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您看我現在該怎麼做？”
“呵呵，該怎麼做？黑道人給你們留了一鍋飯，你就先吃著吧。”
灶台旁邊的櫥櫃里面，擺著干淨的碗和筷子，左討秋拿起一副碗筷，盛了一碗飯後，他沒有立刻蓋上鍋蓋，反而陷入了思索，漆黑的眼眸倒映著白花花的米飯。
“想什麼呢？”
“師父，黑道人應該不會無故留下這麼一鍋米飯，應該和之後的考核有關，但還剩下這麼多，我一個人肯定吃不完，要不……我毀了這米飯，讓後來者都沒得吃？黑道人說的先者為優，或許優勢就在于能夠選擇讓不讓後面的人吃上這碗飯？”
左討秋認為自己只是提出了個再正常不過的計謀而已。
不利己，但是能損其他人。
不就能助自己在這大雪山上爭奪頭名了嗎？
但是左討秋腦海里的師父的反應，卻出乎了他的意料。
“你這混賬東西！”
“米飯是這麼給你浪費的嗎？”
“給本座把鍋蓋放下，吃你自己碗里的，不準動鍋里的……”
左討秋被這突如其來的痛罵給罵懵了。
師父難道是什麼道德君子？
這也不對啊。
自己之前提出來的陰損點子，師父也沒有出言呵斥，甚至師父自己也提過些見不得人的手段，美其名曰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如今大世已至天下大爭，更不該拘泥于末節……
怎麼現在的反應卻如此強烈了呢？
“師父息怒，是徒兒錯了。”
左討秋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了，但他知道這位師父可是自己這輩子最大的機緣所在，既然遇到了定然要好好把握，不可忤逆。
莫說是放下這一鍋米飯，就算是弒父殺妻那也……不是不能權衡。
畢竟自己拜的師父可是道祖！
只要把師父伺候好了，等其日後恢復過來。
長生證道不過彈指間。
到時候甭管是黑道人還是白道人，亦或者是在大焱王朝風頭無兩的鎮國公。
不都得拜倒在自己師父面前？
左討秋放下鍋蓋，蓋上了鍋里的米飯，捧著自己的那一碗米飯坐到旁邊，一口一口慢慢吃了起來。
不是左討秋有多麼講究，在這種時候還要細嚼慢咽，只是左討秋從小錦衣玉食，這還是他頭一次沒有配菜，干吃米飯。
吃得直皺眉頭。
越吃，越覺得口中無味。
仿佛嚼著的不是米飯，而是一碗白蠟。
終于吃完了飯。
左討秋卻只感受到了飽腹感。
他以為是自己修為不夠，沒察覺出這一碗白米飯帶來的奧妙。
“師父，黑道人的飯我也吃了，怎麼沒感覺到自己有什麼變化？”
“只是一碗米飯而已，你要有什麼變化？”
“呃……師父，這就只是米飯？”
“是啊，這就是只是米飯，滴了幾滴香油，在灶台上煮熟的白米飯……呵呵，多香啊，你吃不出來嗎？當年本座要是能吃上這麼一碗米飯，可是能高興好幾天呢。”
左討秋有些失望。
他還以為這白米飯其實是什麼奇珍呢，原來就只是普通的白米飯，他剛剛忍著干吃的不適吃完了一整碗，豈不是白白受苦了。
至于他的道祖師父說這一碗普通的白米飯能讓他高興好幾天，左討秋理解為在神魔當道的上古時期，人族生存環境惡劣，可能這麼一碗白米飯確實是彌足珍貴吧。
這也就能解釋剛剛自己想要毀掉那鍋白米飯時，師父為什麼會反應強烈了。
這大概就是功成名就後對落魄時的渴求之物的某種執著吧……
“飯吃完了就出門吧，去看看外面變成什麼樣了。”
左討秋走出門外。
一聲似從風雪中傳來的聲音，隨著風灌入了他的耳朵里。
“六合錯位，撥亂反正。”
“此關不分先後。”
“疏通山路，復位最多者，為優……”
左討秋听是听明白了。
黑道人這一關是要他們復位這位錯亂的空間，還原出一條可以通過的道路，不用爭個先後，只要能夠通過就行，區分優劣的關鍵在于復位空間的數量。
只是……
左討秋哪來的本事，將這些錯位的空間撥亂反正呢？
“用雪山寒玉，剛剛在你吃飯的時候，雪山寒玉和這座大雪山的聯系加深了，如果本座沒有猜錯，現在你用雪山寒玉便可以挪動這些錯位的空間。”
左討秋把雪山寒玉握在手中。
心神沉入其中。
果不其然。
他感覺自己與面前這些錯位的空間產生了聯系。
左討秋嘗試把一塊錯位的空間撥正。
“給我歸位……轉、轉個方向……不，不對，不是這樣……過了，再轉回來……”
一塊顛倒的空間在左討秋的意識引導下緩緩轉動。
懸在天上的一截山路緩緩落了下來。
不過這歸位也不是這麼簡單就能辦到。
眼看著要對正了方位，卻又像是在慣性的趨勢下過了頭，偏離了些許。
在小屋里得到了強化的雪山寒玉雖然能夠調動大雪山之力來挪動這些錯位的空間。
但是也要消耗使用者自身的力氣與心神。
左討秋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這塊空間一點點調整歸位。
但看著茫茫多的錯位空間。
左討秋都有點懷疑，別說多復位幾塊了，自己剩余的力氣也不知道夠不夠疏通出一條通過此關的道路。
“看你這樣，怕是難以渡過此關了……罷了，誰讓你是本座的徒兒呢？來，放開心神，讓本座來助你一臂之力。”
左討秋敞開了心神。
一股他難以理喻的力量從體內流淌而出，涌入了能夠撥弄空間的雪山寒玉之中。
剎那間。
一塊又一塊錯亂的空間開始緩緩歸位。
不過左討秋也正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他只覺得從大腦到經脈、丹田，都快要被撐破了。
幾乎要昏死過去。
“左討秋，你可不能昏過去啊，仔細看著，用心感悟，這不僅僅是本座的道法，還有黑道人的空間之道，你只有保持著清醒，才能從中獲益。”
“是、是的……師父，我明白，我一定會堅持……”
左討秋也的確感覺到了收獲。
就好像是萬千道法的源頭流淌而出的清澈靈溪，沖刷掉了名為空間大道的面紗，讓他能夠直視著其中奧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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