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幾人來到破屋的門口腳上已經沾滿了污泥，許保國毫不在意。
王天鳴臉色平靜，但是緊皺的眉頭還是說明了他心里的不適。
賀子翔跟李旭輝則強忍著垃圾堆中傳來的臭味，想要捂住鼻子，不過王天鳴都沒有這麼做，他們就算想也不敢。
領導都不這麼做就你矜貴是吧。
甦木則是無所謂的在門口一塊石板上跺了跺腳。
許保國沒有打招呼直接推開了門喊道︰“保民，上面開的大領導來看你了。”
過了一會屋里才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請進。”
然後就沒了下文。
許保國也不在意直接走進了屋里。
王天鳴走進去以後才直觀的感受到這戶人家的貧窮。
牆上快要透光的裂縫，屋里沒有一件像樣的家具。
唯一一張桌子還缺了一條腿，用紅磚一直墊到了桌面。
地上更是髒的下不去腳。
房屋的造型屬于典型的農村建築一進門是正堂加客廳，兩邊各有一個房間當臥室。
剛才的聲音就是從右邊臥室傳出來的。
王天鳴緩緩走到右邊臥室門口伸手，堅決要跟進來的齊俊鵬不等王天鳴伸手就快步走過去推開了門。
“嘔∼”
一股臭味迎面而來，燻的齊俊鵬一個趔趄彎腰對地干嘔起來。
王天鳴也好不到哪去，被撲面而來的臭味燻的倒退了幾步。
許保國有些悲傷的站在那里，進到屋里，按照安排他的戲份就完成了，他也不想在陪這些高高在上的領導演戲了。
賀子翔跟李旭輝還站在門口，依舊被飄散出來的臭味給燻的直接走出了屋子，站在屋外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
經過剛才的燻陶，哪怕垃圾堆的臭味依舊很濃，但是在兩人看來此時的空氣卻無比清新。
還站在外面的陪同人員看著幾位領導夸張的表現，不約而同的在心里想到真有那麼臭？
不過卻沒人願意去嘗試，要真是一般的臭味，領導們肯定不會這麼失態。
甦木嘆了口氣，解開襯衣衣袖上的扣子，挽起袖子走進了臥室。
王天鳴目光有些呆滯的看著甦木走進臭味燻天的臥室顯然有些愣住了。
沒過多久，那間黑乎乎的臥室出現了陽光。顯然甦木把拉著的窗簾給打開了。
接著是開窗戶的聲音響起，沒過多久，甦木面色平靜的走出來道︰“王省長味道不大了可以進去了。”
“省長，還是不要進了，誰知道這麼污濁的空氣有什麼病菌！”
齊俊鵬剛吐完，臉色有些蠟黃，他一把拉住王天鳴說道。
王天鳴仔細打量著甦木，好像剛剛認識他一般。
甦木就這麼站在門口坦然的接受他的目光。
“松手！”
王天鳴的語氣有些重。
齊俊鵬嚇得趕忙松開抓著王天鳴的手。
看到這一幕甦木又回到了臥室，王天鳴也跟著走了進去。
賀子翔跟李旭輝苦著臉相互看了一眼，無奈的搖搖頭跟著走了進去，最後許保國跟在兩人後面走進了臥室。
臥室很逼仄，幾個人一進來就把臥室給填的滿滿當當。
幸好甦木把窗戶打開後，臭味散發了不少，雖然依舊是惡臭，但是比起剛才好了許多。
至少他們能忍住不讓自己的胃不停的翻滾。
靠窗戶邊是一張看不出顏色的單人床，床上一個只穿著大褲衩的男人佝僂著身體跪在那里。
整個房間給人一種髒亂差的感覺，唯獨床邊那個看不出顏色的床頭櫃上擺著一台制氧機。
白色的制氧機看起來很新，在陽光的照射下白的耀眼，與屋里的情況格格不入。
仿佛是屋里唯一看起來正常的東西。
王天鳴看著床上跪在那里的人，消瘦的身體直接皮包著骨頭，看到屋里站了這麼多人，他艱難的抬起頭無神的看著眾人。
等他看到甦木後，瞬間激動起來，想說什麼可話還沒說出口，便大口的喘著粗氣，就像岸邊擱淺的魚。
甦木快步走到制氧機前打開按鈕，把導管送到了這個叫保民的男人手中。
他顫抖著雙手，把導管塞進鼻子里，在制氧機輕微的響聲中，他的表情慢慢平靜下來。
“都給你買了制氧機為什麼不用？”
“晚上跪著睡舒服？”
甦木有些生氣的說道。
保民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道︰“我能撐住。”
“你撐個屁！”
“你拿什麼撐？”
“你要是真出了事妞妞怎麼辦！”
甦木有些暴躁的說道。
保民被他說的低下了頭，不過他還是小聲辯解道︰“電費貴，省點錢。”
簡單的一句話，把甦木憋在心里的火給熄滅了。
甦木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只能用手在保民的肩頭輕輕拍了兩下堅定的說道︰“會好的，一定會好的！”
王天鳴幾人默默的看著這一幕，他們發現現在這個暴躁的甦市長好像才是真的甦市長。
以前認識的那個不管平靜、微笑、還是憤怒的甦市長仿佛只是在不停的換著面具。
王天鳴扭頭低聲問道︰“妞妞誰是？”
這麼小的房間，盡管王天鳴壓低聲音還是被甦木給听到了。
不等許保國回答，甦木抬頭道︰“妞妞是保民的孩子，今年才六歲，去年保民查出矽肺病以後情況就越來越嚴重。”
“本身他跟他媳婦結婚就沒什麼錢，現在又要吃藥不能工作，他媳婦受不了跑了。”
“只留下保民帶著妞妞一起過。”
“保民的情況您也看到了，自己自理都很困難，怎麼可能照顧好妞妞。”
“門前的垃圾堆你們都看到了吧，在妞妞眼里那不是垃圾，那是能換錢的東西，那都是妞妞拖著自己幼小的身體，一點一點撿回來的！”
甦木真的不想當著保民的面說這些話，這是他心里最不願意提及的事。
可是為了解決問題又不得不提。
王天鳴幾人臉上露出震撼的表情，他們真沒想到外面堆得垃圾山是一個孩童拖著幼小的身體一點點撿回來的！
一想到這，哪怕王天鳴沒見過妞妞，腦子里只有一個模糊的形狀，也擋不住他內心的抽搐。
甦木今天在明州，在閩南所有領導干部的臉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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