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5章玩一手燈下黑
關內的士兵被折騰得夠嗆，白天還好，晚上根本睡不好覺，一個個黑眼圈都出來了，精神萎靡不振。
“將軍，再這麼下去不行啊。”李副將憂心忡忡，“昨天有個士兵站著都能睡著，萬一金兵真的來了，我們怕是頂不住。”
林太初也急。他知道這是金兵的疲敵之計，可偏偏沒辦法破解。
出去打，師出無名，還可能中埋伏；不出去，士兵們被這麼折騰下去，遲早會出問題。
他又給高陽寫信，說這邊的情況。高陽很快回信，說居庸關那邊也是一樣，金兵每天都在關前挑釁，卻不真打，弄得士兵們心神不寧。
“高陽說，他打算派一支小隊出去騷擾一下，讓金兵也嘗嘗睡不著的滋味。”林太初把信遞給孫勇，“你覺得怎麼樣？”
孫勇想了想︰“可以試試，但得小心。吳節度使肯定料到我們會這麼做，說不定在外面設了埋伏。”
林太初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不能派太多人，就選五十個精銳，夜里悄悄摸過去，放把火就回來，不用跟他們硬拼。”
當天夜里，五十個士兵換上黑衣，在孫勇的帶領下，悄悄出了雁門關，摸向金兵大營。他們動作很輕，借著夜色掩護，很快就到了營外。
孫勇打了個手勢，士兵們拿出火種，往營帳上扔了幾個火把。干燥的營帳很快就燒了起來，火光沖天。
金兵頓時亂了套，到處都是喊叫聲，有人忙著救火，有人拿著兵器四處搜尋。
“撤！”孫勇低喝一聲，帶著士兵們往回跑。
眼看就要到關下了，突然從旁邊的草叢里沖出一隊金兵，攔住了他們的去路。為首的正是吳節度使。
“林太初果然會派人來偷襲，還好我早有準備！”吳節度使冷笑一聲，“給我拿下！”
金兵一擁而上，孫勇等人雖然奮勇抵抗，但對方人多，很快就被圍住了。
城樓上的林太初看到這一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立刻下令︰“放箭！掩護他們回來！”
弓箭手趕緊射箭，金兵被射死不少，暫時退了下去。
孫勇趁機帶著剩下的人沖回關內，五十個人，回來的只有二十多個，個個帶傷。
“對不起將軍，我中了吳節度使的計。”孫勇低著頭，一臉愧疚。
林太初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怪你，是我考慮不周。看來這招也不行，只會白白損失人手。”
他站在城樓上，看著金兵大營里的火光漸漸熄滅，心里一片茫然。
主動進攻不行，被動防守也不行，難道真的只能這麼耗下去，等著對方找到破綻？
林太初在城樓上站了很久，關外的風帶著涼意，吹得他傷口隱隱作痛。他看著金兵大營那邊漸漸恢復平靜，心里那點煩躁慢慢沉澱下來。
孫勇說得對，吳節度使太了解他們的路數了。
之前派小隊偷襲，看似是打亂對方節奏，其實正好中了圈套。
金兵就是想讓他們主動出手，只要他們先撕破臉，金國那邊就能名正言順地大舉進攻，到時候就算朝廷想議和都沒了余地。
“將軍，天快亮了，您回帳歇會兒吧。”李副將在旁邊勸道，他看著林太初熬紅的眼楮，實在不忍心。
林太初搖了搖頭，目光依舊盯著關外︰“我不困。你說，金兵費這麼大勁折騰咱們，除了想讓咱們疲于奔命，是不是還有別的心思？”
李副將愣了愣︰“別的心思？難道不是為了找機會攻城？”
“不全是。”林太初道，“他們糧草充足，兵力也比咱們多，真要硬攻，雁門關未必守得住。可他們偏偏不打，每天就耗著，還故意引咱們出手。這不合常理。”
他忽然想起之前在京城審孫勇時，對方說過金國和丞相的約定——只要金兵南下，丞相就打開城門接應。
現在丞相倒了，這個約定自然作廢，金兵失去了內應，想南下就得硬闖。可他們心里沒底，怕損兵折將，所以才想逼咱們先動手，好讓他們師出有名。
“我想明白了。”林太初猛地轉身，眼神亮了起來，“他們就是想讓咱們主動挑起戰事！只要咱們先動手，他們就能打著‘反擊’的旗號攻城。”
“到時候就算佔了雁門關，天下人也只會說咱們先挑釁，是咱們理虧。”
李副將這才反應過來︰“那咱們豈不是只能一直耗著？可弟兄們快扛不住了。”
“耗著不是辦法，但主動出擊更不行。”林太初道，“得想個別的法子，既能摸清楚他們的底細，又不讓他們抓住把柄。”
他在城樓上來回踱了幾步，忽然停下腳步︰“有了。咱們玩一手燈下黑。”
“燈下黑？”
“對。”林太初壓低聲音，“他們肯定盯著咱們的大部隊，覺得咱們不敢輕舉妄動。”
“那我就反著來，我和高陽偷偷混進他們營里，看看他們到底在搞什麼鬼，兵力部署怎麼樣，有沒有什麼弱點。”
李副將嚇了一跳︰“將軍，這太危險了！您是主將，要是出了意外，雁門關就完了！”
“正因為危險，他們才想不到。”林太初道，“誰會料到兩個統領敢自己闖進金營？這是最冒險的法子，但也是現在唯一的活路。”
他拍了拍李副將的肩膀︰“我走之後，這里就交給你了。每天該怎麼防備還怎麼防備，別讓金兵看出破綻。要是我十天之內沒回來，你就按原計劃堅守，千萬別派人去找。”
李副將還想勸，可看著林太初堅定的眼神，知道再說什麼也沒用。他只能重重地點頭︰“將軍放心，屬下一定守好雁門關，等您回來。”
當天夜里，林太初換上一身普通士兵的衣服，把臉上抹得髒兮兮的，看起來就像個在軍營里打雜的伙夫。
他悄悄出了營帳，繞到城牆的一處隱蔽角落——這里有個早就廢棄的排水口，足夠一個人鑽出去。
高陽已經在那里等著了，他也換了身粗布衣服，頭發用布帶束著，手里還提著一個破麻袋，里面裝著幾件修補用的工具，看起來像個修補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