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元基地，團長辦公室。
四十來歲的謝林坐在椅子上，神情焦灼地撥打著電話。
“司令，那個于勝利鐵了心要報復我們，現在林楓也來了，你得救我啊……出庫單早就被我銷毀了，但是他們現在根本不講……”
一只手突然伸了過來，按斷了座機開關，通話戛然而止。
謝林猛然轉頭，驚駭地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辦公室的林楓。
“你……”
他倉惶起身，下意識地去摸桌下的槍。
林楓靜靜地看著他拔出手槍，“不想把事情鬧大，就老老實實坐下。”
謝林額頭滲出冷汗，心里快速決斷了一番後將槍放下，坐回了椅子上。
“林楓，我很遺憾那些無辜者的死亡，但這件事跟我真的沒有關系。”
他努力為自己做著辯解，聲音都有些顫抖。
“別跟我說這些，我不想听。”林楓隨手拿起桌上的紙筆放在謝林面前，“寫一封自白書，承認自己的罪行，然後跟我走。”
謝林看著被推到面前的紙筆，驚恐地問道︰“承認什麼？全國都在這麼干，我只是听命辦事，你以為我想這樣嗎！”
“我說了，別跟我說這些，我不想听。”林楓伸手敲了敲桌子，表情淡漠，“你死了，這件事到此為止，我總要給于勝利一個交代。你要是不听我的，他還是要殺了你，到時候死的人更多。”
謝林愣愣地看著林楓，眼中很快浮現憤怒和不甘。
自己不過干了所有人都在干的事，憑什麼林楓走進來一句話就判了自己死刑。
“他們會把你定為畏罪潛逃，以保全雙方的面子，你也是軍人，應該明白我如果去殺了你們司令會發生什麼吧，不想牽連家人和同僚，就照我說的辦。”
林楓面無表情地說著，看向謝林的眼神宛如在看一個死人。
謝林死死盯著林楓，一雙拳頭攥得發白。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鼻翼翕動喘出粗氣，仿佛在用憤怒抗爭命運。
這個男人沉默了許久，最終用顫抖的手拿起了筆，整個人的氣勢瞬間萎靡下去，像是一只快要死去的狗。
他在紙上快速書寫，將一切罪責都攬在了自己頭上，隨後把手伸向電話。
“我要給我女兒打個電話告別。”
林楓扯斷電話線，不耐地說道︰“于勝利可是連他女兒的尸體都找不回來。”
漆黑的裂隙在空中浮現，林楓抓著謝林的肩膀鑽入通道之中。
萬念俱灰的謝林根本沒了探索這漆黑世界中的奧秘的興趣，一個眨眼的功夫就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倉庫。
于勝利正坐在桌子後面，靜靜地看著自己手下折磨那個被吊起來的犯人。
“村長？”
終于有人注意到憑空出現在門口的林楓，以及站在他邊上的謝林。
“都出去吧。”
林楓揮了揮手，眾人猶豫著看向于勝利，直到于勝利點了點頭，眾人才快步離開倉庫。
“他是誰？”
“謝林，給陸昭明提供軍火的就是他。”
林楓一把將謝林推過去，謝林一個趔趄來到于勝利面前。
于勝利眯起眼楮打量著這個中年軍官，目光如同餓狼審視獵物。
事已至此，謝林心里反而沒了多少恐懼，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軍裝，隨後直視著于勝利說道︰“我不認為自己有錯，軍火是我們唯一值錢的東西，不這麼做的話三元的財政壓力根本頂不住，更加無法供養那麼多人。全國都在這麼干，如果非要說我有錯，那我最大的錯誤就是生在了這個時代。”
“好冠冕堂皇的理由啊。”
于勝利起身繞過桌子，順手拿起了桌上那條帶血的鞭子，目光卻從未離開過謝林。
“你就是這樣麻醉自己，說服自己，讓自己心安理得地看著那些人拿著你給的武器出去殺害同胞搶奪物資，然後再送到你的手里，是嗎？”
于勝利死寂的臉上緩緩浮現一種扭曲的笑容，此刻的他整個人身上散發出一種如同厲鬼一般的氣勢。
“那你希望我怎麼做？”謝林皺著眉頭反問道，“看著大家餓死，什麼也不做嗎？你們和陸昭明又有什麼區別，還不都是一群為非作歹的惡徒，你們有什麼資格在這件事上面指責我？”
啪~
于勝利猛然甩開鞭子，抽在了謝林的臉上，他的臉被抽得皮開肉綻，流出鮮血。
謝林顫抖著悶哼一聲，劇烈的疼痛讓他險些站不穩身體。
“我憑什麼不能指責你？”于勝利抖了抖鞭子，“你是軍人，你該保護我們才對，而不是看著我們去死，甚至給殺害我們的凶手遞刀子。”
面對即將再次揮來的鞭子，謝林只能閉上眼楮，強行控制自己躲閃的本能，咬著牙說道︰“成王敗寇，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麼好說的，要殺要剮隨你便。”
他不想死，但他知道自己沒得選。
如果要逼得林楓直接在三元基地殺了他，于勝利未必願意罷休，再糾纏下去，還不知道要殺多少人。
也許那個時候，上面的人還會選擇斷尾求生，先行將他滅口。
與其那樣，還不如自己一個人把事情扛了，換于勝利解恨。
他的失蹤會被上面的人的心照不宣地認定為畏罪潛逃，死後都還要背上潛逃的罵名。
他的死，至少能保全軍隊的臉面，保全大夏內部的穩定。
啪~
鞭子抽過胸膛，火辣辣的疼，謝林咬牙忍受，內心已經沒了憤怒，只有無力和悲哀。
這樣的亂世，人人皆是身不由己。
曾經至高無上的元首都能血濺舊宮，又何況被困在這片陽光遠去的天地里等死的茫茫眾生呢。
謝林被抽打得倒在地上，再也無法壓制本能，狼狽地躲閃起來。
于勝利的咆哮和怒罵不斷響起，他一遍遍地質問著，謝林死死咬著牙不願說話。
林楓默默走出倉庫，拉上小門後點起一支煙眺望著灰白色天空。
最終他輕輕嘆息一聲，“老天爺，你太不是個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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