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林楓坐在餐桌前一邊吃早飯，一邊听馬志和王強匯報著眼下的情況。
“全部清點好了，按照目前的消耗速度來看，眼下這些食物夠我們吃上六個月。煤的壓力比較大，可能只夠三個月，不過可以減少消耗來控制。”
早餐很不錯，龐建軍胃口也不錯，連吃兩碗面條後開口問道“這個‘我們’，算上了昨晚弄過來的人嗎？”
馬志輕嘆一口氣，搖搖頭道“只算了我們本部的300個人，沒有考慮他們的消耗。”
龐建軍挑了挑眉，看向林楓，似乎在等待他開口。
六個月，听起來很長，可相比人類六七十年的壽命，又太短了。
整個長華小區原本有五千人，這批物資是榨干了整個長華外加周邊部分人，還有東園路那些被廖金標霍霍的居民才弄出來的。
粗略估算，爭搶這些物資的過程里，或直接或間接，最少死了數千人。
要讓這三百個人活上短短半年，幾千條人命就得像雞仔一樣被批發掉。
坐在邊上一起吃早飯的柯露突然感覺一下子就沒了胃口。
眼前的食物都帶著血，是從死人堆里拿出來，每吃一口都是在咀嚼同胞的血肉。
現在坐在餐桌上的這些人，就算是年紀最小的洪瑤瑤都再也沒有資格談什麼公義道理。
話題的沉重、長期的物資問題給眾人心頭籠罩上了一層陰霾。
林楓卻是很滿意一般，笑著道“不錯，這些東西省一省，五十個人吃上三四年足夠了。”
好嘛，一句話又要報銷掉兩百五十個人。
馬志以為林楓是在安慰大家，實際上林楓是真的覺得還不錯。
也就天災初期能這麼輕松地搶到這麼多物資，再過半年看看，幾十個人出去一趟能撈回來三十斤大米都得鑽進被窩里偷笑感謝祖宗保佑。
“年之後呢？”柯露小聲問道。
林楓笑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對著王強和龐建軍說道“人全部灑出去，把周邊再犁一遍，後天我們走人。”
隨口交代了一些事，林楓正準備結束這個無聊的“茶話會”，一直沒怎麼說話的王強突然朝他問道“老板，我一直想問，為什麼軍隊要撤離儲備倉庫？”
“這個嘛”林楓搓了搓下巴，微微一笑，“以後你就知道了。”
東海市北區戰略儲備倉庫。
七八個士兵正在指導著一群精壯的漢子，讓他們快速上手最基本的槍械操作。
年輕的許偉冷眼看著這一幕，對著走過來的上級低聲道“這種時候把物資和武器給他們，難道不是養寇嗎？”
對方搓了搓手，往里哈了兩口熱氣，低聲回道“他們都是可以相信的人，特殊時期，我們服從命令就好。”
許偉胸口起伏兩下，似乎憋著氣，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
好半晌，他怒聲道“把大家一起帶去基地，有那麼難嗎？”
上級見他臉色不太好，于是左右看看，確認周圍沒人後，低聲說道“上次跟你說的那個帖子，還記得嗎？”
許偉點點頭。
對方繼續道“他說的那種變異出現了。”
許偉扭過頭來看著自己的老上級，眼中盡是難以置信。
“ —— ——”
一間實驗室內，十幾個研究員神情復雜地看著被安置在特制玻璃後的那個怪物。
他被沉重的鐵鏈鎖住四肢，不停地發出嘶啞的低吼，一對血紅色的眸子冷冷地看著玻璃後的眾人。
他也許是個人，但又不太像個人。
這個直立起來身高大約有一米九的青白色類人形生物，雙足呈現一種略微的彎曲，就像是貓科動物的後蹄，強健而有力。
鋒利的指甲也許該叫爪子才對，那些鋒利的爪子可以輕松地撕開人的喉嚨，不用懷疑，它已經用行動證明過了自己的能力。
腦袋上的頭發大片脫落，變得像是收割不完全的麥田，稀稀拉拉地豎著一小撮。
他流著惡心涎水的嘴巴里，一副尖利的犬齒閃著寒光，上面還有殘存的血跡。
“他已經恢復了嗎？”
站在人群中央的一個老頭朝著下屬問道。
下屬看了一眼電子屏幕上顯示的數據，快速回道“是的，已經恢復了基本的行動能力。我們這一輪使用了可以放倒五個成年男人的麻醉劑量，但他扛了十分鐘才陷入昏迷，並且只用了一個小時就甦醒，耐藥性還在快速提高。”
老頭有些煩躁地捏了捏眉心，道“剖了他，弄不明白就把2號也剖了。”
“可是。”下屬遲疑一下，“這些樣本很珍貴。”
老頭瞥了他一眼，搖搖頭道“兩天前他們很珍貴，現在不一樣了，昨晚又出現了兩個。”
某處山體基地的辦公室，一個中年男人放下手里的文件，有些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
門外響起腳步聲，敬禮聲，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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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
一個穿著軍裝的大漢推門而入，對著埋頭在文件里的男人說道“部長，第三支隊剛接收了一批難民，有一百二十多人。”
男人楞了一下，苦笑一聲後抬頭看著天花板“又是一百二十張嘴。”
大漢沒敢接話，沉默地站在原地。
男人推開眼前的文件，摸出一根煙點上，吸了兩口後調出電腦上的監控，看了看基地外的漫天風雪，輕聲道“最近的村鎮離這里有兩百公里，他們是怎麼過來的？”
“走路過來的。”大漢遲疑一下，補充道，“他們出發的時候有三百多個人。”
男人再次嘆息一聲，靜靜地叼著煙發呆。
半根煙燒完，他才回過神來，看了一眼面前的大漢後，他開口道“你說說，我們該怎麼辦？”
大漢搖搖頭道“長官，當然是接收他們。”
男人拿起一份一直壓在桌上的文件丟過去，努努嘴，道“不知道哪個研究院弄出來的報告，他們說這雪給咱們的星球蓋了個冰殼子，加上天空中的那些霧，陽光很難進來，熱量也沒法在地表保存。他們管這叫冰川紀元，沒有兩百年根本不會恢復，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大漢翻開報告看了看，里面多是些復雜的數據計算，還有大量的專業術語，他看不太懂，只能翻到後面看結論。
凝視報告良久，大漢都沒有說話。
男人將煙頭掐滅，痛苦地說道“意味著天災要兩百年的時間才會結束，這期間內我們種不出來糧食，也很難搞到能源，我們會陸續死在這場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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