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金陵的街頭亮起燈火，沈洪生站在窗邊默默眺望著城市的天際線，心思不知飄到了何處。
“天哥，你來啦。”
“嗯，老沈在哪？”
屋外響起手下的招呼聲，沈洪生收回思緒，揉了揉臉整理好表情，讓自己流露出受傷後該有的虛弱神態。
門被推開，沈洪生轉頭望去，廖永勝正帶著周小天走進屋內。
“小天。”
沈洪生緩慢起身想要迎接，周小天快步上來按住他。
“你剛挨了槍，別起來了。”
周小天依舊是往日那樣，頂著爬滿燒傷疤痕的光腦殼，胡子略有些拉碴，穿著也很隨意，相比于沈洪生，他對儀態和穿著並不太在意。
如果不說，一般很少人能看出他是個坐擁大量財富、擁有一大票彪悍手下的毒梟，有些時候他的打扮更像個工人，或者那些做灰色生意的雇佣兵。
“不礙事，養幾天就好了，我沒那麼脆弱。”
周小天打量了沈洪生幾眼，說道︰“我已經讓人去調查殺手的身份了，警察那邊我也讓人打點過了，他們不會追查你。”
沈洪生故作驚訝，一臉好奇地問道︰“噢，你在金陵還有警察朋友，我怎麼不知道？”
“不是警察，最近剛認識的，在市政說得上話。”
周小天輕描淡寫地帶過，並不打算深入這個話題。
沈洪生暗說一聲可惜，他已經猜到是周小天為至尊效力後獲得的資源，他本想借這個機會探听一下周小天的底細，可惜對方似乎並不想多說。
“你覺得會是誰要殺我？”
“我也沒頭緒，誰知道是你以前的仇家還是有人想吃了你在醫藥訂單上的份額，不過我覺得後者的可能性大一點，最近有人因為這件事跟你接觸嗎？”
沈洪生想了想後說道︰“招標會剛結束的時候有不少人接觸過我，威逼也有利誘也有，想讓我把訂單轉出去，後面都偃旗息鼓了，不過也不能排除他們的嫌疑。”
“都是哪些人？”
沈洪生把當初聯系自己的那些勢力都說了一遍，周小天听完後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一會兒我找人去警告他們，如果真的是這些人干的還好，圖財的人最好解決，就怕是私仇，那就不是靠談能解決的了。”
“這里面有不少背後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你有什麼辦法讓他們放棄？”
沈洪生一臉古怪地看著周小天，顯然是想把話題往自己期待的方向去引。
“我這次去北邊搭上了個大人物，如果真的是有人為了生意上的事對付我們，他會幫我們解決。”
他的疑問並沒有讓周小天生疑，畢竟這屬于正常人的正常反應，沈洪生高明就高明在這里，他總有辦法不著痕跡地去誘導別人。
“阿勝，你先出去。”
沈洪生突然招呼自己的心腹離去，等門被關上屋內只剩兩個人時，沈洪生突然抓住周小天的手腕，一臉嚴肅地看著他︰“小天，我們好歹是一起刀山火海里都淌過一遍的兄弟，現在就我們倆了，你跟我說實話，你為什麼突然不聲不響跑去北邊，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我一回來就踫上暗殺，這里面跟你在北邊做的事有沒有關系？”
“沒關系，你不用多想。”周小天果斷搖頭，“至于具體原因我現在不方便多說，等到時機成熟我會讓你知道的。”
“小天！”沈洪生語氣加重了些，“你知不知道兄弟們現在說什麼的都有，你光拿一句不方便多說怎麼安撫人心？就算我能不問，那下面的兄弟也未必坐得住，外面那些可都是從東海開始就跟我們一起打江山的老兄弟，你不能寒了他們的心啊！萬一有人心里沒個主見，一胡思亂想做出什麼傻事，那對大家都不好。”
周小天皺了皺眉，眼中閃動著猶豫的神色，見他這副表情，沈洪生就知道有戲。
周小天這人跟表面言笑晏晏實際心如豺狼的沈洪生不一樣，他起碼還是重一點感情講一點義氣，只要事情牽扯到了身邊的兄弟，那就有說服他的機會。
沈洪生從安排人暗殺自己那一刻開始，就詳細制定好了針對周小天的計劃，他就是要制造出危機感進而鼓動大家一起對周小天“逼宮”。
只要能讓他隨便松一下口，那沈洪生就能順理成章地以同伙的身份要求參與到周小天和至尊的合作里，進而獲得詳細的情報反饋給林楓。
沈洪生已經做好了打算，今晚要是套不出來話，他明天就安排殺手去刺殺下面的人手，制造更大的恐慌，以此逼周小天表態。
就算周小天還是不松口也沒關系，起碼能通過周小天應對刺殺的方式來判斷他目前的實力。
實際上周小天此時已經被說動了，根本原因就是沈洪生最後的那句話。
再不給下面的人一個準信，萬一有人生出異心做叛徒就不好了，萬一讓他誤打誤撞勾搭到東海那邊去，那就真是個麻煩。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畢竟也是東海出來的人，跑回熟悉的地方去的幾率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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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沈，我可以跟你保證，這兩件事沒有關聯，我也絕對沒有拋棄兄弟們的念頭。”
“那阿芬呢，你為什麼把她送走？是不是你自己都感覺到了危險，隨時準備跑路？你送走了自己的女人，怎麼不考慮考慮我們這些兄弟，你到底有沒有把我們當成兄弟？”
沈洪生皺著眉頭厲聲喝問，語氣里滿是懷疑與失望。
周小天眼中閃過一絲惱怒，略帶些不滿地說道︰“她懷孕了，就算沒事我也要把她送走，我們做得什麼生意你不清楚嗎，指不定哪天就要被仇家找上門，你難道要讓她大著肚子提心吊膽？”
“你覺得兄弟們會不多想嗎？”沈洪生見周小天有些生氣，立刻將語氣軟化，“小天，你要是攀上了高枝想單飛，看不上這點小買賣了你可以直說，我沈洪生絕不怪你一句，人往高處走的道理我還是懂的，兄弟們也不會擋你的前程，但無論怎麼講，你做事都得有始有終吧，要走也起碼得把原因講清楚。”
“誰說我要走了，我說了，我不可能丟下兄弟們！”
“那你好歹給個準話，到底怎麼回事，不然大家都沒法安心！”沈洪生重新拉上周小天的手腕，身子往前探了探，“你要是真有康莊大道能走，又舍不下兄弟們，那干脆早點說出來，兄弟們也好早做準備啊，是好事就沒必要藏著掖著！”
周小天沉默一會兒，嘆了口氣後說道︰“真拿你沒辦法，接下來我說的話你收在心里，事情太大，暫時不要告訴下面的人。”
沈洪生臉上浮現笑容，輕輕地點了點頭︰“我什麼人你還不知道嗎，咱們是一條船上的兄弟，怎麼可能賣了你辛苦找來的康莊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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