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城市中區公安分局這間小小的詢問室中寂靜無比，連空調出風口的嗡嗡聲都清晰可聞。
張文鑫握著手機的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他惡狠狠的環視著眾人，眼神中滿是即將報復的暢快，嘴角勾起一抹扭曲的冷笑。
你們不是不講理嗎？
你們不是袒護甦木嗎？
真以為我會咽下這口氣？
今天我就讓你們知道欺負我張文鑫的下場。
你甦衛國是省委書記又如何，再大能大的過我叔嗎！
“嚴重嗎？”
手機中傳來張守維低沉而關切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格外清晰。
“嚴重，鼻子被甦木打骨折了。”
張文鑫咬牙切齒的說道，目光如刀般剜向甦木，喉結因憤怒而上下滾動。
“甦木？”
電話中的張守維輕念這個名字，尾音微微上揚。
“對，就是甦木打的我！”
張文鑫突然提高音量，聲音在詢問室里炸開。
“而且甦書記、王省長還有榕城的賀書記他們都偏袒甦木！”
他一字一頓的報出這幾個人的名字，盡管心里的怒火已經快要壓抑不住，但終究沒有直呼其名，這是他用最後一點理智做出的克制。
說完，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閃爍著報復的快意。
王天鳴不屑的笑了笑，布滿皺紋的眼角堆起譏諷的紋路，鼻腔里發出一聲輕哼。
賀懷古臉色鐵青，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他感覺自己被甦衛國給坑了，手指無意識的摩挲著西褲的褶皺。
甦衛國則平靜地看著張文鑫，臉上如同戴著一副完美的面具，連睫毛都不曾顫動一下。
“文鑫，我還有一些工作要處理，這樣吧，我讓逢春聯系你，就這樣先掛了。”
張守維說完便干脆利落的掛斷了電話，听筒里傳來“嘟嘟”的忙音。
“看來張書記是有安排了。”
甦衛國緩緩開口，聲音平穩得如同在討論明天的天氣。
“懷古同志安排一間會議室吧，這個房間太小。”
他轉向王天鳴和劉宏毅接著說道︰“王省長、劉省長，這件事你們就不要管了，先回去，讓懷古同志跟著我就行了。”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記住，這件事一定要保密，不能傳到外面去。”說這話時，他的目光掃過房間每一個人，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劉宏毅如蒙大赦般松了口氣，趕忙點點頭，他一把拉住還想說話的王天鳴，幾乎是半拖半拽地把這個倔老頭拉出了詢問室。
賀懷古苦著臉看向萬兆銘，後者立刻會意，小跑著出去安排會議室，皮鞋在地板上敲出一串急促的聲響。
沒過多久，眾人來到二樓的會議室。甦衛國坐在主位上，雙手交叉放在光可鑒人的會議桌上，目光如炬地看著張文鑫︰“現在可以說說到底怎麼回事了。”
張文鑫愕然地張大嘴，臉上的肌肉因震驚而微微抽搐。
合著你也知道你不知道事情的經過，那你還偏袒甦木，你們甦家的人還真是護短！
他在心里咆哮，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事情的經過很簡單。”
張文鑫強壓怒火說道︰“我正在跟舒心集團的聞人總裁聊合作的事，甦木就跟瘋了似的暴力打砸我房間門，然後沖進來把我打了。”他說得簡短，但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甦衛國點點頭，轉向甦木︰“甦市長為什麼要這麼做，是因為工作還是私人恩怨？”
“有工作也有私人恩怨。”
甦木直視著甦衛國的眼楮，坦然的說道。
“但是今天打他私人恩怨多于工作上的事。“”
說到這里，他看向張文鑫，寒聲說道︰“張文鑫別把自己說得這麼無辜！”
“你做了什麼自己心知肚明！”
“你敢設計強迫舒雅，真當我拿你沒辦法？”
他的拳頭在桌下攥緊，指節發出“ ”的聲響。
“還有你在明州做的那些事遲早要還！”
甦木繼續道，聲音越來越冷。
“別以為張家上次救了你，下次還能救你。”
說到最後，他還是忍不住看了甦衛國一眼，眼中閃過一絲不滿，上次如果不是甦衛國突然讓省紀委匆匆定案，張文鑫這個時候恐怕已經沒有機會坐在這里了。
對于甦木眼中的不滿，甦衛國並沒有什麼愧疚之情，反而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幾不可察的笑容。
這個細微的表情讓甦木看到後，胸口像堵了塊石頭般郁悶不已。
甦木的話讓張文鑫眼中的慌亂一閃而過，他下意識的摸了摸鼻梁上的紗布。
上次如果不是自己求助大哥，恐怕真就如甦木說的那樣查到自己頭上了。
不過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了，曹永平把所有的罪都擔了下來。
想到這里，他又挺直了腰板，現在自己在明州唯一還留下證據的就是文崇，但是文崇從縣委到縣政府都是自己的人，就憑一個馮一新能翻起什麼風浪來？
“哼，甦木，少往我身上潑髒水！”
張文鑫猛的拍桌而起，聲音陡然提高。
“我張文鑫做人坦坦蕩蕩，做官更是無愧于人民群眾！”
“如果你覺得我做的事有問題可以提出來，不用在這里恐嚇我，我張文鑫不怕！”
他說得義正言辭，胸口劇烈起伏，臉上卻浮現出病態的紅暈，心里竟然生出了幾分扭曲的快感。
看著甦木拿自己無可奈何的樣子，實在是太爽了。
賀懷古看著兩人唇槍舌劍的樣子，忍不住搖了搖頭，手指無意識的在桌子上輕輕摩挲著。
他還是第一次見正副手之間如此不和。
別的地方就算有矛盾，表面上還是得做出和和氣氣的樣子，這兩位倒是坦誠，連表面文章都不願意做了。
張文鑫得意的瞥了甦木一眼，然後又意味深長的看了賀懷古一眼，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嘴角幾乎要咧到耳根。
賀懷古心中“咯 ”一下，後背陡然滲出一層冷汗，這個張文鑫沒憋著什麼好屁！
“賀書記。”
張文鑫突然開口，聲音中帶著幾分笑意說道︰“你知道甦書記為什麼這麼偏袒甦木嗎？”
他眯起眼楮，像只盯上獵物的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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