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凱靠坐在那張價值不菲的辦公椅上，收回雙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不由得苦笑一聲︰“想我關凱為了爬到現在的位置上，拋棄了曾經的愛人，為那些根正苗紅的家族為奴為婢，撕碎了自己的尊嚴，喪盡了自己良心，好不容易才當上了東南省的省委常委、副省長，沒想到啊！到頭來，還是要被空降下來鍍金的官二代當作一塊踏腳石，呵呵呵！可悲至極啊！”
關凱的的臉色陰沉得嚇人，紅黑之色不斷的在他臉上交替出現。
過了大概10分鐘，辦公桌上的電話叮鈴鈴的響了起來。
關凱接起電話，電話另一頭傳來一個中年人的聲音︰“您好關副省長，書記10分鐘之後有時間，請問我幫您約到10分鐘以後和書記面談可以嗎？”
“可以！那就幫我約到10分鐘以後吧！”
“好的關副省長！我這就去安排。”
說完，那名中年人率先掛掉了電話。
听到電話里傳來的忙音，關凱的臉色變得更黑了。
在官場，如果通話的雙方職務或者級別不同，按照體制內的潛規則，都是由職務或者級別更高的領導先掛電話，這樣才顯得對領導的尊重。
通過對方提前掛斷電話的舉動，關凱已經能大致猜到，這次去見馬明波的過程一定不會很順利。
坐在辦公椅上待了將近5分鐘的時間，關凱這才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穿過一條寬敞明亮的過道，關凱來到了馬明波辦公室旁邊的等候區，里面已經坐著三個人，看樣子是在那里排隊等候匯報工作。
關凱另外選了一個空座位坐下，開始閉目養神。
按照以前的做派，關凱一定會準點來到馬明波的辦公室，給秘書說一聲就直接敲門進去了。
今天不同，他是以一個斗敗者的身份來見馬明波的，當然不能再像以往那樣莽撞。因此才會提前幾分鐘來到等候區等著馬明波的召喚。
大概過了5分鐘，一個帶著眼鏡的中年人倒退著從馬明波的辦公室里走了出來，在關上門的時候還不停的對著房間里面點頭哈腰，一副極盡諂媚的模樣。
這個人正是省政府副秘書長之一王偉祥，他本人沒有什麼強硬的背景，家里有一個長輩是從水利廳副廳長的位置上退下來的，他靠著自己的八面玲瓏和多年專營，終于在55歲之前坐上了省政府副秘書長的位子，只不過現在排名還比較靠後，目前還是副廳級，不過他已經是他們家族里職務最高的人了，每次回老家都會受到當地官員和親戚朋友的前呼後擁，對于這樣的待遇，他是感覺十分享受的。
關上辦公室的房門後，王偉祥理了理自己的衣領，轉身就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他突然看到在了坐在一旁的關凱，臉上的表情明顯是愣了一下。
王偉祥很早以前就加入了關凱他們這個圈子，算了半個關派的人，平時見了關凱，王偉祥熱情得就像是見了自己的老父親一樣，噓寒問暖無微不至。
可今天，王偉祥只是正了正身子，對著關凱微微一笑點了個頭，就邁步朝著等候區外面走去。
關凱被王偉祥的態度氣得太陽穴突突直跳，如果不是因為在這里，換個地方的話，關凱早就指著王偉祥的鼻子罵開了，說不定還會上手扇對方一個嘴巴子。
確實如此，對付像王偉祥這種沒有背景沒有實力的副廳級，對于關凱來說，這可吃飯喝水的難度也差不了多少。
關凱沒有說話，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他就那麼微眯著眼，看著王偉祥快步離開了這里。
“你給我等著，以後有你好受的時候。”
關凱收回目光，緩緩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準備去馬明波的辦公室。
一個穿著樸素，樣子看上去40歲左右的中年人，從馬明波辦公室的一道側門走了出來，他就是馬明波的秘書，名叫楊培元。
他掃視了等候區一圈，目光在關凱的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就跳了過去，然後對著一個頭發花白的男子點了點頭笑著說道︰“陳市長，書記在里面等著你呢，請你進去吧。”
花白頭發的男子有些木訥的看了楊培元一眼，又看了已經站起來準備往馬明波辦公室方向走的關凱一眼，有些局促的咽了口唾沫。
這可不能怪他沒有見過世面，作為一個市州的市長，怎麼著一年也能排著隊向馬明波匯報一兩次工作。
而且，為了能給馬明波留下一個好印象，他在來之前他就已經演練過很多次了，基本能夠應對可能發生的任何突發情況，
可他千算萬算，怎麼也沒算到會出現眼前這一幕啊！
關凱他哪能不認識啊！他可是排名第一，分管全省經濟工作的副省長，雖然目前還是副部級干部，可外面現在已經早就傳開了，關凱是下一屆省長最熱門的人選。
他一個即將退居二線的正廳級干部，哪里敢去插勢頭正旺的的副部長的隊呢！
這不是廁所里點燈，找死嗎！
可楊培元已經叫過他了，他又不敢不進去。
這個陳市長現在委屈得想要哭了。
他懷疑自己今天出門的時候是不是忘了看黃歷，所以才會造成現在這個局面。
他恨不得此時此刻狠狠扇自己一個嘴巴子，
雖然陳市長的心理活動如此激烈，但他腳下的步伐卻絲毫不敢有所停滯，朝著馬明波的辦公室走了過去，可走路的速度明顯比平常慢了很多。
楊培元通知完下一個人以後，又走進之前那個側門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沒有再多看關凱一眼。
整個過程也就二三十秒的時間，可在關凱心里，這短暫的時間卻變得無限漫。
一個小小的秘書，一個平時連正眼都不會去瞧他一眼的小人物，今天居然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把他的臉甩到地上。
關凱知道，楊培元之所以敢這麼對他，一定是受了馬明波的指示，如果沒有明波的首肯，就算給楊培元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這麼做。
想到這里，原本滿肚子怒氣的關凱只得強行把這口氣咽了下去，他清了清嗓子，又坐回到了座位上。
雖然看著坐在等候區的兩個人全都眼觀鼻鼻關心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樣，可他們腦子里卻早就已經在超負荷運轉起來了，那雙捏得已經有些發白的指節完全暴露了他們此時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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