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里，林楓悶頭抽著煙，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麼。
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一下，他拿起來一看，是于欣的母親江燕給他發了消息。
“小林，阿姨炖了排骨湯，晚上來家里吃飯吧。”
林楓抓了抓頭發，臉上露出遲疑的神色。
他捧著手機想了好一會兒，敲敲打打輸入一段文字又刪掉。
反復修改了幾次後，他最終回了一個“好”。
……
另一頭，于勝利家中。
穿著圍裙的江燕看了一眼手機上的回復，笑著走回廚房朝著正在幫忙打肉丸子的于勝利說道“使點勁兒，沒吃飯啊，大老爺們干點活都干不利索！”
于勝利扭頭瞪了她一眼，一邊蹂躪著肉泥一邊憤憤不平地說道“給他吃超市貨不就行了嗎，干嘛還要自己動手做！”
“你懂個啥！”江燕走到水台邊上撞了他一下，拿起刀哆哆哆地開始切菜，“工廠做出來的哪有自己做的好吃，怎麼說也是你女婿，上點心！”
“女婿個屁，八字還沒一撇呢。”
于勝利悶悶不樂地敲打著肉泥，看著差不多了就開始擠丸子，嘴上說著不願意，手上功夫倒是沒糊弄，擠得丸子還挺圓潤。
費勁巴拉弄好一盤肉丸，他一邊燒水煮丸子，一邊說道“我說，你真願意讓阿欣嫁給他啊？”
“多好的女婿啊，長得帥嘴巴又甜還有本事，關鍵是女兒也喜歡，我當然一百個願意。”
于勝利不說話了，默默地拿漏勺搗鼓著鍋里的丸子。
江燕偏頭看了看他，那胳膊肘撞了他一下“有屁就放。”
于勝利看著那些在鍋里翻騰上下的肉丸，悠悠道“他可不是什麼好東西，當初哄我們來五馬山，估計就是他做的套，從頭到尾，他的嘴里都沒一句真話。”
這下換江燕不說話了，她低頭專心切著菜，起刀的動作反而還加快了。
于勝利把丸子撈出來放到一邊，背對著江燕問道“你是不是早就看出來了？”
“嗯。”
江燕隨意地應了一聲，把切好的菜掃進菜籃，轉頭離開了廚房。
于勝利憤怒地揮了揮漏勺，似乎想把眼前那碗好不容易做出來的肉丸打翻掃進垃圾桶，但最終還是悻悻地放下了漏勺，罵了一句草之後繼續做飯。
廚房里叮叮當當地響著動靜，于欣也從外面回來了。
進門之後她看了一眼廚房，又看了看坐在沙發上看著手機的江燕，笑嘻嘻地大聲喊道“哎喲，今天又過年啊，怎麼一家之主親自下廚了？”
廚房里傳出于勝利的怒吼“我要抗議，你媽壓迫我！”
“抗議無效，繼續勞動。”
江燕朝廚房喊了一聲，隨後沖于欣招了招手“過來，媽有話跟你說。”
于欣放下東西走過去坐下。
“怎麼啦，怎麼有種要拷打我的感覺啊？”
江燕用看小賊一樣的目光瞟了她一眼，開門見山地問道“你準備什麼時候跟老爸老媽說你跟林楓的事啊？”
于欣正準備去拿桌上水果的手僵在空中，收回手後眼神躲閃地說道“什麼事兒啊？”
“還裝呢，真當你媽我是瞎子啊？”江燕拿起那個橘子塞到她手里，繼續道“過年的時候我就看你倆不對勁兒了，交代交代吧，于欣同志，你是什麼時候跟林楓同志好上的，發展到哪一步了，有沒有做好成為長期革命戰友的準備。”
于欣頓時鬧了個大紅臉，有點扭捏地說道“江同志，你這樣搞突然襲擊讓我很尷尬啊。”
江燕鄙夷地笑笑“哎喲，心理素質這麼差，這就遭不住啦，那一會兒小林來了家里吃飯，你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啊？”
“啊？”
于欣頓時跟被麻醉槍打中了一樣，整個人都僵在了沙發上。
羞憤之後便是惱怒。
“媽，你怎麼不打聲招呼就把他叫來家里啊！”
“怎麼啦，不行啊，他又不是沒來過。”
“那……那以前是以前……現在不一樣……”
此時的于欣就像是暑假作業沒寫完企圖蒙混過關，被老師當場抓包的小學生一般，臉上寫滿了緊張和無措。
江燕拉著她的手把那個橘子掰開，笑眯眯地說道“趁著今晚，自己宣布一下吧，以後我也方便叫他上家里來吃飯。”
于欣苦笑地看著手里的橘子，終于明白了為什麼以前那個年代談個戀愛是那麼困難的事。
如果都是一個村子的，那隨便干點啥都躲不開父母的眼楮，在河壩上拉個小手隨時都能被鄉親看見，當晚就傳遍整個村子，臉皮薄的誰遭得住這種酷刑啊。
見她不說話，江燕作為過來人自然知道她現在是害臊了。
江燕掰開一片橘子塞進她嘴里，語重心長地說道“難道還能談一輩子戀愛不告訴家長的啊，早晚得讓我們知道的，你瞧瞧人家小林，多大方得體啊，過年提著禮物就來拜年了。”
于欣嚼了嚼橘子，痛苦地捂住腦袋，低下頭閉上了眼楮，臉是已經燒紅了，活像只自欺欺人的鴕鳥。
江燕憋著笑，湊上去小聲問道“有沒有計劃過什麼時候結婚吶？”
于欣像是踩到了夾鼠板的耗子一般從沙發上蹦起來，直直沖向房間“我先去換件衣服。”
于勝利從廚房里探出個頭來，朝老婆不滿地抱怨道“殺人不過頭點地，她才23，哪里受得了你這樣催婚啊？”
難怪廚房里的動靜都停了，合著老于剛剛一直躲在里面偷听吶。
江燕斜眼看了看他，眼中殺氣四溢，于勝利默默地把腦袋縮了回去。
溜進了房間的于欣一把將門關上，快速掏出手機開始給林楓發消息，手指在鍵盤上飛動的速度快到像是一泡尿連憋兩節大課之後朝著洗手間發起決死沖鋒的大學生。
“我媽知道我們的事了！”
“她是不是叫你晚上過來吃飯了？”
“千萬別來，他們肯定又要說些奇怪的話了！”
“啊啊啊，怎麼辦怎麼辦，他們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完蛋了，這家待不下去了，我要搬出去住！”
“你快幫我想想怎麼應付我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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