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天特意清了清嗓子,把謝瓊文初次來到百槐堂時做的自我介紹一字不漏的復述了一遍。
該說不說,她這記憶力確實很好。
這些謝瓊文有點耳熟的一個字一個字從她口里出來,謝瓊文的腳趾都忍不住抓地了。
再繼續下去,都快要把鞋底給撓破了。
謝瓊文揉了揉有點疼的腦袋,剛剛張天天恍然之下一拍腦袋,拍的是他的腦袋︰“張姑娘,過去的事是……是我狂妄無知多有冒犯,還請張姑娘見諒。”
張天天大方地擺了擺手︰“沒事沒事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看我有那麼小心眼嗎?”
初次見面的自我介紹,二十個來個字一個不漏的記了下來,說了出來。
這算不算是……小心眼呢?
當然,謝瓊文也只敢在肚子里想一想這話,卻不敢在這位和徐先生以兄妹相稱的少女面前說出來。
以免造次和不敬。
張天天也沒揪著這過去的恩怨不放,畢竟之前謝瓊文就已經變得懂事不少了,謝家也早就已經賠過禮道過歉了,她去天水郡尋仇的時候謝家還算是幫過忙。
小姑娘記仇是記仇,但沒這麼拿著不放。
若是真不放。
剛剛張天天這一巴掌拍下去,謝瓊文可就不只是腦袋被拍得有點疼了。
“謝公子,你說你家里寄信給徐哥?什麼信?我能看看不?”
“嗯,張姑娘請看。”
信里只說讓謝瓊文把這信給徐先生看看,但沒說能不能給其他人看,這顯然是需要謝瓊文自己來判斷,但是謝瓊文估計著就算他這里婉拒了張天天,這位神醫之女轉頭直接去徐先生那兒撒個嬌問一問,一樣能夠問出來。
也就沒什麼婉拒的必要了,純粹的多此一舉。
“……隱世家族?嘖,看起來還挺嚇人啊,徐哥!徐哥有你的信,是天水謝家寄來的,謝公子你也一塊兒進來吧,說不定有什麼事還得問問你。”
謝瓊文跟在張天天的身後,走進了百槐堂的後院。
依稀記得初次來百槐堂的時候,謝瓊文為了幫姑媽尋藥,便想要進這百槐堂後院見神醫,結果神醫沒見到,還和徐先生起了些沖突,還好徐先生大人有大量,沒怎麼和他計較。
這怎麼能算不計較?
原本謝瓊文也覺得不算。
畢竟三叔賠禮道歉,把雲水玉佩都賠出去了。
但如今再回頭看看。
對比一下江揚郡那幾個世家,再想想號稱大焱第一世家的滎原王家,再到不久前,說殺就殺了都不讓三堂有機會來審的南雲郡守趙銘。
謝瓊文覺得徐先生確實是沒怎麼和他計較了。
百槐堂後院里,徐年閉目修行,天地間的靈氣不著一絲痕跡地流入了徐年的身體里面,就仿佛他自身也是這天地靈氣運轉的一環,不分彼此。
酥酥趴在修行的大真人頭頂打盹,滿臉享受。
听到張天天的呼喚,徐年緩緩睜開了眼,但是天地靈氣依然源源不斷如同潤物無聲的細雨一般融入他的身體里面,酥酥也察覺到了變化,睜開眼楮,看到了張天天身後的書生。
小狐狸聳了聳鼻子,然後轉身跑進了廚房里,去看徐姨在做什麼好吃的了。
“謝公子,別來無恙。”
“徐先生折煞我了,不必喊我公子,直呼我姓名就可,若是徐先生不嫌棄,如書院里的師長們一樣喊我一聲小謝,那便是我的榮幸了。”
徐年接過信看了一遍,然後微微頷首,說道︰“有勞你專程跑一趟京城送信了。”
和初次相見時的傲慢跋扈相比,在有鹿書院學了這麼久的謝瓊文確實像是變了一個人,謙虛而又有禮︰“不麻煩,書院離京城也不遠,再說即便不看徐先生的面子,這也是家中長輩的吩咐,斷然沒有不來的道理。”
不過,距離不卑不亢還差了點。
謝瓊文在徐年的面前顯然有點卑微了。
只是這也正常。
不僅僅是因為徐年的修為境界地位身份比謝瓊文高出了多少,更重要的是謝瓊文過去和徐年是真有恩怨,就算這恩怨已經化解了,徐年都已經不計較了,但謝瓊文自己也沒法完全放下來。
徐年問到︰“謝家家主信里提到的隱世司馬家,謝瓊文你可能有什麼補充?”
謝瓊文搖了搖頭︰“在看到這封信之前,我也不知道有什麼隱世不出的司馬家。”
徐年微微頷首,沒有再從謝瓊文這里多問信中之事,而是說道︰“在書院過的怎麼樣?”
這種問題的標準答案當然是發奮圖強的讀書進取,考慮到謝瓊文的轉變,還能夠加上一句改過自新。
但謝瓊文卻沒有這麼說。
他再沉吟了片刻後方才認真說道︰“起先是苦,然後是意識到自己真的成為了有鹿書院的弟子,也算是光耀門楣了,便有幾分得意,但這幾分得意隨著在書院里听先生們講課,慢慢的就沒有了。”
張天天直接問道︰“是因為讀多了書,知道謙遜了?”
謝瓊文搖搖頭︰“不是如此,心懷傲氣的書生便是在書院里也有不少,尤其是少年人當中最是常見,年少有成就難免生傲,當然,徐先生是我見過的人中,最不傲那一個了。”
張天天挑了挑眉︰“你這是在說我徐哥暮氣沉沉,沒有少年人的心氣?”
“咳咳,張姑娘,我真沒這個意思……”
謝瓊文急忙拱手致歉,繼續說道︰“我的得意會散去,是因為我原本以為進了有鹿書院讀書,就能夠……嗯,用夸張的話來說,便是把聖賢之言都讀懂了後,我應該就什麼都懂了,天底下沒什麼事能夠難得住我。”
“但真正讀過之後,我才發現我不懂的還越來越多了。”
“故而……既然認識到了自己的無知,便不敢再有得意。”
沒讀過太多書的張天天覺得莫名其妙,有鹿書院不是儒家聖地嗎?可以說是天下第一的書院了,怎麼書院里的先生們教人還能越教越不懂呢。
這教的是個什麼呢?
謝瓊文學的又是個什麼?
不過張天天听得出來,這些話是謝瓊文的肺腑之言,似乎還有些深意在里面,所以她沒有開口,只是在心里納悶。
徐年點了點頭,輕聲笑著說道︰“如此來看,有鹿書院里的那些聖賢學識,你是真的學進去了,沒有流于表面,這……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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