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間屋子，房門被推開。
馬冬幾人一臉疲憊地走了進來，隨手將武器丟到一邊，倒了點熱水胡亂洗了洗手上的幾點血跡，隨後擠到爐子邊一屁股坐下。
“擠你妹呢擠！”
正在火爐邊打牌的一個漢子很是不滿地推了他一把。
“這麼大的地，我哪擠你了？”
“老子說你擠了你就是擠了，一邊去。”
馬冬本想罵娘，但看了看漢子邊上的同伴，想了想還是忍住了，默默地挪了挪位置，去了更邊上的地方。
哪里都有階級，哪里都有壓迫。龐建軍統御著多個隊伍，隊長們又控制著幾十名隊員，隊員之間又有小團體和等級，儼然一條完整的食物鏈。
馬冬本來在廖金標手下混得好好的，再次也是個能肉的鯊魚，現在被派來這個鳥地方遭罪，只能做小蝦米。
本以為以自己的機智，三兩天就能混進核心圈子接近目標，誰知道忙活了三天，在隊長趙志兵面前拼命表現，才從小蝦米升級到了大號蝦米，還是個弟中弟。
一個同來的兄弟悄悄拉開衣服，避開眾人的目光遞出一樣東西給馬冬，欣喜地說道“馬哥，隊長獎勵了我們一盒煙。”
見到香煙，馬冬欣喜地接過，拆了封口給周圍的兄弟一人來了一根。
他是個老煙鬼，天災一來，精神壓力大了煙癮更大。
可是現在煙卻是緊俏貨，自己帶來的物資都被趙志兵拿走了，兩天才混了三根煙。
美美地抽了半支煙，他心情一頓舒爽，感覺自己這一天辛苦也算有所收獲。
同伴吐了個大大的煙圈，笑眯眯地說道“哥，咱們再弄點物資回來，估計很快就能再升一級，到時候每個禮拜都有一包煙。”
馬冬咧嘴一笑，剛想鼓勵一下他，突然心中一個激靈。
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煙，罵道“馬勒戈壁，我他媽真是吃趙志兵畫的餅吃傻了，收他一包煙我居然還感恩戴德了！”
同伴一愣，猛然反應過來，自己好像有點不務正業。
一處陰暗的地下室，十幾人圍坐在一起，吃著分量不多的稀飯。
他們也不想呆在這，但屋里有爐子，溫度夠高，地下室雖然采光和通風都不太好，但至少不會太冷。
樓上的好位置都有人佔了，他們搶不到。
“他媽的，賴光宗真是個狗娘養的。”
一個年輕男人一邊喝稀飯一邊咒罵著分管自己的隊長。
邊上的女人推了他一下，小聲道“別亂說話。”
“小亮說的對，有啥不敢罵的，反正老賴也不會下來。”
旁邊的人幫腔道，似乎對那個賴隊長也很不滿。
一時間，又是幾人出言咒罵，看來怨氣不小。
見大家群情激奮，小亮立刻來勁了，罵罵咧咧地說道“憑什麼他們吃那麼多，住更暖和的房子，我們就得過這種日子？”
“行了，別說了！”人群中一個老頭突然出聲呵斥，“人家干得多，拿得多，理所應當。”
“理所應當？”小亮漲紅著脖子指了指碗里的稀粥，“每天要出去搜集物資，回來就吃這個！天還沒黑我就餓了，覺都睡不好，這也叫理所應當？”
“那你還想怎麼樣？”老頭將自己碗里剩下的半碗粥倒進邊上一個小男孩的碗里，瞪了小亮一眼，繼續道“能活著就不錯了！”
“這種豬狗不如的日子也叫活著？”
爭吵聲開始蔓延，老頭跟他們爭辯了幾句後懶得再說話，拉著那個小男孩坐到一邊。
小男孩把碗里的粥舔的干干淨淨，看了一會兒正在抱怨的人群後朝著老頭問道“胡爺爺，他們干嘛要罵賴隊長？”
老頭下意識地想說兩句髒話，最終還是忍住了。
“眼高手低，沒有本事卻有脾氣，你不要學他們。”
男孩撓了撓頭，思索片刻後繼續問道“小亮哥哥一直說肚子餓，賴叔叔對大家那麼好，為什麼不幫幫他，老師不是說應該互相幫助嗎？”
老頭拍了拍男孩的腦袋，在他耳邊小聲說道“記住，賴叔叔不是好人，他也會欺負別人，不要指望他能幫我們。”
男孩眉頭一皺“那他是壞人嗎？”
“賴叔叔不算是壞人。”老頭搖搖頭，“世界上除了壞人和好人，還有其他的人，你再長大一點就明白了。”
“那個龐叔叔呢，他是壞人嗎？”
“龐建軍？他不是好人，算是半個壞人。”
“那他們說的那個林楓叔叔呢，他也是壞人嗎？”
“他？他不是好人也不是壞人，但好人和壞人都會怕他。”
“哈秋~哈秋~”
正在院子里和卡卡玩球的林楓連打兩個噴嚏。
穿著睡衣的柯露站在陽台上朝他喊道“快進來，別感冒了。”
林楓擺擺手，表示沒關系，繼續和卡卡玩耍。
“說不定是哪個姑娘在惦記我。”
玩得正樂呵，院子大門突然被人敲響。
“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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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是我。”
听到是龐建軍的聲音，林楓笑笑，走到門前通過觀察孔看了看，隨後打開了門。
門外的龐建軍拍了拍眉毛上的雪，笑著道“表哥，逗狗呢？”
“是啊，得給他減減肥，進來吧。”
林楓側身讓開道路，龐建軍大大咧咧地走了進來。
門外的一排小弟看著院子里那只大肥豬，齊刷刷地咽了咽口水。
卡卡嗅到不妙，快步往屋里跑去。
兩人進入屋內，小弟們四散到周圍的屋子，找相熟的人聊天打屁。
現在71號附近儼然成了“市中心”，周圍四五棟屋子都住上了人，其中有不少還是女人和孩子，經常有人互相串門。
沒有什麼爭斗和暴力，相反分外祥和，一種與大城市格格不入的鄉村氛圍正在慢慢醞釀。
龐建軍晚上回來睡覺的時候，經常會產生一種錯覺，是不是天災已經被控制住了？
白天在外面是冷風與冰雪，是劫掠和流血。晚上回到這邊休息，又似乎能感受到美妙的人間煙火氣。
這里有電，有足夠的煤，有充足的食物，可惜不是每個人都能在這種好地方住下來。
這里只有馬志等人篩選出來的人才能住，要麼就是把全家老小性命都交出來的小隊核心人物才能住。
不過龐建軍想得總是比別人多一點，有時候他很擔憂，一旦有一天物資供應不上，林楓拿什麼來維持他華麗的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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