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祥猛然一歪頭躲過了骨頭。
但是骨頭隨後落進了黑道人隨手撕開的空間裂隙里面，空間裂隙的另一頭正開了阿祥的臉前，剛剛才躲過去的骨頭從中飛了出來，依舊砸在了阿祥的腦門上。
啪——
一聲悶響。
阿祥的腦門上多出了一道淤青，但是排骨也隨之化作了齏粉。
這位天魔教的三教主畢竟是武夫，早已修煉到了鋼筋鐵骨的地步，只是一截骨頭哪可能在他的身上留下淤青？實際上是黑道人的靈力注入了這一截骨頭當中。
只是在砸中之後，這骨頭在靈力與血氣的交鋒之中，自然是不堪重負了。
排骨上脫下來的肉尚在黑道人的碗里，黑道人若無其事地拿著筷子，夾起肉和米飯送進口中，細細咀嚼吞咽之後，方才問道︰“大教主和三教主在這個時候來找我，所為何事？總不能是來蹭飯的吧。”
黃農人剛才沒有出手幫助阿祥，現在也僅僅是略作解釋︰“黑護法，阿祥前輩有些不解之處，急于從你這兒得到個解釋。”
黑道人淡淡地說道︰“三教主有什麼不解的地方，當然可以問我，我會盡可能解釋清楚，但這沖進來二話不說就拍桌，我還以為三教主是要把我小妹剛做好的這盤豆豉排骨給掀了，不讓我們兄妹二人好好吃一頓飯呢。”
語氣平靜，言辭卻有些譏諷。
死了兩次的阿祥怒氣正旺，要不是黃農人把手搭在他的肩上，示意稍安勿躁，阿祥是真想把桌上這盤豆豉排骨給掀了，看這黑道人要拿怎麼樣！
“黑道人，我問你！我去永冬寒地的時候遇上劍魁，你說不清楚，我就當這是意外，過去就過去了，但我剛才在困龍谷又遇到了劍魁，還是拿著劍的劍魁，身邊還有個白衣道人應該是大焱鎮國公，我又死了一次！一次是意外，兩次這是什麼？是不是你在通風報信？”
黑道人夾了一粒豆豉，吃了一口米飯，搖搖頭說道︰“三教主這是在說什麼胡話？若說我不知道你離開了村子，那確實是在裝聾作啞，但你要去什麼地方，我上哪兒知道？難道三教主在出發前，還有與我商議過目的地？我怎麼不記得這事？”
阿祥頓時怔住了。
是啊。
黑道人怎麼知道他去了困龍谷？
阿祥原本還想著去永冬寒地彌補之前的失敗，是黃農人提出來了不去永冬寒地轉而去困龍谷，此事應該也只有三位天魔教教主知曉，洪乞兒雖然不在場，但是他有可能多這個嘴，把這事告訴黑道人嗎？
“老祥啊，這你確實冤枉黑護法了，他不僅不知道你去的是困龍谷，我也一直在這附近蹲著，黑護法這兒要是真有什麼風吹草動，我應該不至于瞎到看不到。”
天魔教的二教主洪乞兒走了進來。
黑護法的要求是不要一直通過楚秋水的眼楮來監視他，但又沒說不能監視他，所以阿祥離開村子去了困龍谷後，洪乞兒就一直捧著金碗蹲在附近，監視著不信正神的黑護法的一舉一動。
結果是。
黑道人確實不怎麼尊敬正神。
但也沒任何出格的舉動，就只是在院子里陪著他死而復生的妹妹楚秋水。
兄妹先是閑談了一陣。
楚秋水對黑道人為了復活她加入了天魔教表現出了不滿。
黑道人只是默默听著，沒有反駁。
但說了幾句，似乎知道這樣的說教不會有任何結果，楚秋水便轉了話題，聊起了聖女的娘親做了些豆豉，分了她一小罐子，正好可以做個豆豉蒸排骨。
下了兩盤棋，轉眼就來到了炊煙升起的時辰，楚秋水便開始剁排骨，黑道人還想要幫忙，不過被楚秋水打發掉了，黑道人便閉目養神，等著開飯。
再然後。
就是現在了。
從頭到尾，黑道人若有什麼可疑舉動，那一定是在洪乞兒的眼皮子底下，洪乞兒雖然不是什麼道門修行者，不一定能破開黑道人的種種神通手段，但是他有沒有動用神通，洪乞兒總也不至于看不出來。
阿祥頓時無言以對。
他不信黑護法，但洪乞兒和他一樣是虔誠的正神信徒，他肯定是信的。
不是黑護法，難道這……
真的又是巧合？
接連兩次要命的巧合？
黑道人一邊吃著飯，一邊不緊不慢地說道︰“一次是巧合，兩次也是巧合的可能性確實太低了，或許是什麼人撥弄了天機，才使得三教主接連遭遇了不測。”
雖然黑護法的嫌疑被二教主洗清了，但阿祥仍舊神情不善，以為黑護法這是在諷刺他什麼都不懂︰“天機？黑護法，我是粗鄙，沒什麼見識，但你莫要以為我什麼都不懂！我們聖教中人，有正神恩賜下來的力量在身，天然屏蔽了天機，根本就不受天機影響，誰能通過天機影響我們？”
黑道人平靜地解釋道︰“三教主誤會了，你有天魔之力在身，確實不為天機所知，但是你只要在人間，身邊處處是天機，便是算不到你一個人，只要能算盡你周圍的天機，仍舊可以撥弄。”
阿祥皺緊了眉頭，沒听懂︰“你這說的什麼亂七八糟的，一會兒不可測，一會兒又可以撥弄，什麼意思？”
黃農人大致听懂了，幫著解釋了一下︰“阿祥前輩，這就如同水與舟，你是水上的舟，其他天機便是這水，就算不能直接控舟而行，但只要能控制這水，照樣能決定這舟的方向。”
阿祥眉頭依舊皺著，兩只手比劃了個劃船的動作︰“黃教主，這舟往哪走，不是看拿槳的人嗎？河水得急成了什麼樣，才能搶得過槳？”
黃農人點了點頭︰“是，所以通過控制這栽舟之水來決定舟往何處去，可比直接控制舟要費勁多了，需要撥弄海量的天機才有可能，當今天下最擅天機的是丁摶，他就算有這個能力，可他人在黑護法的手中等死，除他之外，還有誰能做到呢？”
黑道人給出了答案︰“天機閣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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