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沐風不知道劉婷昨晚是怎麼熬過來的,他自己則是回到了紡織廠宿舍,在那狹小潮濕的臥室里呆坐了整整一晚,窗台上的煙灰缸里積滿了厚厚幾層煙頭。
第二天大清早,謝沐風向父母打了聲招呼便穿著便服獨自一人來到了市局,經過門崗登記後便來到了政治部。
“小謝呀!哈哈!來來來,進來坐!”看到謝沐風站在門口敲門,唐文軒連忙起身熱情的招呼道。
謝沐風被唐文軒的熱情弄得有些手足無措。
謝沐風前腳剛坐下,唐文軒後腳就拿出一包香煙,抽出一支遞了過去。“我這沒什麼好煙,就拿這個先頂一頂!”
“謝謝唐主任!”謝沐風屁股一抬,雙手接過了香煙。
“來,喝口茶!這是去年老家親戚送來的,這可是自己炒的茶葉,沒有放任何的添加劑,嘗嘗味道怎麼樣!”
“啊!謝謝唐主任。”謝沐風再次從座椅上站了起來,恭恭敬敬的伸出雙手從唐文軒的手里接過剛泡好的茶水。
唐文軒和徐平華兩人對他的態度完全不一樣,這讓人謝沐風有些摸不著頭腦。
“唐主任,我今天是來報到的。”又是抽煙又是喝茶,他和唐文軒聊了好一會也沒聊到正題上,最後還是謝沐風沒沉住氣率先說出了今天的來意。
“呵呵,我知道!人事任命的文件已經做好了,你先看看!”唐文軒拉開面前的抽屜,從里面取出一份人事任命的紅頭文件,將它擺在謝沐風的面前。
謝沐風拿起文件看了一遍,感覺沒什麼問題。
“那個唐主任,您什麼時候帶我去國保支隊宣布任命呀!”謝沐風抬起頭看向唐文軒,很自然地問道。
譚文軒的表情有些古怪,他將手里的煙頭掐滅,試探性的問道︰“徐副市長沒有給你講明白?”
謝沐風一頭霧水,徐平華給他講什麼了?不就是告訴他,當他擔任國保支隊副支隊長以後會讓他參加一項新行動嗎!至于有關行動的具體內容,徐平華啥都沒說,
于是謝沐風把自己知道的情況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唐文軒。
唐文軒听後,心里暗罵徐平華做事不地道,“徐副市長啊,你咋把什麼麻煩事都丟到我的頭上啊!你下套讓這小子參加行動,咋不就提前給人家講清楚說明白呢?這倒好,壞人都讓我來當了。”
“唐主任,唐主任……。”看到唐文軒坐在辦公椅里發呆,謝沐風輕聲呼喚著。
“哦!哈哈,昨晚沒休息好,有點走神!”唐文軒再次抽出一根煙點上,用力吸了兩口後才笑著說道︰“小謝啊,是這麼回事,這個國保支隊副支隊長的任命是對你之前表現的一種認可,但因為接下來的任務非常重要,需要絕對保密,所以這任命文件暫時還不能發出去,要連同你的個人檔案一並進行封存。”
“啊!這麼快就要開始新任務了?”謝沐風心里有一些小小的失落,自己累死累活爭取到的這個副支隊長的職務,結果到頭來只不過是一張紙而已,就唐文軒那幾個老狐狸和自己知道這個事,這個副支隊長當了和沒當又有什麼區別呢?
不過他大概也預料到了事情的發展,如果是件小事的話,徐平華也就用不著親自面來給他做思想工作了。
“沒辦法呀!這次的任務非常緊急,關系到了國家政治安全,刻不容緩。如果不是考慮到你剛剛結束了清零行動,為我們渤海市立了大功,我們也不會給你批假,早就把你叫回來參與新行動了。”
“到底是什麼行動啊?怎麼還會關系到國家政治安全呢?”謝沐風听到這次任務跟國家政治安全有關立刻來了興趣,之前的破曉行動和清零行動對他來說有些危險,但不多,有挑戰性,卻不大。
“具體行動我也不清楚,呵呵,不怕告訴你,我這級別還不配知道這次行動的具體內容,我只是听說跟國家政治安全有關,具體情況會有人告訴你的。”唐文軒笑著答道。
就在兩人有一句沒一句閑聊的時候,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正主來了。”唐文軒沖著謝沐風小聲說了一句,然後朝著門外喊道︰“請進。”
一個臉上有不少肥肉的中年人推門走了進來,對方上身穿著一件花格子的襯衣,下身穿著一條卡其色的休閑短褲,腳下穿著一雙棕色的皮鞋,左手胳膊下還夾著一個黑色的手包。
怎麼說呢?
這個中年人給謝沐風留下的第一印象,就是某個正在到處找門路的小老板。
唐文軒見到來人後,連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快步迎了上去。
“陳局長,哈哈哈,你可是稀客呀,來坐坐坐,喝點我們老家的新茶。”唐文軒熱情的把中年人迎了進來,動作熟練的給他泡了一杯熱茶。
“唐主任,哈哈哈,確實咱們有好久沒見過面了。不過我想,你應該不太願意見到我吧!”中年人端起剛泡好的熱茶,輕輕抿了一口。
“怎麼會不歡迎呢,我們市局的門永遠為你們敞開,想來隨時歡迎。”唐文軒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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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吧你,我們兩之間就別說那些客套話了。”中年人的視線,這時候才轉移到了謝沐風的身上,“這位就是謝沐風謝老弟吧?嗯不錯不錯,年輕有為未來可期啊!”
謝沐風不知道該怎麼接對方的話,不過剛才听唐文軒稱呼對方為陳局長,想來應該是市局某一位副局長吧,于是他便站起身來,沖著對方敬了一個禮,然後中氣十足的說道︰“陳局長您好,我就是謝沐風,現任國保支隊副支隊長。”
謝沐風好不容易逮到一個可以在別人面前得瑟的機會,故意把剛任命副支隊長的頭餃給搬了出來。
“哈哈哈,嗯,頭腦靈活思維敏捷,是個好苗子啊!”第一次見面,這個陳局長就連著夸了謝沐風好幾次,倒把一向臉皮很厚的謝沐風弄得有點不好意思了。
“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渤海市國安局的副局長陳道明陳局長。陳局長,這位是我們市公安局杰出的青年民警謝沐風。”唐文軒來到兩人面前,給雙方做起了介紹。
“陳局長你好!”謝沐風再次沖著陳道明問了聲好。
“坐下吧,都坐下吧,別弄得這麼生分。”陳道明從懷里掏出香煙,給唐文軒和謝沐風分別發了一支。
“謝老弟參加公安工作快一年了吧!”
“報告陳局長,還差兩個月就一年了!”謝沐風如實答道。
“不到一年的時間就從一個實習民警一躍成為國保支隊的副支隊長,你的能耐不簡單呀!”陳道明意有所指的說道。
“那是因為領導對我的關心和厚愛,沒有他們的關愛,也就不會有現在的我。”謝沐風的回答顯得很官方,
“據我了解,事情可不像你說的這樣!你之所以能擔任現在的職務,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你自身的實力夠強,也正是因為看中了你的能力,我們才會向市公安局發送協作函,讓你加入我們的行動。”陳道明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那個,我能拒絕嗎?”謝沐風知道這樣的要求一定會被眼前這位陳局長給否決,但他還是想試著問一問。
畢竟相對于眼前的任務,劉婷要更加重要,如果可以的話,他更願意當一名普通民警,和劉婷生活在一起,結婚生子組建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
果然,陳道明搖了搖頭,微眯著雙眼,目光銳利的看向謝沐風,“只要你還是一名警察,只要你還在體制里,組織做出的安排你都無權反對。”
“我明白了!”謝沐風心里暗自嘆了口氣,“能具體說說任務的事嗎?”
還不等陳道明回答,唐文軒就在一旁笑著插嘴道︰“小謝啊!你可不要害我,國安局的任務可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你們要討論有關任務的事兒,還得另外找個安全的地方去說。”
“唐主任說得沒錯,這次的任務非常重要,容不得有任何閃失,走吧謝老弟,跟我一起去國安局轉轉。”
“啊,這就走啦!國保支隊我還沒去呢,我連自己的辦公室的門都不知道朝哪邊開!”謝沐風在心里嘀咕著,動作上卻一點沒有耽擱,起身就跟著陳道明走出了辦公室。
“嘿嘿,終于把這個孫猴子給送出去了,不知道他在國安還能不能掀起什麼大風大浪。哈哈,陳道明還以為自己撿了個寶呢,殊不知自己撿回去的根本就是一個定時炸彈。”看到謝沐風和陳道明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了過道盡頭,站在辦公室門口的唐文軒,一邊笑著揮手相送一邊在心里暗忖著。
“人被接走了?”看到是唐文軒打來的電話,徐平華接起電話後第一句話就問。
“接走了。”
“嗯,我知道了!”徐平華沉默片刻後安排道︰“雖然這是國安的任務,但我們也要做好策應工作,不能給國安的同志拖後腿。有關謝沐風的所有資料再次核實清點一遍,全部按照最高密級進行封存,沒有我的同意任何人無權查看。你要親自和那些知曉內情的人逐一見面談話,並且簽訂保密協議,想方設法讓與謝沐風有關的任何消息都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听到徐平華的安排後,唐文軒心中威凜,他從此刻開始才真正意識到,謝沐風所參與的這次任務級別很高。
“是,保證完成任務!”唐文軒原地一個立正,態度堅決的答道。
掛斷電話後,唐文軒再次瞅了一眼門外,“唉!希望這小子能順利度過這一關吧!”他心里如是想著。
謝沐風跟隨陳道明來到了市局停車場,陳道明來到一輛車前站定,從身上掏著車鑰匙。
謝沐風很自然就走到那輛黑色奧迪車旁,伸手去拉門把手,可是他試了幾下,卻發現車門打不開。
“陳局長,您還沒打開中控鎖呢!”謝沐風剛說完就抬頭看向陳道明,只見陳道明從褲兜里掏出一把有些變形的車鑰匙,他費了老大的勁才把鑰匙插進了奧迪車旁邊一輛奧拓車的鑰匙孔里,隨著鑰匙的擰動,奧拓車的車門嘎吱一聲打開。
“你說啥?”滿頭大汗的陳道明疑惑地盯著謝沐風吻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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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沒事!”謝沐風不動聲色地松開了奧迪車的門把手,轉身打開了奧拓車的車門,一屁股坐了進去。
嘩啦啦一陣響動,奧拓車經過劇烈的抖動後緩緩朝公安局大門的方向開去。
“我跟你說,別看這輛奧拓車年歲有些大了,但它確確實實是我們國安局的寶貝。它到國安局的時間比我還長,參與過的任務那是不計其數。你們年輕人不是經常說什麼吉祥物嗎,實話告訴你吧,這輛奧拓車就是我公安局的吉祥物,只要有它在就沒有完不成的任務。”好像是看出謝沐風對這輛奧拓車不怎麼感冒,陳道明一邊開車一邊解釋道,“所以呀,我們局里搞外勤的那幫小子,只要是遇到什麼重大的任務,就要搶著開這輛車呢!”
陳道明的話讓謝沐風感到有些新奇,他還從來沒听過這種論調。
不過回想起之前在派出所上班的時候,好像古所長也挺信這個的,只要他是當天的值班領導,必定會穿上一雙紅色的襪子,听他說,只要穿了紅襪子就能保今天轄區不出大事兒。
看來體制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迷信。
“陳局長,我們這是去哪呀?”看著奧拓車開進了繁華的市中心,謝沐風詫異的問道。
在他看來,像國安居這種保密單位,就應該在什麼深山老林里安營扎寨,退一萬步來講,也應該在那種鳥不拉屎雞不下蛋的郊區辦公,絕對不可能把辦公場地建在繁華的商業街。
“帶你去認認國安局的大門啊!”說到這里,陳道明還耐著性子解釋了一句,“不過咱們要去的不是國安局的行政部,而是外勤部。瞧,這不就到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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