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好一會兒，陳敬明才喘著粗氣回到之前的座位。
“我還能出去嗎？”發泄過後的陳敬明已經恢復了一些理智，他開口問的第一句話不是有關王強的事，而是關心他自己能不能平平安安的從這里走出去。
陳敬明的這個轉折有一點突兀，謝廣生一邊伸手端起自己帶來的茶杯輕輕喝了一口，一邊思一忖著接下來的說辭。
“你應該知道，你能否從這里走出去關鍵在于你的態度，積極配合我們的調查工作，你或許還能有一個不太差的結局。”謝廣生沒有直接回答陳敬明的問題，而是把他能否受到從輕處罰與是否積極配合紀委工作聯系在了一起，將是否如實交代自己問題的決定權交回到了他的手里。
陳敬明的眉頭緊緊的擰在了一起，內心充滿著激烈的斗爭。
他不知道已經過去了多少天，他只覺得時間仿佛過了很久很久，他不想在這里多待哪怕一秒鐘的時間，如果現在有人能把他從這里出去，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沒有被關過留置室的人是無法體會到他們內心的感受的，就如同有人拿著一把鋒銳的針尖正在一次又一次的戳著你的心髒，上一個傷口剛恢復，下一針緊接著又戳了下來，周而復始無窮無盡。
陳敬明能堅持十來天一句話也不交代，在那些被帶進來的領導干部中已經算是非常有毅力的那一小部分人了。
可就算是他心堅如磐石，也被留置室里這種壓抑的氛圍壓得喘不過氣，他仿佛一條被拋到岸邊的魚不停的掙扎著呼吸著，直到最後卻還是徒勞無功。
待在留置室的陳敬明看不到未來、看不到希望、看不到一絲可以從這里走出去的曙光。
此時的他心里已經開始猶豫躊躇起來。
他的情緒之所以會突然崩潰並不僅僅是因為謝沐風的原因，謝沐風只不過是一個導火索而已，真正讓他崩潰的是那無法承受的心理壓力。
他想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交代出來，這樣做可以卸掉他心里的那份壓力，讓他整個人都放松下來，就算將來要面對十年八年的監禁，他也覺得比關在這里要好得多。
可他又不願意放棄心中僅存的那一絲僥幸，如果蕭國泰正在幫他在外面走動關系，說不定很快他就能出去了。
只要他能咬牙撐過這一劫，他就能得到蕭國泰更大的器重，不僅可以再次回歸體制，甚至未來還會迎來更大的發展機遇。
這就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結果了！
可這樣的結果真的能實現嗎？
剛被帶進來的他，心里對此充滿了信心，因為他自認為自己手里掌握了很多有關蕭國泰的把柄，蕭國泰不可能就這麼輕易的把他放棄掉，可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份堅定正在不斷的瓦解腐朽，他慌了，真的慌了！
在沒有外力幫助的情況下，他只能想辦法自救。
“我們還是聊聊王強吧！”陳敬明伸出顫抖的手端起一個紙杯，顫顫巍巍的把里面的水全都灌到了嘴里，由于手的顫抖幅度比較大，杯子里的水大部分都濺到了他的領口他卻渾然不覺。
“可以！”謝廣生淡然一笑，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
只要陳敬明願意開口，不管他說的是什麼，這都是審訊工作中的一次突破。
審訊人員不怕嫌疑人撒謊，因為只要撒謊就會出現漏洞，只要順著漏洞查下去早晚都能揭開事實的真相。
偵查人員最怕遇到的就是一聲不吭的嫌疑人，因為想要定他的罪，偵查人員就得被動收集更多的人證和物證，然而沒有嫌疑人的口供作為線索，想要把那些證據收集齊全並且形成一個完整的證據鏈，談何容易。
“要抽根煙嗎？”
陳敬明點了點頭。
坐在謝廣生旁邊的副手抽出一根煙遞給了陳敬明，還順手幫他點了火。
陳敬明低著頭坐在那里一口一口的咂吧著煙遲遲沒有開口。
謝廣生也不著急，他又重新給自己點了一支煙，坐在椅子里靜靜的看著陳敬明。
“王強就是一個小混混，是一個上不了台面的玩意兒，以前他在凱旋集團工作，盡干一些非法買賣的勾搭，坑害了不少人。後來凱旋集團被上面查了，他靠著坑蒙拐騙得到的錢成立了現在這個泛娛星空，他手底下養了很多打手，通過威逼利誘的手段迫使渤海市娛樂場所的老板在他的淫威下不得不加入泛娛星空成為公司旗下的產業。”
“泛娛星空，說是什麼影視傳媒娛樂有限公司，實際上就是一個超大的淫窩子，他們公司里圈養了很多女模特女藝人，實際上全是他媽的賣淫女，他們公司專門給渤海市的達官貴人提供色情服務，他王強就是渤海市最大的雞頭，他靠著這個買賣接觸到了不少有權有勢的人，那些人又反過來成為泛娛星空的保護傘。”
可能是說得有些太快了，陳敬明再次大口大口的喘起了粗氣。
他伸手端過面前那個紙杯，發現里面的水已經沒了，一旁的副手見狀連忙起身幫他重新接了一杯。
咕咚咕咚的喝了一整杯水，陳敬明抬起胳膊擦了一下嘴角，接著又做了幾個深呼吸，這才漸漸恢復了一些精神。
“凱旋集團的事兒我們非常清楚，也知道王強的身上掛著一個取保候審的強制措施，這個案子目前還在深挖細查，這件事咱們先暫時放到一邊。”謝廣生頓了頓繼續問道︰“你說泛娛星空圈養了很多賣淫女，專門給別人提供色情服務；你還說王強通過強迫暴力手段迫使那些娛樂場所的老板加入泛娛星空；你剛剛還提到有一些有權有勢的人成為了王強的保護傘。這些事你有確切的證據嗎？”
“這幾乎已經成了整個渤海市公開的秘密，只要你們願意去查就不可能查不到。”
“你反映的這些情況我們接下來一定會開展調查工作，但是如果你能給我們提供一些佐證或者有指向性的線索，就能大大提高我們調查的效率，所以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能不能給我們提供一些有價值的線索。”看到陳敬明手里的香煙已經燃盡，謝廣生主動抽出一支香煙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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