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很快吃完，江燕很熱情地接納了白閩東，表示會親自照顧他。
她閑在家里也沒什麼事要做，多個“孫子”在身邊也沒那麼無聊。
最重要的是她很清楚這個孩子的叔叔現在要為林楓效死，照顧好白閩東能收獲白龍的忠誠，這也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工作，幫林楓分憂的同時也能穩固自己女兒的地位。
白閩東在于欣家里住下，林楓喝了一會兒茶便告辭離開，江燕打發于欣去送林楓。
兩人出門後于欣送了幾步便要回去，林楓伸手給她拉住，變戲法一樣從袖口里摸出一支玫瑰花。
“不要生氣嘛，我最近確實是太忙了。”
先前吃飯的時候于欣都沒怎麼說話，林楓老司機一個，用屁股想都知道她是在慪氣。
于欣看著那支玫瑰，笑了一下後說道︰“你好敷衍啊，每次都是一樣的套路。”
林楓干笑一聲，拉著她的手往外面走，就當是飯後散步。
“我過兩天要去一趟南越，有什麼想要的禮物嗎，我給你帶回來。”
于欣的眼神里流露出些許失望，淡淡地說道︰“我不需要那麼多禮物，你也沒必要刻意拿那些東西來哄我。”
林楓感覺氣氛有些不太好，他寧願于欣發脾氣罵自己兩句，那樣至少還能馬上哄好。
她一旦用很平靜的語氣去講道理，那意味著家庭矛盾有點大條。
“對不起。”林楓目視著前面的道路，小聲地說了一句。
于欣和他走了幾步，輕聲道︰“沒關系。”
林楓在心里嘆了口氣，努力用溫柔地語氣朝她說道︰“想去哪里玩嗎？要不要明天一起去看看那只小松鼠？”
于欣停下腳步，靜靜地看著他。
林楓皺眉看去，等待著她開口說話。
許久之後，于欣松開林楓的手︰“它死了。”
“什麼時候的事？”
“上個月我去給它送吃的，發現它被凍死在了窩里，我把它帶回來埋在了旅館後面。”
林楓嘆了口氣︰“真可惜。”
于欣的眼楮里突然暈出霧氣，哽噎著說道︰“當時我想告訴你，但你的電話打不通，後來我就覺得沒必要說了。你其實並不在乎它，就跟你也不關心我一樣。”
林楓有些慌亂地伸手去抓住于欣的手臂︰“你怎麼會這麼想，我真的是太忙了……我回來之後沒能馬上來見你，是因為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
于欣甩開他的手，退後兩步哭著說道︰“你總是這樣，有找不完的借口！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愛我，可我覺得你只愛你自己。你的辦公室到我家開車只要五分鐘，但你寧願坐在那張桌子上用半天時間跟手下開會，也不願意花五分鐘來看看我，你連到家之後給我打個電話報平安的念頭都沒有！”
“我……我真的是忙忘了，我以後一定……”
“住口！”于欣大聲將他打斷，“每次都說忙忘了，但你記性明明很好，報表做錯了一個小數點你一個月之後都能精確地說出來，你覺得重要的事情一件都不會漏，不重要的事情就不會放在心上，你其實就是覺得我可有可無。麻煩你以後不要再用騙別人的態度來騙我，我不想再听你撒謊了，謊話听多了我怕我再也不敢相信你！”
林楓的內心一團亂麻，他手足無措地看著于欣，不知道該怎麼為自己辯駁。
于欣不是傻子，她比很多人都聰明，也比很多人都了解林楓。
當她掙脫了剛戀愛時的甜蜜，跳出來仔細審視這段感情的時候，很快就發現了很多問題。
多巴胺褪去後，回歸的理性告訴她，林楓可能不會成為一個好丈夫，甚至也不會是一個好男人。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保證以後會花更多時間陪你。”
林楓上前兩步，想要重新抓住于欣的手。
平時伶牙俐齒的他此刻說話都有些磕磕絆絆，眼神里滿是愧疚和慌亂。
“以後？以後是多久？”于欣躲開他的手再次後退，哭腔變得更加濃烈，“我喜歡你，但我覺得你其實沒有那麼喜歡我，也許你不是有意騙我，你只是在努力地自己騙自己而已。”
林楓突然像是听到了什麼翻天覆地的消息，眼神里流露出了更多的慌亂。
他沒有放過于欣，反而有些憤怒地沖上去用力抓住對方的手，大聲說道︰“不，我喜歡你，我愛你！”
就像是一只野獸在受驚後用怒吼來掩飾自己的恐懼，用瘋狂的跳動來保護自己免于被抓住。
“啊！”于欣驚呼一聲，用力推了林楓一下，“你弄疼我了！”
林楓趕緊松手，“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于欣摸著自己的手腕哭著說道︰“好了，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我怕再說下去我會控制不住情緒像個怨婦一樣跟你吵架……你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大家可能都需要冷靜一下。”
她擦了一把眼淚，努力控制著情緒轉身往回走。
林楓下意識地伸手想去拉住她，卻只摸到于欣的頭發。
黑色的發絲從他手指縫里輕飄飄的劃過，林楓像個木頭人一樣呆立在原地。
明明只需要跑過去就能追上于欣，但他卻怎麼也抬不動自己的腿。
通道上方每隔一段距離布設的路燈用光線在黑暗中輝映出于欣的影子。
她一會兒走進光線里，一會兒又消失在黑暗中。
林楓感覺那一片片的黑暗里有無窮無盡的崇山與深淵正在涌現。
它們在試著用無可跨越的距離來分隔這對不屬于當下時空的戀人。
他在這一刻感覺到深刻的恐懼與迷茫，那些美好的回憶就像此刻一會兒出現一會兒又消失的于欣一般開始變得模糊。
那些該被牢牢記住的東西，變得像是年少時從影像店租借回來的二手碟片，剛被推進dvd里就呲啦呲啦地開始卡碟，里面的內容早已模糊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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