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在空氣當中膨脹擴散，釋放出來的天魔氣息很快便浸染了整片天空。
徐年後退。
避免被這些天魔氣息淹沒。
但是魔氣越來越濃重，不僅僅是他的神通在這濃郁的魔氣當中能夠發揮出的威力十不足一，就連他身後那輪佛道寶光，也難以再透過這些濃重魔氣，照中那根垂落天際的巨大觸手。
原本在佛光照耀和神通轟擊下，瘋狂扭動的巨大觸手在這濃郁魔氣的滋養下似乎漸漸恢復了過來。
不再痛苦。
反而是那些爆開的眼楮，竟然在一只只復原，那些巨大的眼珠子咕嚕咕嚕轉動，倒映著安封城各個地方的一角風景，似乎在醞釀著什麼。
更要命的是，天上窟窿還有進一步擴大！
就在這時。
太慶殿內有一道身影御空飛起，來到了徐年的身邊。
“徐大哥，我來為你開路！”
陳沐婉。
這位出生在大焱大將軍府里的謫仙女，雙指並攏點在自己眉心，雙眼閉上，再度睜開時，只見她那雙清淨無塵的眼眸里面綻放出一泓仙蘊盎然的清光。
仙蘊清光分開了浸染天穹的魔氣，開闢出了一條道路。
在道路盡頭。
垂落天際的巨大觸手上那些剛剛復原的眼楮，齊刷刷地轉了過來，凝視著徐年和陳沐婉，數百上千只碩大的眼楮里面都是徐年和陳沐婉的身影。
這毛骨悚然的畫面足以引起心神深處的戰栗。
徐年壓下了心頭的某種不安感。
修為運轉到極致。
佛陀金光照射之下，尚未從剛剛的損傷中完全恢復過來的巨大觸手這次連扭動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以一個微微彎曲的姿態僵硬不動。
青雷劈落、炎陽貫穿、冰蓮凍結、血陽蒸騰……
在這些蘊含著道韻的神通洗禮之下，觸手上的一只只眼楮紛紛爆開，只不過與之前不同的是，這一次噴灑而出的黑水還未膨脹開來，便有仙蘊清光一掃而過，將這些黑水化為了虛無。
“嗚……”
當最後一只眼楮也爆掉之後，巨大的觸手發出了悠長鳴叫，只不過與開始時的渾厚不同。
這一聲更加低沉。
就仿佛是從胸腔里面，吐出來的最後一口氣。
巨大觸手不再蜷曲，無力地垂落，長度剛好能夠觸及到大地，哪怕看起來已經失去了所有力量，僅僅是被動的砸下來，這都足以砸出了一個大坑。
下面可是安封城。
這一個大坑，得是多少民宅，多少人的性命？
所幸。
在這觸手墜地之前，安封城里的一座書院當中吹出了一陣陣浩然清風。
失去力量而垂落的巨大觸手在觸及地面之前。
先墜入了這浩蕩清風之中。
然後。
便被這清風吹成了飛灰。
徐年向那座書院望去，看見了一道曾經在有鹿書院見到過的身影。
苦梅書院的梅子理。
在有鹿書院里，梅子理和徐年不怎麼愉快。
但在這時候。
梅子理與苦梅書院里的其他儒生一起，朝著投來目光的徐年拱手作揖。
以表感激。
坐落于大夏京城的苦梅書院，擁有著比有鹿書院還要久遠的傳承，甚至在儒家聖人成聖立傳之前，苦梅書院一度引領過天下文脈，自然也有其底蘊。
天穹上的窟窿也在緩緩合攏。
其余那些尚未擠進人間的觸手，似乎陷入了狂亂之中，但卻無法阻止這窟窿的愈合。
先賢大陣。
想要從人間之外打破，可比從人間內部破壞要難得多了。
“還有這些……魔氣，也得清理掉……若是擴散開來……”
如果是少量的天魔氣息，在這方不容天魔的天地之內，自會消散，這此刻聚集在安封城上方的魔氣太多也太濃郁了，如果放任不管，誰也說不準會誘發什麼樣的變故。
陳沐婉的呼吸有些急促，臉色有些病態的紅潤。
催動仙蘊的消耗極大。
她再怎麼道武雙絕，畢竟只有六品境的修為在身，堅持到解決掉了這根天魔觸手，不僅丹田里的靈力幾乎已經干涸了，武夫血氣為了撐起催動仙蘊帶來的負擔，同樣也有些透支。
此刻別說是催動仙蘊了，陳沐婉連御空都難以維持，有些搖搖欲墜。
不過墜空感還沒襲來。
徐年隔空伸手一托，他的御空之力便穩穩地將陳沐婉拖了起來。
“不要勉強自己。”
陳沐婉微微頷首，深吸一口氣平復氣息。
雖然沒有了仙蘊清光，但是徐年的天地之力和苦梅書院里吹出來的清風，還有大夏皇宮之中重新匯聚起來的國運金光，都在消融著繚繞在安封城上空的天魔氣息。
和垂落人間的巨大觸手正面過了一招，砸落在皇宮大殿里的寧婧受傷不輕，那身朱紅衣裳上的紅色似乎更鮮艷了一些，不過她也已經緩了過來，在大夏皇宮里幾個縱身起落，站在太慶殿的頂上望著天空。
遠遠看去。
那些天魔氣息仿佛是成片成片巨大的黑色雲彩，遮蔽了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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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這白晝猶如黑夜。
但這團黑雲，正在逐漸變小。
袁天乾死在朱樓大樓主的手里。
垂落人間的天魔觸手也已經灰飛煙滅。
先賢大陣的缺口正在逐步愈合。
這場禍端看起來已經平息了。
但不知道為什麼，徐年之前面對垂落人間的巨大觸手時的那種不安感卻沒有隨之散去。
依然還在。
徐年不認為這會是錯覺。
畢竟就連系統都沒有結算任務。
【第二節︰山河社稷蒼生計，七百冬夏凡人謀】
【阻止發生在大夏京城的國運大禍】
【當前進度︰未完成】
可是這問題會出在哪兒呢？
是因為魔氣還沒消弭，還是這先賢大陣的窟窿尚未完全愈合？
徐年看向了窟窿，瞳孔驟然一變。
原本想要擠入人間的那些觸手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蹤影。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巨大的眼楮。
僅僅是這一只眼楮就佔據了大半個先賢大陣的窟窿，還從剩下的部位也難以窺見這巨眼的完整形體，只能看到一片仿佛剝去了皮膚的赤紅血肉……
“忽忽忽——”
天地當中。
浩然清風倏然間從四面八方刮了起來。
御空而立的徐年和陳沐婉被這清風裹挾，竟然是動彈不得，和著已經成黑雲的魔氣一起，被卷入了天穹窟窿當中——
本就有些虛弱的陳沐婉穿過了先賢大陣，在經歷劇烈的空間變幻帶來的沖擊之下，徹底昏迷過去之前，隱約听到了一聲滿是懊惱的驚呼。
“壞了！怎麼把兩個後生給卷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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