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倫的要求隱隱帶著一股試探的意味，這讓原本心情很好的林楓有些不爽起來。
你算什麼東西，三兩句話就要讓老子替你請神？說好听點你是個海軍少將，說不好听的你在老子面前就是坨會走路的大肉，你也配跟我吆三喝四？
林楓本來就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現在心里已經有了整卡倫一頓，給他點下馬威的打算，免得他以為自己好欺負。
但林楓很快轉念一想，突然覺得這似乎是個機會，或者說突破口。
卡倫的態度很有意思，明顯能看出他不是很想買領路者的賬，只怕他所代表的派系里，很多人也是類似的立場。
最重要的是卡倫敢對林楓一個外人暗示自己對神明的態度，這就更加耐人尋味了。
首先就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領路者對北美高層與整個權貴階級的掌握能力並不是很強，說不定還不如至尊對大夏的掌控。
要是領路者能在北美做到一言九鼎，卡倫他敢在這亂放屁？
其次是這個群體的數量絕不會少，而且應該也掌握著非常充足的資源和政治籌碼，否則應該頂不住來自白宮的壓力。
想想也對，在信仰方面，漢人的“靈活程度”是非常高的，大夏沒有那種真正能作為“一哥”的神明信仰，更多的是各地人民自己拜自己的，實際上他們對神靈的虔誠也完全就是臨時抱佛腳的心態，今天覺得佛祖厲害就去廟里，明天想生孩子了就去買個觀音像，過幾天路過道觀可能又會跑進去燒兩株香，西式教堂發雞蛋面粉了的日子立馬原地改信，年關一到，又回老家去拜祖宗和財神爺。
大夏能叫上號的神仙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大部分人也談不上虔誠，完全就是湊個熱鬧。
反正只要他們覺得這個神仙看著還行，那他們多少都會給點面子，這就造成了漢人是更容易接受至尊這種新出現的的神仙的，反正他們根本無所謂什麼神是什麼，不過接受並不代表虔誠，人們的態度還是和以前一樣，湊合著拜拜就拉幾把倒了。
這種社會風氣讓林楓一時間忽視了一個問題，那就是這種情況不具備普適性！西方國家對宗教信仰問題可是非常嚴肅的，那邊很多居民都有非常虔誠的信仰，從出生就開始跟隨長輩一起信教，一生中的重大事件都要有神職人員出席。
哪怕北美在這方面比傳統歐洲國家稍微糟糕一些，但他們的信徒群體依舊不容小覷，尤其是那些精英階層，那些人往往都出自傳統且保守的老派家族，他們的教徒比例只會比底層更高。
在很多嚴肅的場合，他們甚至需要先對自己的信仰宣誓，就比如最常見的法庭，出席者如果是信徒，發言之前都要手按經書立誓不會說謊，他們對教義的尊重甚至先于現代法律。
你去告訴這群人，他們信仰了一生的東西都是假的，他們拜的只是一群騙子用幾十塊錢一方的石頭雕出來的破爛塑像，他們會乖乖听你的話嗎？
這和高麗人跑去大夏跟漢人說秦始皇是也是高麗人有什麼區別？
這是對他們人生觀念的顛覆，是對一個文明重要基石的破壞，怎麼可能不會有阻力？
只怕北美不少紅脖子現在都想拿上自己的ar，沖進白宮崩了那些正在下令清除傳統宗教的官員吧？
這麼一想，北美內部的情況很可能比大夏還要混亂，不同的派系之間很可能會因為信仰問題爆發出一次劇烈沖突。
而卡倫這樣的人，很可能就已經準備要站在領路者的對立面了。
林楓心中數個念頭快速閃過，敏銳地意識到這是一個可以被利用的機會。
他沉吟了一下，朝著卡倫說道︰“將軍閣下，也許你走入了一個誤區。”
“為什麼這麼說？”
“不如我們坐下慢慢說。”
林楓指了指一旁的涼亭，率先走了過去，幾人一起過去坐下，林楓摸出煙點上，吸了一口後似笑非笑地說道︰“我其實一直有一個猜測，為此還花費了不少精力去研究，最近我得到了一點進展，讓我對自己的猜想更加有信心了。”
“什麼猜想？”卡倫顯然對神靈領域的東西非常感興趣，立刻接住了林楓的話頭。
“有人對你講述過上古神人共存的那段歷史嗎，你知道紅王的真實身份嗎？”
卡倫搖了搖頭︰“領路者的部從曾向我們說過一些片段，但我無法確認真假，而且還有很多疑問沒有得到解答，而他們卻對此諱莫如深，這讓我們更加糾結了。”
他說的倒是委婉，翻譯翻譯就是“我懷疑他們在放屁，但我不敢直說，因為他們是神仙的馬仔，我只是個凡人。”
“那你姑且當他們說的大多都是真的吧。”林楓笑了笑，繼續說道，“了解了那些歷史後，我一直在想，即然世上存在真正的神靈，為什麼後來的漫長時光里，會出現那麼多奇怪的信仰，照理說不該有那麼多神才對啊。”
卡倫點了點頭︰“我也很疑惑，按照他們的說法，那些信仰大多都是假的，是某些人捏造出來為自己的統治賦予合法性的工具，真正存在過的神靈恐怕還不到神話傳說中的百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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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點倒沒說錯，大部分都是凡人捏造出來的。”林楓彈了彈煙灰，繼續說道，“但有一些信仰雖然是假的，但他們所供奉的神確實真實存在的，只不過那並非神的真身。”
卡倫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問道︰“你可以說的明白點嗎？”
林楓在口袋里翻了翻，摸出一本證件打開丟在桌上，那證件上的名字叫陳海，但照片卻是林楓的照片。
“也許出于某種原因，神沒有使用自己的真身在世間行走，或者信徒們因為某些緣故遺失了神真正的尊名，只好通過想象去制造一個符合人們期待的名字。還有一種可能，有人故意扭曲了神的名諱與形象，以此達成某些特殊的目的。”
卡倫一時間沒有听明白，但他凝眉思索了一會兒後猛然醒悟過來︰“你是說主很可能確有其人，只是關于他的信仰是錯誤的，領路者否認的是我們在人間建立的宗教，但未必能說明主並不存在？”
林楓點了點頭︰“不然舊主的信徒是怎麼做到遍布整個世界的？我認為一個毫無根基的假神應該很難做到這種程度，他很可能確實存在過，甚至遠遠早于現代文明對他的記載。就像我所侍奉的帝君一樣，帝君在遠古時期就在世間活躍，時代的變遷卻湮滅了他的名諱，最終被近代的人偶然喚醒才重回大地。”
卡倫精神一振，雄壯的肩膀肉眼可見地展開了一點，仿佛整個腰背都挺拔了些，似乎是林楓的話給他注入了某種信心一樣。
臥槽，原來你小子喜歡吃這種精神偉哥啊……
林楓在心里嘀咕著。
他的反應讓林楓更加確認，這人絕對是個隱藏起來的狂熱信徒，對自己的信仰非常堅定，只是迫于已經顯世的神明的壓力，不敢為自己的信仰發聲罷了。
現在從林楓嘴里得到了新的希望，立馬支稜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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