把他們三人坑在里面。
只是沈良什麼都沒說，影笑魔卻懂得自我糾正。
“教怎麼握劍，這里教的是從不會用劍到學會了用劍，這是入門……對啊，徐小友的答案，只能得出不是沈前輩教的徐小友劍法入門，卻沒說明徐小友的劍法入門以後，沈前輩有沒有教過他，所以結合徐小友和沈前輩這里試出來的兩處破綻，徐小友的劍法入門不是沈前輩教的，但是沈前輩教過徐小友入門以外的劍法！”
“咦？哈哈哈！對，就是這樣，我懂了，我已經想明白了——”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在尖銳刺耳的長笑聲中，出現在沈良面前的第二個徐年也化作了黑影潰散。
沈良皺緊了眉頭。
雖然這魔物得出來的結論仍舊不對，實際上徐小友的劍法入門還就是通過他早年所撰的一本無名劍譜，那本他都沒留下名字的劍譜上記載的劍法，雖然以沈良現在的目光來看是粗糙不堪了。
但對于一個劍道的門外漢而言，用來入門絕對是綽綽有余。
最大的問題是，無名劍譜里的無名劍法也將劍魁劍法的一大弊端或者說是特點，表現得淋灕盡致——不好學，不是一般的不好學，而是悟性差了一點，距離劍道天才的標準差了一點，都無法獨自領悟無名劍法。
最好是有個深諳劍道的老師，把無名劍譜上的劍法拆開弄熟了，再一點點喂到手里。
徐小友確實有遇到了這麼一位極好的劍法老師。
當然不是沈良自己。
而是盜首白去蹤。
這魔物顯然不太可能通過兩次、三次的破綻，總結出來徐小友的入門劍法來自沈良，只不過不是沈良教的，但問題是四次、五次甚至是九次、十次之後呢？
每識破一次。
這魔物就會完善一點謊言。
誰也不知道這黑霧還要持續多久。
不知道這魔物還能夠冒充多少次，能夠被識破多少次，但問題是沈良他們三人只要有一次沒能識破甚至杯弓蛇影把真視作了假，他們的處境都會急轉直下，變得岌岌可危起來。
這該如何是好？
不管三七二十一，不理會這些黑霧中的人影是真是假，先沖出這片黑霧？
沈良沒有猶豫，喝了一口酒，朝著方向直沖而去，路上遇到了好幾次徐年，黑霧中隱隱傳來一聲聲沈前輩，他都沒有絲毫的停歇，認準了方向筆直沖去。
但是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
沈良確信以他剛才的速度，照理說已經能夠橫穿困龍谷五六次了，但既沒有沖出黑霧的範圍，周圍也仍舊是山谷的地貌。
是困龍谷的空間迷瘴。
如果沒有黑霧遮蔽視線和感知，沈良仔細觀察或許還能辨認出方向，但在這黑霧之中，他不僅僅是閉著眼楮還混淆了方向感，相當于什麼時候拐了個彎，開始往回跑了都不知道。
若是運氣垂青，或許這樣也能夠沖出去。
但很顯然。
沈良的運氣沒好到這一步。
“這下怎麼辦呢，把這黑霧……斬開？”
沈良灌了一大口酒。
做不做得到不好說，但總歸先試了再說。
這時。
一道身影從黑霧中走了出來。
沈良看著身形健壯的老頭。
舉劍難定。
該不該斬下去呢？
就算他斬向黑霧，這老頭若是魔物，可就給了可乘之機了。
之前遇到的都是徐小友，他和徐小友還有些交集，可以辨認下真假，但這次遇到的卻是武瘋子了，他和武瘋子最大的交集就是都被老王揍過。
這怎麼分辨？
難道問他被老王揍是什麼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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