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這樣做的話……就顯得自己好像有些太過于……”
陳樹生的聲音漸漸消融在通風系統的嗡鳴中,像是一滴墨水滴入深海。他的尾音化作一聲幾乎不可聞的自嘲,在金屬牆壁間折射出微弱的回響。
頭頂的通風管道突然增壓,強勁的氣流將他的發絲吹亂,同時也帶走了那些未能說出口的猶豫與軟弱。
他感受到少女的手指在自己掌心微微顫動,那觸感像是冰層下第一道解凍的溪流。
少女的指甲在他皮膚上留下幾道淺淺的壓痕,既不構成傷害,又足夠讓他感知到那份小心翼翼的試探。
陳樹生注意到她的指尖溫度正在緩慢上升——從最初的機械冰冷到現在幾乎能感受到血液流動的溫熱。
防爆門上方的紅色警示燈開始旋轉,將兩人的輪廓投射在合金牆面上。
在光影交錯間,他們的影子時而分離,時而重疊,最終融合成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
陳樹生凝視著這個新生的影子怪物,它既不像人類,也不像野獸,而是某種更為原始的、純粹的存在形態。
他緩慢抬起另一只手,刻意放慢每個關節的運動速度,就像在向受驚的野生動物示好。
當他的手掌停在少女視線水平線上方時,掌心的老繭和傷疤在警示燈下清晰可見——這是一張用傷痛繪制的地圖,記載著無數場生死搏斗。
他的手勢既像古老的和平宣言,又像現代拆彈專家在解除最危險的爆炸物。
“我保證。”
這三個字突然穿透了通風系統的噪音,以某種奇特的頻率直達少女的听覺中樞。
陳樹生刻意調整了聲帶的振動模式,讓聲波能夠激活人類大腦中最原始的安全感應區域。
他看見少女的瞳孔微微擴張,虹膜上那些奇特的藍色紋路開始流動,如同極光般變幻莫測。
“不會丟下你。”
這句話像一把鑰匙,精準地打開了少女內心深處最堅固的囚籠。
她的肩膀突然放松下來,這個細微的變化讓陳樹生想起槍械解除保險時那個決定性的“ 嗒”聲。
“只要你不松開我的手。”
陳樹生的指尖輕輕收攏,在少女手背上形成一個保護性的穹頂。
通風系統突然切換成靜音模式,在這短暫的寂靜中,陳樹生听見了少女的第一次自主呼吸聲。
那聲音輕得像是蝴蝶振翅,卻又重得像是宣告某個新時代的鐘聲。
在這個由鋼鐵與謊言構築的世界里,他們找到了最原始的契約形式——不需要電子簽名,不需要公證人,只需要掌心相貼時那份真實的溫度。
………………
“所以說,這個小姑娘又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看著面前的金發碧眼的小姑娘,又看了看陳樹生,隨後格琳娜又低頭看了看自己依然還是低頭不見腳尖,甚至稍息時都看不見自己的腳尖……又想了想女僕長的數值,雖然沒有那麼的夸張,但絕對不差。
“你丫的這麼善變的嗎?”格琳娜真的很想要這樣問一句,自己之前要是沒摸錯的話,陳樹生的xp系統,就是傾斜裝甲啊。
正所謂男人都喜歡車。
而車要看什麼?
馬力這東西得踩著得站起來蹬地時候才能知道,而剩下的就要看內飾看大燈,看前後杠看側裙和後尾翼。
當然,這目前來說僅僅只是一個比喻罷了。
同樣的道理也可以放在形容其他方面上,像陳樹生這樣長時間在火線上的,腦袋里面的關鍵詞更為貼切和喜歡的形容詞,自然是裝甲車這種的。
裝甲車看的是什麼,那自然要看裝甲,裝甲看什麼自然看厚度還有傾斜角度啊。
而現代人的審美,子彈都是更為喜歡傾斜裝甲,畢竟無論從實用還是美觀的角度來說,傾斜裝甲都更好一些。
而陳樹生的審美明顯不是停留在上個世紀的老古董,這一點絕對是經過驗證的。
結果就在她這樣以為,並且確定自己優勢很大的時候……你丫的,陳樹生你總是能給人一些新花樣。
不知道就從什麼不知道那個犄角旮旯的地方拎出來一個跟瓷娃娃一般的小姑娘,並且屬性還是高度重合。
不對,也不能這麼說……雖然這個小姑娘整個人給人的感覺,確實跟瓷娃娃一般的精致但數值這種東西,有的時候確實不是依靠粒子特效就能改變的。
“……?”
少女靜靜地坐在房間的角落,背靠著冰冷的牆壁,仿佛與這片寂靜的空間融為一體。
她的身體微微蜷縮,像一只隨時準備躍起的野獸,肌肉緊繃卻又因環境的安寧而顯得放松。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在地板上輕輕劃過,指尖傳來粗糙的觸感,仿佛在感受這片空間的每一寸紋理,仿佛這片地板是她與這個世界唯一的聯系。
她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房間的中央,那里站著她的“頭狼”——陳樹生。
陳樹生正與格琳娜低聲交談,聲音低沉而平穩,像是某種令人安心的旋律。他的身影在燈光下顯得格外高大,肩背寬闊,仿佛能扛起一切重擔。
少女听不清他們在說什麼,但她並不在意。
她的耳朵微微動了動,捕捉著空氣中細微的聲響︰遠處傳來的風聲,像是某種遙遠的呼喚;地板下老鼠 的動靜,仿佛在提醒她這個世界的真實存在;甚至還有格琳娜呼吸時輕微的起伏,帶著一種微妙的節奏感。
這些聲音交織在一起,構成了她對這個世界的感知,像是一首無聲的交響樂,在她的腦海中回蕩。
格琳娜的目光時不時地掃過少女,帶著一絲探究和好奇。
她的眼神如同一束光,試圖穿透少女內心的迷霧。
少女感受到了那目光的重量,碧藍的眼眸微微閃爍,像是一汪清澈的湖水被微風拂過,泛起漣漪。
她的眉頭輕輕皺起,露出一絲疑惑,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她沒有從格琳娜的身上感受到任何威脅,那目光中只有溫和與善意,像是一束溫暖的陽光,試圖融化她內心的冰霜。
少女低下頭,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
她的手指縴細而蒼白,像是從未被陽光親吻過,指尖微微顫抖,仿佛在訴說著某種無聲的孤獨。
她輕輕握了握拳,感受著指尖傳來的微弱力量,那力量像是她與這個世界唯一的紐帶。
她的思緒如同一片混沌的迷霧,沒有清晰的邏輯,只有本能和直覺在指引著她。她知道自己是一只“狼”,而陳樹生是她的“頭狼”。頭狼的命令就是一切,她不需要思考,只需要服從。
然而,就在這短暫的平靜中,少女的內心深處卻泛起了一絲微妙的變化。她突然意識到,自己並非完全被本能所支配。
她的腦海中閃過一些模糊的畫面,像是被遺忘的記憶碎片,帶著某種陌生的情感。
“在我們的對話正式開始之前,我能先問幾個小問題嗎?”考慮到陳樹生的尿性,格琳娜還是決定采取先發制人的行動,畢竟話如果全都讓陳樹生給說了,那麼主動權完全就在陳樹生的手上了。
從另外一種角度來說的話,這家伙簡直就是一個銷冠……從來不給客戶任何的選擇權,不是讓客戶考慮買不買,而是讓客戶考慮購買之後地一系列的服務選配。
這確實是一個銷售的思維。
不過將話題給拽回來……格琳娜確實沒有想到陳樹生的xp系統竟然更新的這麼快,並且都不能說是補丁更新,畢竟無論怎麼補丁無論怎麼所謂的小版本補丁或是插件,其系統的本質基本上是不會有任何改變的。
結果,這前前後後才多長時間並且還是逆向更新從現代復合傾斜裝甲逆版本更新到了一戰垂直裝甲。
不得不承認……陳樹生你確實非常厲害,至少在這方面上的能力,能夠做到逆版本更新的,也就只有你一個了。
“好的。”
陳樹生的聲音低沉得像是從地底傳來,喉結上下滾動時帶起一絲幾不可察的顫音。指揮室的空氣循環系統發出輕微的嗡鳴,將他的尾音切割成細碎的粒子,消散在充滿電子設備特有氣味的空氣中。
他的直覺神經末梢此刻正瘋狂放電,像一根被拉到極限的碳縴維弦,在顱腔內震顫出危險的頻率。
某種原始的預警系統正在他的邊緣系統亮起紅燈,告訴他接下來的對話可能會像失控的列車,沖向他精心構築的防御工事最薄弱的環節。
擺在現實的選擇在他視網膜上投射出無數閃爍的“分支選項”,每一個都代表著可能的對話走向。
有些路徑通向平靜的淺灘,有些則直指危險的深淵。
他看到自己說出不同回答時格琳娜眼中可能閃過的光芒——懷疑、理解、或是更深層次的探究。
這些預測模型在他的前額葉皮層快速生成又湮滅,像一場微觀宇宙中的量子漲落。
“你這段時間忙了什麼?”
格琳娜的聲音輕柔得像手術刀劃開皮膚的第一下,帶著不容回避的穿透力。
她的虹膜在指揮室冷光下呈現出一種特殊的碧藍,瞳孔微微擴張,像是兩個黑洞,要將陳樹生所有的掩飾都吞噬進去。
她的目光落在他左側顴骨上一道幾乎淡不可見的疤痕上——那是三年前在紅區留下的記號。
陳樹生的下頜線條微不可察地繃緊了。
他側頭的角度精確到度,讓陰影恰到好處地覆蓋住自己眼角的微表情。
他的食指依舊停留在鼻梁上,這個看似隨意的動作實際上阻斷了面部主要微表情區域的聯動。
指腹傳來的溫度是他此刻唯一的支點,就像行走在鋼絲上的人緊握的平衡桿。
“常規勤務和裝備檢修。”
他的聲帶振動頻率控制在完美的平靜波段,但喉間肌肉的輕微抽搐暴露了更深層次的疲憊。
這種疲憊不是源于肉體,而是那種長期攜帶秘密生活的人特有的精神耗損。指揮台邊緣的金屬包邊倒映出他扭曲的影像,像是一個被困在異度空間的影子。
這聲音完美掩蓋了陳樹生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出的脆響。
“學校,殲滅盤踞在城市里的黑手黨、律賊,還有那些未知名的敵人……”
陳樹生的聲音在指揮室的金屬牆壁間回蕩,每個音節都像是經過精確校準的機械零件,嚴絲合縫地組裝成一份標準的工作匯報。
但那些隱藏在字詞間隙的微妙停頓,以及喉結不自然的滾動,都在泄露著某種難以言明的心虛。
“目前來說,大盤基本上已經差不多搞定了,只是可能還有些細枝末節的事情需要我去處理。”
他的食指和拇指不自覺地擠壓著鼻梁,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這個動作像是在試圖關閉某個隱秘的閥門,阻止那些不該流露的情緒外泄。
指揮台的全息投影在他眼底投下變幻的藍光,卻照不進他瞳孔深處那片陰影區域——那里藏著太多無法言說的秘密。
格琳娜的唇角緩緩揚起,那抹笑意如同手術刀般精準地切入他精心構築的防線。
她碧藍的瞳孔在昏暗的燈光下收縮成兩道細線,像是能直接透視他大腦中那些被加密的記憶區塊。
這個看似活潑的少女,骨子里卻有著在尸山血海中磨礪出的敏銳直覺。
“听起來真是……充實的日程安排呢,那不妨在享受這段下午茶的時光?”
她的聲音依舊保持著那種蜂蜜般的甜潤,但每個單詞都像是一顆包裹著糖衣的子彈,溫柔地擊穿他所有的防御工事。
指揮室的空氣循環系統突然加大了功率,將格琳娜發絲間若有若無的火藥味送到陳樹生鼻尖。
她的柔軟外表下是淬煉過的精鋼意志,就像那些藏在甜美果肉中的堅硬果核。
“畢竟你可真是辛苦了。”
格琳娜的話語像裹著蜜糖的刀鋒,在指揮室冰冷的空氣中劃出一道優雅的弧線。她的尾音微微上揚,帶著某種貓科動物戲弄獵物時特有的輕快節奏。
當他放下手臂時,作戰服袖口的金屬紐扣與指揮台邊緣相撞,發出清脆的“叮”聲——在這個針落可聞的空間里,這聲響簡直震耳欲聾。
他們的目光終于在半空中交匯,陳樹生在格琳娜虹膜深處捕捉到一絲轉瞬即逝的磷光,就像深海魚類用來誘捕獵物的生物熒光。
他的心髒突然開始以戰術沖鋒槍的射速跳動,血液沖擊鼓膜的聲音甚至蓋過了空調系統的嗡鳴。
某種古老的戰斗本能正在他的杏仁核拉響警報——這是被頂級掠食者鎖定的生理反應。
但面前的不是一個橘貓嗎?
自己好歹也是頂端掠食者,被橘貓給盯上竟然會有這樣的反應?
“既然你這麼辛苦,那我小小的任性一下,應該也沒關系吧?”
“這其中有什麼必然的關系嗎?”陳樹生真的很想要這麼問,畢竟這其中好像完全沒有任何的邏輯關系。
陳樹生的喉嚨動了動,像是想要說些什麼,卻最終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他的動作有些僵硬,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牽引著。他知道,自己已經無法拒絕她的要求了。
他的目光落在格琳娜的臉上,看著她眼中閃爍的光芒,心中涌起一種復雜的情感。
他知道,接下來的對話,可能會讓他陷入某種無法預料的局面,但他卻無法抗拒。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甜香,像是某種未知的花在悄然綻放。
格琳娜的笑容更加燦爛,仿佛已經看到了他內心的妥協。她的聲音輕柔,卻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力量。
“那……我們就這樣說定了。”
陳樹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